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蓋頭下是心心念念的人,可掀開才看到非但不是天,竟連個的都不是,巨大的反差讓鬼王思緒都懵了一下,反應自然變慢,而在此刻,衛淵之劍早已劈頭斬下。
劍之上糾纏極薄而銳利的狂風,發出清越的鳴嘯。
鬼王只來得及下意識退避,避開脖頸,八面漢劍就已重重斬在他臉上,衛淵吐氣開聲,持劍旋而斬,八面漢劍的劍鋒扯著鬼猙獰面容,竟是直接橫著斬開,將那張臉自鼻梁上下分作兩半。
衛淵落地,閃后退拉開距離。
“啊啊啊啊!!我的臉,我的臉!”
劇烈的痛苦讓鬼王回到了現實,捂著臉發出一聲凄厲哀嚎。
他的臉本就已經妖魔化,此刻被衛淵直接橫著斬開一道傷口,看上去更是猙獰可怖,鬼王本就因為天容不變而對自己現在的面容覺憤恨不滿,現在給更是丑陋非人,幾乎怒到癲狂。
但是另外一種更為難以容忍的怨毒在他心中發酵升騰。
劇烈息著,鬼王捂著臉,眼睛發紅盯著衛淵:
“你從的屋子里出來……”
“難怪,難怪這百年竟毫不肯答應我。”
衛淵持劍道:“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我和天才認得不過數日。”
復又笑問道:
“你這酒很好,不知我這回禮可還喜歡?”
如同引了某個引信,鬼王整個軀迅猛無比地朝著衛淵沖撞過去,中發出低沉瘋狂的咆哮:
“你說謊!!!”
衛淵退后一步,手中八面漢劍橫攔在前,鬼王拳腳重重砸落,衛淵早已退步避開,旋步站于一側,寬厚劍則是順勢在鬼王拳鋒之上,一一粘,順勢引導卸力。
這一劍式他早已嫻于心,之前斬妖殺鬼更是順手地很,但是此刻卸力卻只覺艱難無比,仔細想來,幾乎像是拿著個小鏟子想要鏟平一整座山峰,四兩撥千斤的手法也有極限,非不為也,實不能也。
不得已,將這力反向引導,自順勢后退,避開鋒芒。
腳步一踏,強行卸力。
衛淵右腳下的地面被生生踩碎。
手中之劍劍氣森森,又朝鬼王脖頸刺去。
鬼王不避不退,任由八面漢劍斬落,劍尚且不能靠近皮,就有一一黑火焰升騰而起,但是那并非是火,而是水,是江之水當中煞氣積蓄百年所化的反弓煞。
而長劍及,卻是錚然金鐵鳴。
一冷森然的氣息順著劍傳導到衛淵手掌,大半個子險些發麻。
衛淵猛地后退,卻見那鬼王臉上被他剛剛斬出的猙獰裂痕,竟是在以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心中一頓,想到天所說,兇地煞氣和鬼域之聯系起來,江水煞氣不絕,鬼也就生生不滅。
鬼王伏低子,手取出一把巨大斬馬刀,晉承大漢余韻,秦漢之風,游俠眾多,哪怕鄉間年也有習武,嗓音低沉猙獰: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皆不共戴天。”
衛淵搖頭道:“我與天,只是初識。”
抬起手中長劍,道:
“但,妖魔食人,當斬不赦!”
鬼王赤紅著雙目,仍舊是那一聲癲狂憤怒的你說謊,手持戰刀,裹煞氣,毫無章法只憑借那一蠻力朝著衛淵沖殺而來,槍械子彈尚不能及,已被煞氣消融,衛淵氣機一沉,手中八面漢劍鳴嘯。
臥虎腰牌之上浮現蒼青長羽,秦漢大妖錦羽鳥殘留妖力涌現。
劍之上,蒼青罡風錯。
刀劍相擊!
……………………
鬼宴之上,仍舊是其樂融融,群鬼歡宴。
眾鬼之中,穿黑道袍的道人獨坐,冷眼看著眾多妖鬼。
一氣息雖然是生人的味道,但是卻是鬼王所說的貴客,群鬼也不敢靠近,導致那道人周空出來一大片,他倒也不在意,桌上酒菜應有盡有,只是拈著酒杯慢慢喝酒,菜卻是一筷子都沒有過。
心中還是在思考天異于往日的舉。
畢竟有一道行在,遇到這種心來的事,還是不肯放下。
飲一杯酒,將酒杯放下,道人從袖口里掏出來一枚質地特殊,異于尋常的符箓,上面有細膩紋路,構他們這一脈的云箓文字,是他從師長得到的躲災避劫咒,用以護。
如此這才安下心來,慢慢飲酒,眼睛余斜睨著群鬼眾妖,倒是不屑。
正喝著酒,道人卻聽到一異樣而悉的聲音,端著酒的右手頓了頓,下意識側耳去聽,細心分辨,那聲音逐漸靠近,亦逐漸清晰,道人的發梢,吊起的酒旗,還有大串大串的燈籠,都慢慢晃起來。
他終于認出來,這是什麼聲音。
是風!
呼嘯的狂風在下一刻如同奔騰的馬群一般席卷而來,掃過山上,豁然間,群妖眾鬼的聲音都戛然而止,似是聲音都被這風暴席卷了去,燈籠嘩啦一下熄滅,無邊沉默當中,一道影像是駕馭著狂風一般奔掠而來。
一只妖鬼正要開口,卻只見得眼前寒一閃,已沒了命。
衛淵墜地,蹬蹬蹬后退數步,方才止住力道,膛氣翻涌不止。
手中八面漢劍還在兀自錚錚鳴嘯。
好強的煞氣!
眼見著那裹挾江煞的鬼王雖是被斬的滿劍痕,卻仍舊低咆怒吼著奔來,衛淵知道對方還有煞氣護,斬出的傷口會快速恢復,本不去正面拼斗,腳步一變,快步撞那群妖眾鬼之間,下一刻鬼王已經怒吼著奔來。
速度不可遏制被拖慢。
衛淵又駕馭狂風,速度極快,只如一道清影混群妖。
甚至群鬼靠后些的,都不曾發現這一幕。
有喝得大醉的妖鬼見了鬼王大奇,和那老虔婆一道攔著鬼王討好笑問道:
“主人這麼快就已經出來了?為何不和夫人再多呆一會兒。”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哈哈,想來夫人天香國的,大人怕不出來的話,今夜里就再也出不來了。”
本是心腹手下謙恭賠笑的俏皮話,卻直如一缸老油澆在了火心上,挑撥起了鬼王心頭妒火,雙眼發紅,火氣上涌,再不管眼前是不是自己屬下,手中斬馬刀揚起橫著斬過,將擋在自己前之‘人’齊齊砍倒。
霎時間那幾只妖鬼便已被剁泥。
一眾惶恐的慘聲中,眾鬼分散,鬼王已怒吼嘶咆著直奔著那校尉殺去。
沿路群鬼紛紛閃避開,卻總有那速度太慢的倒霉蛋,被鬼王撞上,要麼被戰刀砍做兩段,要麼被煞氣燒灰燼,這幅架勢,這些鬼倒也不傻,從鬼王反應里面看出了些異樣,再一嘀咕,向這鬼域之主的眼神里,除去了驚恐之外,還多了一憐憫。
先前還不覺得。
今日這白青燈籠倒也應景得很。
衛淵不斷嘗試將這鬼王往眾妖鬼的方向去引,在這山上兜著圈子,至要為天恢復,以及外界挖掘開河道爭取足夠的時間,錦羽鳥的妖力已經運用到極限,但是江煞委實太兇。
刀劍每次相擊,哪怕衛淵劍技巧遠在對方之上,可煞氣順著劍流,還是讓他腹刺痛越來越強,中已經有了腥甜的味道。
復又一劍將戰刀引開,衛淵角滲,苦中作樂般心中失笑。
煞氣這buff疊得太狠了,加攻加防,回還快。
黑道人見了衛淵,眼底有訝異之,又看到鬼王似乎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他,想了想,端起一碗水,凌空一炷香立在水中,又拈起了一道符,打算以這水碗做法壇,起一道法咒。
狂風流轉,幾乎籠罩了這一整個山腰,道人的作沒能瞞住衛淵。
之前就吃了邪道士法壇咒的虧,衛淵怎麼可能還讓對方得手。
右手八面漢劍借著風勢勉強開了劈斬下的戰刀,左手出槍械,對著那道人便是三槍連發,道士正在中念念有詞,還沒有反應過來,咔嚓一聲,手中水碗就已經碎了滿地。
另外兩槍被擋住,代價是上兩道寶箓直接給燒了灰燼。
道人跌跌撞撞后退。
手掌已經被裂開的瓷片割地鮮淋漓。
道士是有道行的道士,可也還是凡胎。
手忙腳去找了止符箓化在水中,止了,正要再取符咒,卻見那一道躲災避劫咒無風自燃,眼可見的速度燃盡,道人臉上神一變,眼底浮現出驚恐之。
殺劫?!
此刻,山上有一團清氣溢散。
整個鬼域之上,長空豁然被沖破。
……………………
天地清靈之氣出現在這鬼域當中,自然地導致鬼域開始潰散。
鬼王面一變,那種強烈的迫,以及瀕死般的覺終于讓他的大腦恢復了部分理智,抬頭看向那山,知道必須阻止山上的天,手持戰刀就要沖殺過去,就在此刻,他周煞氣卻陡然一弱,有后繼乏力之,連帶著腳步都微微一頓,衛淵眼底神一閃。
腰牌之上,錦羽鳥的長羽一下大亮。
狂風肆而起,在衛淵側形一只眼可見,足有房屋大小的青羽鳥,繼而化作狂風和妖力,涌他當中,衛淵一雙黑瞳泛起妖異的青,耳中聽到錦羽鳥心的怨念和不甘,吵得他頭痛裂。
同時力量卻也大幅度上升,猛地踏前,右腳裹挾狂風重重踏在鬼王口,將他作止住,與此同時,兩風對撞,產生上旋氣流,衛淵猛然躍起,凌空翻過鬼王頭頂,雙手握持八面漢劍。
繼而,全力以赴,重重一斬!
劍刃自妖鬼左肩斜斬而過,斬至腰腹為止,拉出足以見骨的傷口。
而在這猙獰劍痕左右,各有一道稍小卻更深的傷口。
如同秦漢錦羽鳥復生,顯出真給這鬼王來了狠狠地一下。
這種幾乎把人鑿穿腰斬一樣的傷勢,即便是鬼王也難以忍,中發出痛苦嚎,回一臂擊,手臂如同鐵鞭重重砸下,衛淵只來得及將八面漢劍攔在前,就被重重打飛出去,撞在一木屋,將那屋子咔啦一聲撞了個廢墟。
煞氣侵,錦羽鳥妖力暴,衛淵眉心幾乎生出羽。
臥虎腰牌低嘯,將妖力收回,才止住了衛淵化作半妖。
卻仍舊忍不住張口咳出鮮,面煞白。
這一次可算是全力以赴了。
鬼王將他打傷,但是也將后背暴給了山上的天。
衛淵掙扎坐起,靠坐在那廢墟當中,覺到先前邪道人的,到了風的氣息,只是更為強烈,他抬起頭,看到鬼域的天空似乎低下來,仿佛有無形可怖之在那長空之上嘶吼咆哮,讓他的耳朵幾乎有耳鳴的趨勢。
呼——
氣流開始流。
野馬也,塵埃也,生之以息相吹也。
就像是孩子們用手臂攪水盆里的水,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掌攪了天空,衛淵的頭發微微晃著,覺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
“這是……”
繼而——
一聲震撼無比的狂暴風嘯。
雷公砰訇震天鼓!
無邊高速的暴風,籠罩整個山峰。
龐大到甚至于超過這座山脈大小的風暴旋風,像是自天上墜下,上寬而下尖,如同巨大無比的鐵錐,朝著這一座鬼域穿鑿而下,無邊狂風,浩瀚激流,皆避開那負傷校尉,像是純白風浪,從坐于地面的衛淵邊飛馳而過。
坐地日行八萬里!
壯闊景致,讓人失神。
如上九重天。
PS:今日第一更,稍微有些遲,字數倒是足夠的~三千八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