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奴婢瞧見,敬事房的轎子抬了陸婕妤去往乾安宮了。”宮碧心鬼鬼祟祟附耳稟報。
文曉荼:丫的才剛回來就翻牌子,這個皇帝看樣子并不像傳聞中那麼不好啊。
轉念一想,皇帝跑去西北打韃靼,都大半年沒近了,二十來歲氣方剛的年紀,想開葷也屬正常。
“昭華宮里的陸婕妤啊……”看著自己宮里的偏位去承寵,也不曉得辛昭容能否寬然看待。
文曉荼打了個哈欠,不過這跟有什麼關系嗎?與其關心皇帝陛下睡嬪妃的破事兒,不如想想賀蘭氏吧……
雖說皇帝已經下旨褫奪了賀蘭氏位份,但這大晚上的,總不至于連夜把人送走了,這會子賀蘭氏還住在清羽閣,最快也得等明日才能被發還母家。
這位囂張跋扈的大小姐,只怕是不肯認命服。
明兒,怕是有得鬧騰。
夜沉沉,辛昭容站在昭華殿的月臺上看著敬事房的暖轎載著陸婕妤遠去,辛昭容的眼神,不但不見羨慕嫉妒,反而充滿了同和憐。
大宮驚鵲將一件云錦斗篷披在辛昭容肩膀上,“那麼多新人瞅著,皇上卻翻了陸婕妤的牌子,回頭還指不定怎麼被酸呢。若是娘娘和賢妃這樣的份也就罷了,偏生陸婕妤……”
陸婕妤是潛邸舊人,亦是宮出。后宮的嬪妃,沒有比家世更低的了。
辛昭容面冷傲:“咱們這位皇上啊,從來不知憐香惜玉為何。”——偏生卻生得那麼英俊瀟灑,讓人忍不住心肝漾。陸婕妤若真能侍寢,回頭被人酸、被人妒也就罷了,偏偏……
敬事房的暖轎緩緩停在了乾安宮的后殿圣安殿外的月臺下,陸婕妤面容秀雅溫婉,眼中無喜無悲,扶著太監的手背,纖纖細步走進皇帝的書房。
乾安宮后殿圣安殿原本是皇帝安寢之地,但明昭卻特在此也設了書房,此時此刻正埋頭案前翻看這陣子晟王替他所朱批的奏折,雖說要事,晟王都一一稟報了在邊關的皇帝陛下,但畢竟不可能事無巨細。
陸婕妤不敢出聲打擾皇帝,因為知道,皇上最討厭聒噪,故而陸婕妤連走路都是幾乎無聲。
但皇帝明昭還是知道陸氏進來了,便淡淡說:“朕今晚不批折子,只是看看。你在這里呆半個時辰,就直接去偏殿歇息吧。”
“是。”陸婕妤恭順應聲,除此之外,半個字也不敢多言。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便只有奏折翻的聲音,皇帝不批折子,便不需要用筆墨,陸婕妤也不用上去伺候筆墨,便乖乖立在一丈外,甚至都不敢靠得太近。
這個距離,雖然還是會聽到一些細碎的心聲,但比起賢妃的妄想還有辛昭容的聒噪,已經算是安靜的了。
不過……還不是如安靜。
皇帝明昭忽的頓了頓,朕怎麼突然想起那個溫氏了?
正在此時,陸婕妤也在想,賀蘭婕妤被廢為庶人,方婕妤也幽,可見皇上鐵面無私,可是溫才人的容再也不復從前了……陸婕妤忍不住心生憐憫,想到昔日溫才人那溫婉如水的樣子,才十七歲啊,這麼年輕,后半輩子算是完了。皇上再疏冷,別的年輕貌的嬪妃,總還有機會,而溫才人……后半生還有什麼指?怪不得會尋短見。
皇帝明昭的持著奏折的手一僵,尋短見?!溫氏尋過短見?!怎麼沒人告訴朕?
晟王雖為監國親王,但為避嫌,當然要對皇兄的后宮敬而遠之,自然也就不曉得溫才人落水一事。而太后正為賀蘭氏的事兒頭疼不已,溫氏曾失足落水這等小事,底下也就沒有上報。
至于陸婕妤緣何知道此事,自然是辛昭容私底下告訴的。辛昭容乃是已故的永定侯辛武義之,論出、論門第,賢妃都大有不及,再加上昭華宮離著太涵池又近……
皇帝明昭很想問問溫氏到底是什麼時候尋短見的,為何竟瞞得這般嚴實?
但轉念一想,嬪妃自戕是要連累母族的,朕若發問,便不啻是問罪了。
再想到今日溫氏瞧著也不像是要死要活的樣子,想必是想開了吧?
大不了朕回頭給晉個位份。
想到此,皇帝明昭便安心了,掃了一眼有點礙眼的陸氏,便吩咐道:“你去偏殿吧。”
陸婕妤微微一驚,忍不住小聲提醒道:“皇上……才一刻鐘呢……”
要是這麼快就從皇上寢殿出來,若是被太后知道了,搞不好就要傳太醫了呢!
一刻鐘!裳如此繁瑣,穿也得差不多一刻鐘吧?
讀取到陸婕妤心的想法,皇帝明昭的臉很黑很黑,很想讓陸氏滾出去,但敬事房還候在殿外等著記檔呢!若記上個一刻鐘,朕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忍!!
“你離朕遠點兒!”皇帝明昭怒道。
“是!”陸婕妤心肝一,連忙退到墻角。
陸婕妤心驚膽戰,心驚恐的細碎之聲也都落了皇帝陛下耳中,雖然離得遠,心聲也小,但嘰里咕嚕不間斷,也著實令皇帝陛下煩躁。
遠遠看著皇上那不佳的臉,陸婕妤只盼著半個時辰趕過去!死死盯著西洋擺鐘上時辰,只覺得半個時辰竟是如此的漫長!
就這樣罰站了一個小時之后,陸婕妤連忙道:“皇上,臣妾先退下了。”
明昭了眉心,終于滾了,世界清靜了。
原本覺得,陸氏比林氏和辛氏安靜不,如今看來,也啰嗦。
朕的后宮里,難道就沒個安靜的人來給朕充充數,好敷衍一下敬事房嗎?
忽的,皇帝明昭腦海中跳出一個人。
溫氏,靜默無聲的子。
沒有人比更安靜了。
但明昭旋即蹙眉,溫氏之前尋過短見,朕若召而不幸,溫氏豈不是要更加想不開了?
唉,還是算了吧。
睡中的文曉荼尚不曉得,自己差一點就要被皇帝陛下翻牌子了。
在古古香的櫸木圍子床上舒服地蠕了兩下,砸了咂,然后繼續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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