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眼睜睜地看著那孩子從自己眼前被帶走,消失在黑暗中,特爾將的瞳孔用力地收了一下。
他的目在一瞬間變得冰冷了下來,站在廢棄研究所的門口,他面無表地盯著那兩人消失的地方,一種說不出的可怕氣息從他周溢了出來。
他轉,往回走了兩步,他出左手,隨手將一個金屬片從一個儀上生生地撕了下來。
特爾將抬起右手。
他的右手掌心中還有一道淺淺的痕跡,那是不久前抓住利割破掌心殘留下來的痕跡,傷已經好了,只是痕跡還沒來得及消去。
將盯著那道痕跡,左手一揮,剛剛被他扯下來的薄薄的金屬片將才癒合不久的那道傷痕生生地割開——
割得很深,幾乎都能過看到那森森白骨。
特爾卻沒有停手,薄金屬片一個用力,一個細小的東西被它從手骨邊挖了出來。
那個只有米粒大小的納米金屬粒落在特爾左手心上,淋淋的,將他的掌心也染上了,隨後,那顆骨白的納米金屬粒飛了起來,懸浮在半空中,發出微。
“沒攔住?”
將盯著那顆懸浮在半空的金屬粒,開口說話,語氣冰冷。
“抱歉,特爾。”
一個渾厚的男聲從那個骨白的金屬粒裏傳出來。
“攔截失敗。”
細長的丹眼微微瞇起來,將眼底的冷意更甚。
“全員降落。”
他下達了命令。
“是。”
就在特爾將下達命令之後的下一秒,那在星球四周的數十架戰鬥艦立刻解除了形功能,結束了潛伏狀態。
一架架戰鬥艦朝著這顆星球呼嘯而來,接二連三地穿過大氣層,朝著這個廢墟所在的位置飛過來。
當將回到地面的那座廢墟城市時,第一艘戰艦已轟然落地。
艙門打開,一個穿漆黑戰鬥服的男子從裏面跳了出來,這個男子的高比特爾要稍矮一些,但是材要強壯一些,一頭棕髮在腦後紮一束。
看不到他的臉,因為大半都被一個銀黑的金屬面遮住,只能看見面下的,棱角分明,臉部線條也頗為剛。
“抱歉,特爾,讓那個傢伙跑了。”
他走到特爾將面前,開口說話,他的稱呼中並沒有使用尊稱。
畢竟認識了幾十年以來,這麼喊人已經了習慣,現在加上尊稱反而彆扭,而且特爾對此似乎也並不在意。
反正作為黑暗中的潛伏者,他尋常也不會在特爾將以外的人面前現,這麼喊也不會被旁人聽到。
“怎麼回事?”
“那傢伙駕駛戰艦的本事太厲害,恐怕不比你差了,我們這邊十幾架戰艦都攔不住他,還被擊落了兩架,最後讓他突圍進了星球。”
戴著面的棕髮男子回答,“沒得到你的命令,我這邊也不好擅自追擊進星球大氣層。”
“……立刻搜尋廢墟裏所有的傳送裝置,分析傳送位置所在點。”
“明白。”
在兩人對話的時間裏,一艘接著一艘的戰艦已經從天而降,落在了廢墟城市裏。
一艘艘戰艦的艙門打開,和棕髮男子穿著一樣的黑戰鬥服的人紛紛從裏面跳出來,在兩人面前集合。
他們隸屬於特爾將的麾下,不過,他們所有人的份資訊在帝國軍隊的智腦記錄中都屬於‘已陣亡’的名單。
他們都曾經是帝國軍人中的英,只是現在他們都已經‘死去’,現在的他們只會服從一個人的命令。
當棕髮男子傳達了特爾將的命令之後,那些人就飛快地行了起來。
“特爾,你這次以犯險做得過了。”棕髮男子說,“我知道這是一個追尋真相的機會,但是你沒必要這麼拼。”
他這麼說,看著邊的特爾仍舊是神淡淡的,一言不發,只能暗自歎了口氣,不再多說。
自從那件事之後,他也變得寡言語了起來,只是遇到特爾,他就忍不住又話多了起來。現在說這麼多話來,也是為了勸說特爾不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
雖然他也知道,他的勸說基本上不會有作用。
特爾對於追尋過去的真相有多執著,認識了特爾幾十年的他最清楚不過。
……
第一次見到特爾的時候,是剛參軍沒多久的他被派去協助理飛船墜毀事件的時候。
墜毀在地上的飛船上的人幾乎都死了,唯獨一個年輕人是唯一的生存者,他被上司指派將這個年輕人送往醫院。而那個年輕人份不明,上也沒任何財,他自然就掏空了自己的口袋把醫療費給墊上了。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他嚇了一大跳。
白天只顧著將那個滿塵土昏迷不醒的年輕人送到醫院,都沒注意這人長啥樣,結果現在一看,把他驚得不輕。
這個年輕人長得也實在太好看了。
他看著那些圍繞在病房四周找了各種藉口怎麼都不肯離去的年輕護士妹子們,忍不住慨這個看臉的世界喲。
“我欠你一個人。”
面容俊神冷清的年輕人坐在病床上,看著他說。
他當時哈的一下笑了出來。
“欠我一個人?”他掃了一眼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偏瘦偏薄弱的,調侃道,“就你這樣的?哪輩子能還我?”
他瞟了年輕人那張實在是好看得不得了的臉,沒忍住賤了一把。
“怎麼?打算去找個貴婦人包養你了賺錢還我?”
……後來的人生裏他深刻地認識到了做人就不該那麼賤。
這是他和那個年輕人第一次見面,算是不歡而散。
不久後那個年輕人就出院,消失在他眼前,他也沒當回事,覺得這不算什麼事,很快就會忘了。
可是第二次見面很快就到了。
作為新兵表現優秀,他被派遣到星際戰鬥部隊裏,然後驚訝地發現那個長得好看的年輕人了他的同僚,也是作為優秀的軍人被派遣來的。
但是他們隸屬於不同隊伍,所以他也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本沒有和那個年輕人對話。
那個年輕人看都沒看他一眼,像是本不記得他了一樣,還讓他氣了好幾天。
再後來,他按耐不住,打聽了一下那個人的去向,聽說那個年輕人主申請加了先遣戰鬥部隊,被派遣到了戰鬥前線。
他愣了一下,歎了口氣,不再多問。
雖然進先遣隊征戰是最好積累戰功獲得軍功的辦法,但是很有人願意這麼做。因為先遣部隊是傷亡率最高的部隊,幾乎高達百分之七八十,進這個部隊的軍人大多數非死即殘,看那個年輕人不怎麼健壯的,估計在先遣隊裏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戰死。
急功近利啊,為了晉升不要命啊。
他在心底這麼歎息著,將那個在他心中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兩樣的年輕人拋到了腦後。
時間一年年的過去,他在戰鬥部隊裏以不快但是穩當的速度晉升,為了一個低階的軍。
他本來以為他的一輩子就會這樣波瀾不驚的過去,可是,麻煩來了。
他在一次意外中發覺了他的上司暗中私通反叛星系的事,而這次的洩導致了他們這一方在戰場大敗,傷亡慘重,和他一起征戰了數年的許多同僚都死在這次戰鬥中。
憤怒之極的他無視上司的威利,憤而將此事向檢察司投訴。
他以為他能讓導致這次大敗讓同伴死傷無數的上司到軍事法庭的裁決,可是,他等來的卻是憲兵的抓捕——洩的罪名被冠在他的上,他被污蔑為潛帝國軍隊裏的細,遭到無數人的唾棄和辱駡。
他奇冤,卻陷牢獄,求救無門。
接著,有一天,因為‘意外’炸事故,他所在的牢房被熊熊大火包圍,監控智腦‘意外’失控,無法熄滅大火。
他被鎖在牢房之中,站在熊熊大火之中,用瘋狂而怨毒的目看著站在大火之外的那些人。
他在絕和不甘之中失去了意識。
……
他沒想到他會再一次醒來,在雪白的病房之中,渾的皮都在一陣陣地痛著。
他看到了那個站在他病床前的年輕人。
七八年過去了,年輕人仍舊是當初初見時那姿拔容貌俊模樣,仍舊是那副冷清淡漠的神,時間像是不曾在這個人上留下任何痕跡。
唯一的不同,是年輕人上的帝國軍裝上,肩上佩戴了校的徽章。
“我欠你一次,還你了。”
那個年輕人看著他說,然後轉離去。
他躺在病床上愣愣地看著那個人即將離去的背影,電火石之間,他突然醒悟到這個人給他帶來了一個機會——唯一可以讓他報仇的機會。
那個時候,他不顧遍及全的燒傷帶來的錐心的刺痛,生生地從床上爬起來,跪到那個年輕人腳下。
“幫我復仇。”
那個時候,他跪在地上,雙眼紅地看著那個人。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
為帝國軍人的他從此‘死去’,為了一個藏在黑暗中沒有任何份的影子。
現在的醫療技可以很輕易地復原他被燒傷的皮,可是他唯獨沒有去治好臉上燒傷的痕跡,而只是用一塊面遮了起來,他要讓臉上的燒傷留下來,牢牢記住他的仇恨。
他死心塌地地為這個人賣命,他堅信這個人是唯一可以幫助他復仇的人。
他沒有信錯人。
這個年輕人做到了當初答應他的事,八年後,那個暗中私通反叛星系的上司被人查出了接賄賂向反叛星系洩的事,隨後逃離軍隊,投奔了反派星系。然後,已經晉升為大校的年輕人遵照帝國皇帝的命令前往那個星系平叛,他曾經的上司在戰爭中戰敗而亡,反叛星系投降。
因為這個軍功,年輕人晉升準將。
就這樣,他在這個人邊已經待了幾十年的時。
他從不曾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哪怕到死他也只能是一個在黑暗中的影子。
在特爾邊待了幾十年,雖然在他看來,特爾是一個很神的人,上有很多謎團,但是他多也對特爾有了一些瞭解。
這個人看起來冷心冷,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像是完全沒有人類緒一般的冰冷,可是這個人心底卻有一個比什麼都深沉的執念。
他不知道那個執念是什麼,特爾從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包括他。
但是哪怕只是在一旁看著他也看得出來,特爾的這個執念很深,深到可怕的地步,這個人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豁出命而得到的飛速晉升的軍銜,迅速膨脹擴張的勢力,全部都是為了追尋那個執念——尋找過去的真相,藏起來的黑手。
可是那個藏在幕後的黑手太大太深,它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用無形的手控著一切。哪怕特爾已經為一方霸主,為最年輕的將,坐擁一方星系,他依然只能查探了一點蛛馬跡。
這也是特爾這次哪怕是明知可能有命之憂也要以犯險的緣故。
只要是與那個黑幕有一點關聯,特爾就不管不顧地追尋下去,哪怕是豁出命也在所不惜。
……其實他一直覺得,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特爾從不曾在意過自己的命。
他並不希特爾這樣下去。
當初,特爾救了絕中的他,現在,他一直想著,能不能有誰,能把特爾從那樣的黑暗和執念中拉出來。
至,能讓特爾在乎一下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