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未接通的電話

　安置好林菀，陸彧從酒店回到學校。

　暮盡褪，夜無聲籠罩，一彎月牙自東方悄然升起。

　洗完澡，煙癮突然泛濫，走到臺上煙。

　出一支送到邊，淺吸一口, 白煙霧自邊緩緩彌漫。

　有風拂過額梢，卷來一陣微涼，吹得眼底薄霧四散，不一會兒便了無蹤跡。

　兩過后，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估量片刻，他點開許曳的電話撥了出去。

　鈴聲持續響了幾秒，才被接通。

　那頭聽起來人聲嘈雜，許曳扯著嗓門問道：“六哥, 咋啦？”

　陸彧夾指間的煙，沉沉吐出一口煙圈，眉眼輕皺，薄翕了翕：“你他媽在哪呢？”

　許曳聽出陸彧話里的慍怒，一時間不明所以：“剛下飛機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我五一回……”

　話音未盡，徑直被陸彧冰冷的聲線打斷：“林菀來找你了。”

　“什麼？怎麼來了？”許曳明顯慌了。

　兩人這樣差錯地錯過，即使再遲鈍，陸彧也能察覺出幾分端倪來, 等到許曳在電話里焦急地問起，他才將林菀丟了錢包手機的事告訴他。

　聽到林菀在酒店住下了, 許曳才勉強放心下來, 在電話里忍不住地懺悔。

　“我明天就訂票回去。”

　陸彧未置可否，掐滅手里的煙頭，剛想掛掉, 突然又聽到許曳的聲音：“六哥, 先麻煩你了, 這人生地不的，我還真有點擔心。”

　“快點滾回來吧。”最后不等那頭的人再說話，直接沒好氣地丟下一句，抬手截斷電話。

　佇立良久，思緒徜徉，不知怎的，他忽地想起一周前和姜宴通話時談起的容。

　海城？他對這個南方的臨海小城但是沒什麼了解，只模糊知道那里近幾年旅游業發現的還不錯，已經為全國熱門的出游景點。

　之前他便一直計劃著高考之后要帶著姜宴做些什麼，只是被突然的出國換打，等到忙完這陣子之后他應該能空出不時間。

　斟酌幾秒，陸彧掏出口袋里的手機，在網上搜索了一番，估計著姜宴高考之后的時間，心底的計劃慢慢了型。

　垂眸思忖半晌，他慢慢劃開微信上置頂的對話框，輕車路地發了語音通話過去。

　悉的鈴聲響了又響，在臺上回良久，卻始終無人應答。

　直到最后“對方不在邊”的提示音想起，他輕皺眉頭, 才終于放棄。

　低頭瞟了一眼時間，心頭起幾分莫名，叩字在屏幕上發送消息。

　*

　掛完姜宴的電話，陳千城便馬不停蹄地趕往財經大。

　出租車在夜之中飛馳，窗外閃爍的霓虹不斷，坐在后座的年面略顯急躁。

　自十多分鐘前那通電話被姜宴掛斷之后，對方便關機了，任他多次打過去也都只是徒勞。

　電話里冰冷的提示音響了不知道多遍，陳千城抬頭了一眼窗外，不由得低低罵了出來。

　表頹然地靠在座椅上，年的半邊臉龐掩映在昏黃的影下，眼底的緒是從未有過的凜冽。

　或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當時在電話里聽到姜宴說喜歡上陸彧時他是怎樣的心，驚詫抑或是惱怒，可能都已經無關痛。

　重要的是，似乎在那個瞬間，先前他飄搖不定的心思終于落了地。

　最后的答案終于一錘定音，他從來沒有那般確定過——

　他喜歡姜宴。

　甚至久遠到找不到心的起點。

　回憶何此悵然，陳千城仍舊靜坐在車，雙眸幽深。

　可能是將近七年的友誼一直以來讓他在姜宴面前有恃無恐，讓他幾乎從來沒有設想過姜宴會喜歡上別人。

　只是那個人為什麼會是陸彧？

　腦海中的念頭一閃而過，年猛地掀開眼皮，復而坐正子去翻看手機。

　半年來他和陸彧聯系的次數并不多，但也約知道陸彧在大學里過得應該是風生水起。

　至于姜宴口中所說的帶生去開房，他不得而知，但心深的聲音卻告訴自己真相應該并非如此。

　點開通訊錄，找到此刻在他心頭激起波瀾的名字，下意識地想要點下撥通鍵。

　卻在手指將要落下的瞬間，驟然停滯。

　頓了半晌，作還是回，手機被熄屏甩到了一旁。

　他發誓，他就卑劣這一次。

　*

　從大到財經大，一路還算通暢，四十分鐘之后，陳千城終于來到酒店門口。

　環顧四周本不見人影，他慌張跑到前臺去詢問，卻被告知姜宴已經在一個小時前就退了房。

　反走出酒店，拿出手機再嘗試去打電話，這次總算是通了。

　不等那頭的人出聲，他直接吼了一句：“姜宴，你他媽在哪里？”

　他很去直呼姜宴的名字，所以另一邊的姜宴也明顯愣了愣，沉默數秒之后才開口回應：“我已經在車站等車了。”

　返回林城的高鐵已經出發，迫于逃離這座城市，姜宴只好改買了火車票。

　陳千城恍然被塞住，蠕了蠕嚨，聲線干：“站在那里別，我去找你。”

　剛要抬手再攔車，電話里頓時傳來姜宴急聲的勸阻。

　“你別來，我馬上就上車了。”

　抬在半空中的手臂微頓，陳千城垂眸見自己的腳尖，“姜爺……”

　他想說一定現在就要走嗎？

　難道就不想見見他嗎？

　如果他說喜歡，還會繼續和自己做朋友嗎？

　然而這些話此時卻只能咽進肚子里，他肅清發啞的嗓子，沉聲說了一句：“別難。”

　線流那一端陡然起了雜音，沒等他說完，姜宴直接提起嗓門喊了一句：“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我現在要進站了……”

　陳千城站在原地眼神稍暗，不知孩的話是真是假，咬了咬牙說道：“沒什麼，注意安全，到家了記得和我報個平安。”

　“哦哦行。”

　陳千城了角，“姜爺……”

　“怎麼了？我真的要進去……”

　“我永遠都在。”

　話音落下，對方并未應答，響過一陣雜人聲過后，只剩下“嘟嘟”的斷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