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東榮抿了下。
妻子陳茹說聞櫻到醫院時已經燒到了39.7度,不適,又提前了卷,聞東榮開車來醫院的路上就在想這次中考,最后一科英語兒聞櫻應該考得不會太好。
至于到底有多不好,中考績沒出來前,聞東榮難以估計。
聞櫻平時的模擬測驗,英語單科是能上130分的,聞東榮現在的底線是110分,只要能拿到110分,聞櫻的總績還是能參加蓉城重點高中的區招考。
若是低于110分,那就比較懸了。
考慮到聞櫻還在病床上,聞東榮才沒提這些,沒想到他不提,聞櫻自己卻提了。
這樣看起來,聞櫻的神狀態還不錯。
聞東榮馬上變了口風,一臉鄭重,好像病床上躺著的不是他才16歲的親兒,而是某個犯了愚蠢錯誤的下屬:
“聞櫻,爸爸正要和你提這件事,你生了病,我和你媽沒有發覺,是我們的疏忽。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是不是舒服都搞不明白?如果你早點告訴我們,前兩天白天你要考試,下午考完后也能把你送到醫院來輸,你的病本不會惡化到現在的程度,也不會耽誤今天的英語考試……你現在生病,爸爸不罵你,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聞東榮說完看了看表,起來離開了病房。
聞櫻住的不是單間,病房不僅一個病人,隔壁床也躺著一個因流住院的小姑娘,看上去比聞櫻小一些,大概從沒見過和兒打腔的爸爸,里正在吃的蘋果都忘了咬。
聞櫻淡定極了。
這才是悉的親爹聞東榮。
等陳茹從德克士把漢堡買回來,忍不住又數落了聞櫻十幾分鐘。
聞櫻左耳進右耳出。
如果自己真的只有16歲,一定會非常自責疚,弄砸了中考,愧對父母的培養。不過上輩子已經疚了好幾年,如今陳茹和聞東榮再說什麼,聞櫻都不在意了。
不在意,也就不生氣。
打著吊針迷迷糊糊的,聞櫻聽見夫妻倆商量,要把自己在考場上因流發燒提前卷的事告訴親戚。
聞櫻知道這兩人的套路,是在打伏筆。
等中考績公布后,聞櫻考的不盡如人意,夫妻倆也能挽回一些面子。
“孩子恰好在考試時生病了,也是沒辦法嘛!”
“孩子已經盡力了,唉,我們舍不得太,你們也別在面前提中考績,會難!”
聞櫻閉上眼睛。
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還記得。
這些話都是陳茹和聞東榮上輩子對外人宣稱的。
他們不是怕親戚朋友在聞櫻面前提起中考失利聞櫻會難,是倆人自己不想聽到別人說這件事,是倆人自己面子上過不去——如果是怕聞櫻難,這夫妻倆也不會反復數落聞櫻了。
上輩子看不明白的事,經歷過一遭,又有31歲的心理年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陳茹和聞東榮這對夫妻,真是太般配了,一樣的控制強,一樣的面子。
聞櫻一開始是假瞇,沒想到真的睡著了,等醒來已經是天黑。
小姨陳麗就坐在病床邊。
聞櫻出重生后第一個笑容:
“小姨,你什麼時候到的呀!”
陳麗今年才30歲,和聞櫻重生前一樣的年齡,不過31歲的聞櫻還沒有結婚的意愿,30歲的陳麗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聞櫻這一代人是計劃生育執行最嚴格的時候,陳茹和聞東榮不敢頂風作案,只生了聞櫻一個獨生。小姨父鄧尚偉是做生意的個戶,陳麗也在鄧尚偉的小公司里幫忙,生了大兒子鄧杰兩年后意外懷孕,東躲西藏又生下了小兒子,直到千禧年人口普查,聞櫻最小的表弟鄧皓才功上了戶口。
不同于陳茹的強勢,陳麗是一個脾氣非常好的人,也是聞櫻最喜歡的長輩。
瞧見陳麗,聞櫻就很高興。
04年的時候,小姨還這麼年輕呀?
聞櫻笑,陳麗也笑,就要去聞櫻的額頭:
“好像退燒了?你媽打電話說你出了考場都快暈倒了,病得嚴重,我一聽就開車過來了,也是剛到!”
聞櫻偏頭,“小姨,你離我遠些,別也中招了。”
蓉城離聞櫻家的所在的地方開車只要一個多小時。
04年,聞櫻家還沒買車,聞東榮有公車可以用,陳茹上下班都是騎一輛式托車。
這時候,陳麗和鄧尚偉兩口子經濟條件要更好,陳麗自己開一輛紅的馬自達,鄧尚偉則有一輛舊桑塔納……別人家是男人開好車有面子,小姨家是人開好車,男人開一輛破車,聞櫻知道,自己親媽陳茹一直看不起做生意的姨父鄧尚偉,覺得姨父能掙幾個錢卻沒份地位,然而在疼老婆這件事上,姨父又做的比聞櫻親爸聞東榮強多了。
聞東榮自己有公車可用,但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是決計不肯開車送老婆和兒的。
而且聞櫻知道眼下自家其實有存款的,要買一輛車也能買,不過爸聞東榮正在提拔的關鍵期,不想惹人注目,就沒同意買車。
錢在銀行存著,利息遠不如九幾年那會兒了,陳茹就在小姨陳麗的勸說下把錢拿去蓉城買了房。
04年本沒有“限購”一說,只要有錢想買就買!
后來想一想,沒買車去買了房倒是差錯讓陳茹和聞東榮攢下了家底。
陳麗當年不顧聞櫻外公外婆反對,一心要嫁給鄧尚偉,鄧尚偉也沒辜負,用后世的話來說,鄧尚偉將陳麗寵了別人羨慕的模樣,三十歲的陳麗是鮮靚麗的婦,就像一顆的水桃,可見陳麗日子過得有多舒心——如果沒有后來的事,這對夫妻或許能恩到老吧?
想到小姨父鄧尚偉,聞櫻眼神微閃,往病房門口去:“姨,只有你回來了,還是小杰和皓皓都回來了,還有我姨父呢?”
陳麗好脾氣解釋:“你真是有點燒暈了,今天是周一,你們中考,蓉城那邊的小學又不放假,你姨父忙著公司的事走不開,你別生氣,我出發前告訴過他,讓他明天無論如何都要出時間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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