老太太氣急了揚手要打,展懷逍也不傻,阻擋后索攙扶了祖母,將送回榻上,瘦弱的老婦人哪里比得過青壯的力氣,被生生按在了床上。
“畜生……”
“,我可是您的親孫子,我是畜生,那您是什麼?”懷逍單膝跪地,但雙手按著祖母的雙手在膝頭,老太太一時也彈不得,他繼續說道,“您就在這兒安晚年,對您對咱們都好,您還不知道吧,自從您離了家,人人都過上好日子,家里那一個興旺,我娘也終于活出些人樣了。”
老太太狠狠啐了孫子一口,展懷逍起來,一旁侍忙遞上干凈的帕子,他毫不在意地了,淡淡一笑:“橫豎我是當孫子的,小時候沒在您炕上撒尿吧,兩清了。”
“大哥。”展懷遷走上來,兄弟倆眼神匯,懷逍便撂下帕子,瀟灑地帶著弟弟出去了。
懷逸走開時,又回頭看了眼,便見哥哥跪下,朝祖母磕了頭。
“大哥,我們不等二哥嗎?”
“有些話,小孩子聽不得,我們外頭等去。”
“我、我不是小孩子……”
話雖如此,大哥什麼也沒說,二哥從祖母房里出來,踏著那一聲聲尖怒吼,亦是半句話也不再提起。
他們兄弟三人這就算行過禮,明日再見幾個此地的遠房親戚,送一些節禮,就要啟程往另一個城鎮去,送懷逸去見蕭姨娘。
是日半夜,懷逸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聽得門外有靜,走到窗前看,這麼晚了,二哥的侍從還送信來,必定是朝廷或大伯父有什麼吩咐。
不久后,展懷遷跟著出來,站在屋檐下叮囑了幾句,忽然察覺這頭有人影,站定了問:“懷逸嗎,還沒睡?”
懷逸忙開了門走出來,一陣寒風撲面,不等他哆嗦,二哥已經過來,把他推回了屋子里。
“胡鬧,要是病了,豈不是耽誤我和大哥的差事。”展懷遷說,“你二嫂也要埋怨我,出門前就擔心,怕我和大哥只會照顧自己,不會照顧孩子。”
“二哥,我……我不是孩子了。”
“你二姐都還沒及笄,你怎麼就不是孩子?”
說著話,展懷遷將弟弟塞回床上,拿被子兜頭給他裹嚴實了,又去關上門窗。
懷逸掙扎著出腦袋,說:“我和大哥走后,您被祖母打罵了嗎?”
展懷遷徑直拿了弟弟桌上的茶籠倒水喝,淡定地說道:“也得祖母有力氣,你放心,一切安好。明日不必再去磕頭,我們節禮到了就,你好生歇一歇,之后要一口氣到姨娘那兒,你也能和姨娘多相幾日。”
懷逸又垂下腦袋,小聲道:“見祖母這般模樣,我心里明白,母親也不會說什麼好話。雖然不敢對您和大哥無禮,背過去單單與我一,必定……”
展懷遷命弟弟抬起頭,說道:“姨娘說再多的話,都影響不到你我一分一毫,但你若知道那不是好話,還存在心里了結,那必定會影響你一輩子。懷逸,你若要走憎恨不甘那條路,縱然沒有姨娘這樁事,將來任何事、任何人都會影響到你,可你若心里明白,能冷靜取舍,那姨娘今日就是說破天,也不過是折磨自己,傷不了誰。”
懷逸滿心糾結:“二哥,我們回京吧,我不想去見了。”
展懷遷溫和地說:“你答應了姨娘,家里也給了許諾,就當是來兌現承諾。很多事不親經歷,不能輕易下斷論,或許姨娘想明白了,放下了,并不會對你咄咄人,你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了,那就做些大人該做的事,好好去面對。”
“二、二哥……”
“上表姐并沒有殉晉王,這京城里都知道,您那麼說……還活著嗎?”
展懷遷了弟弟的腦袋,方才還溫和的眼神變得冰冷嚴肅:“你想活著?”
懷逸搖頭,但又忙解釋:“我不知道,二哥,這與我不相干的。”
展懷遷道:“知道不相干還問,你二嫂從沒問過。”
“二嫂不好奇嗎?”
“大人可不會好奇,為什麼要在乎一個,屢屢傷害自己,且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相見的人?”
懷逸抿了抿,慢慢理順了思緒,說道:“二哥,我再也不問了。”
展懷遷淡淡一笑:“睡吧,明日睡個懶覺,出來了,就好好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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