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病,還有些發燒。”一開口,蘇程衍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已經破碎不堪。
這件事前世並沒有發生,可能是小叔叔的重生,改變了這一世的軌跡。
沒錯,蘇程衍猜到了,蘇靖羽和蘇翊,多半也重生了,不然他們的態度不會變化那麽大。
值班醫生手接過蘇甜甜,臉頓時大變,“怎麽燒的這麽厲害?”
“來不及了,我馬上安排急診。”
蘇程衍握著妹妹的手,不舍得撒開,一遍遍叮囑醫生,“求你們,一定要救我妹妹。”
見慣了家長的急切和焦灼,醫生隻是簡單安了幾句,就把蘇甜甜推到了急診室。
急診們關上的那一剎那,蘇程衍覺得他的世界都靜止了。
失而複得的喜悅還沒有消褪,他怎麽能得了再一次失去?
而且妹妹還小,才六歲……
……
大約十幾分鍾後,急診室的門被推開。
蘇程衍快速衝過去,“醫生,我妹妹怎麽樣?”
青年眉眼間的焦灼顯而易見。
出來的醫生是個直來直去的暴脾氣,看蘇程衍這副模樣,狠狠一眼瞪了過去,語氣也很衝:
“你們這些家長怎麽回事?胃痛都痛這個樣子了,你怎麽才送來?要是早點送來,也不至於發燒!”
聲音大的整個醫院都能聽見。
不值班醫生都看了過來。
這輩子,蘇程衍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數落,不過他隻是愧疚地垂下了眸子,“您說的對,都是我的錯。”
“那,我妹妹的況怎麽樣?能治好嗎?”
見蘇程衍態度這麽好,醫生的語氣緩和了幾分,“況不是很好,急胃炎伴隨高熱,這種病對於年人來說或許並不算嚴重,但對於一個幾歲大的孩子,足以要了的命。至於後續況如何,會不會留下後癥,要看今晚的治療況。”
“什麽?!”
這一番話,對蘇程衍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他像是被幹了全部力氣,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怎麽會這麽嚴重……”
醫生一聽這話,暴脾氣又被點著了,“你還知道嚴重啊?知道嚴重為什麽不把早點送過來?”
“……”
“我問你,你是不是給吃了辛辣食?”醫生不依不饒。
蘇程衍極低地“嗯”了一聲。
像一個做錯事又不敢承認的孩子。
醫生直接氣樂了,“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家長,你不知道孩有胃病嗎?你是想害死嗎?”
蘇程衍的眼眶頓時紅了。
但他偏偏無法阻止醫生對他的指責。
愧疚這種緒像墨水一樣在心裏渲染。
他還真不知道妹妹有胃病,因為重生之前,他從未關心過妹妹。
“……會留下什麽後癥?”
醫生冷冷地回答道:“這就不好說了,失明,失語,失聲,都有可能。”
蘇程衍猛地抬起了頭,瞳孔倏,一把拽住了醫生的袖子,“我求你,一定要救我妹妹!別,別讓……”
“人我當然會盡力救。不過後續是什麽結果,誰也不敢保證,小孩高熱不退後果有多嚴重你應該知道。”
蘇程衍急得不行,手去手機,想從帝都調過來幾個兒專家。
事關妹妹命,他接不了一點差池。
醫生睨他一眼,冷嘲道:“看你穿的這麽好,應該有錢吧。也就你們有錢人這麽心大意……”
“現在的況就是世界名醫來了也沒用,能不能過去,得靠自己。”
說完就轉回了急診室,還毫不客氣地扔下一句:
“怎麽有這樣的家長,真是服了。”
到手機的手指僵了僵。
酸熱的覺漫上他的眼眶……
蘇程衍站在原地,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和絕
失明、失語、失聲……
都是他的疏忽,才導致了這麽嚴重的後果……
他狠狠一拳打在牆壁上,拳頭抬起時關節已經破皮流了。
跡沾在雪白的牆麵上,紅的刺目。
幾個小護士看不過去,主過來安他。
“那個,那是我們科間主任,出了名的毒,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蘇程衍搖了搖頭,悶悶道:“說的對,都是我的錯。”
如果他沒給妹妹買了那碗麵,妹妹就不會犯胃病。
如果他看到妹妹胃痛後第一時間送來醫院,妹妹就不會病的那麽嚴重。
小護士又勸了幾句,也唏噓著離開了。
蘇程衍背靠在醫院的牆上,心裏像被無數條小蟲啃咬,就連口腔裏都蔓延著苦的味道,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急診門打開後的每一個可能,他都不敢去想……
“要不你吃點東西吧?估計還要等好久。”
見蘇程衍一直靠在那裏,俊容慘白,一個年輕護士不忍心,拿了一塊煎餅給他。
蘇程衍慢吞吞地抬起了眼睛,看到拿著肩膀的小護士後,又僵地搖了搖頭。
他怎麽吃得下啊。
“你還沒吃過這種東西吧?嚐嚐,味道不比你平時吃的山珍海味差。”小護士嬉笑一聲,也看出來了,眼前的青年非富即貴,這種平民小吃他一定沒吃過。
蘇程衍扯了扯角,笑意苦,“我吃過。”
坐牢的那三年,他什麽沒吃過。
後來出獄了,最開始的幾年,他和妹妹的生活也不是很富足,常常是有什麽吃什麽。
不過因為有妹妹陪著,他不不覺得苦,反而覺得很幸福。
那種幸福,要遠遠超過和蘇瑤瑤在一起的時候。
直到最後的最後,再想起蘇瑤瑤,想起在自己耳邊哭哭啼啼不停索求,他心中隻有厭煩。
小護士微愣,沒想到蘇程衍穿的這麽好,竟然也吃過街邊賣的燒餅。
“那你就吃一點。你妹妹醒來後還需要人照顧,到時候如果你連照顧的力氣都沒有了,那可怎麽辦?”
聽到這話,蘇程衍抬起了眼。
沉默片刻後接過煎餅,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不過此時他就像喪失了味覺一樣,吃到裏什麽味道也嚐不到,滿腦子想的就是還要照顧妹妹……
整整過了一夜,急診室的門才再度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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