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番外12

在宇宙的萬千繁星之中，有一顆於流帶的、極不起眼的荒蕪小行星。突然有一天，有數架戰艦地降落到這顆星球上。

…………

大腦只有思維，沒有，它就沒有視覺、嗅覺、味覺等等覺的存在。自從被那個該死的年伽破壞了和它大腦外聯的人造之後，它就一直生活在一團漆黑中。以前，它還能將思維寄存在被他控制的自己的克隆上，與正常人無異，克隆壞了還能再換一個，永遠保持住自己最年輕俊的模樣，所以不覺得作為大腦生存有什麼不便。

可是當它無法將思維寄存在克隆上，又被破壞了外部的人造之後，作為純粹大腦存在的它才知道這種狀況是多麼的令人恐懼……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說不出，什麼都覺不到，除了思維什麼都沒有，完全不知道時間的流逝，永無止境的孤寂，看不到盡頭的黑暗……它就像是一個人被永遠地囚在凝固的時空夾裏，這種覺幾乎要將它瘋！

突然間，一道亮傳來，它又‘看到’了四周的景，顯然是外面有人幫它連接上了一個人造視覺。它呆滯了好一會兒之後，試著開口說話，然後它聽到了一個毫無的機械般的聲音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回。

啊啊……

看到了……聽到了……能說話……

如果它還有著，那麼在這一刻它一定會淚流滿面。它終於發現，擁有、擁有和覺是多麼好的事。它一直恐懼著死亡和衰老，但被囚在黑暗中的那段時間才讓它明白，什麼生不如死。

它用新得到的人造瘋狂地發洩了很久，直到那積累的惶恐和絕全部發洩出來之後，才安靜了下來。等緒稍微平靜了之後，它才發覺到有幾個人站在房間裏，站在它的對面。領頭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看不清男子的臉，因為那張臉大半都被一個銀黑的金屬面遮住，一頭稍長的棕發在腦後紮起來，鬢角摻雜了一點白髮。

大概是察覺到它終於意識到自己等人的存在，戴面的男子角上揚了一下。

“初次見面，阿林道爾博士。”他說，“至於我等的名字就不說了，沒那個必要。”

“……你是皇帝派來的？”

“是的，阿林道爾博士。”

男子回答，他穿著一漆黑的戰鬥服，但是並不是帝國軍裝，是沒有特的最普通的那種。跟在他後的那幾個人也是同樣一俐落的深戰鬥服，除了高大強健的軀，在他們上看不出一點屬於帝國軍人的痕跡。

“他為什麼不親自來見我，而讓你這種臉都不敢的低等人出面？”

它毫不客氣地質問著，等發洩結束冷靜下來之後，它再一次恢復了以往高傲的姿態。

男人挑了下眉，因為面擋著所以看不到。他以前是陛下藏在黑暗中的刀劍，為了不暴，也為了掩蓋臉上的燒傷，這才戴上了面。後面因為某個小傢伙的緣故，他這個暗棋暴了，於是就乾脆由暗轉明，順帶也把臉上燒傷給治好了。

不過大概是那麼多年戴著面習慣了，想了想也覺得酷的，也符合現在他的崗位，於是就繼續戴下去了。反正以他紀律監察司中將的地位，也沒什麼人敢對他說三道四，而那些有地位對他說三道四的人都沒那麼無聊管他戴不戴面——哦，除了賓，不過賓那傢伙自己都還興致地學著他戴了一段時間的面，後來膩味了才不跟風了。

說真的，這麼多年來，還真的好久沒遇到敢嘲諷他的人了。

呵呵。

跟在他後的那兩三個心腹聽到自家直屬上司這低低的一聲呵呵，瞬間渾寒直豎，繃，屏住呼吸，儘量遮罩自己的存在。

如果說新帝國場裏評選最不歡迎的人，他們上司絕對位居前三。很多人都暗地裏說，他們上司就是陛下養的一條瘋狗，指哪兒咬哪兒。他們遍佈各的探子將這個消息報上來，他們上司呵呵笑了兩聲，毫不在意，只是說了句‘有些人想給陛下當狗想瘋了都當不了’，然後沒過多久那些背地裏說難聽的話的員貪污賄、濫用職權的事就曝了，全部倒楣了。

除了為陛下心腹的最頂級的幾個大佬，在這個場裏，無論是誰，除非是真的自清清白白一點污點都沒有，否則只要看到這個紀監中將對自己一笑，都要後背寒一下——若是心裏有鬼的人恐怕都會哆嗦一下。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催命的沖你呵呵一下，你就要倒楣了。

“陛下是做大事的人。”男人呵呵笑著說，“這種小事由我這種小人來做就行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浸泡在溶中的大腦劇烈地抖了起來。

“你說什麼！你算什麼東西！我可是阿林道爾！你知道我是誰嗎？！”

就算是最低級的人造語音裝置那乾的機械音，也能聽出阿林道爾現在有多麼憤怒。

“被稱為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基因研究博士，人基因學的宗師級學者，三千年裏唯一一個被授予帝國勳章的學者。”

“既然知道我的——”

抖的大腦憤怒的話還沒說完，男人就乾脆地打斷了它的話。

“那是以前。”他挑眉，角的笑意帶著一份戲謔，“現在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個依賴機械和營養才能生存，跟寄生蟲沒兩樣的大腦而已。”

“你——！！！”

阿林道爾怒不可遏。

看到男人戲謔輕佻的笑意，它怒到極點，反而冷靜了下來。

“讓你們陛下親自來見我，我有一個，不是你們這種低等的傢伙能知道的。”

“？”

男人呵呵一笑。

“你是說，陛下的父系基因是前帝國初代帝王的事是嗎？”

阿林道爾瞬間卡了殼，它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輕描淡寫就說出了它自認為是整個宇宙帝國最高等級機資訊的男人。

男人低頭，棕發散落下來，抬手按了按臉上冰冷的金屬面。他的聲音聽似漫不經心，可是面下微垂的眼中閃著狠戾的目。

“前帝國的末代皇帝那個計畫……是由為現代基因學奠基者的你主持的，是嗎？”

利用帝國歷代優秀帝王的基因，在各個星球上建立試煉場，培育出無數的試驗品，讓那些擁有歷代帝王基因的試驗品像是野一樣自相殘殺最終決出勝利者——這種喪心病狂的計畫就是由眼前這個醜陋的大腦向前帝國的末代皇帝提出來，然後一手主持實施。

那無數悄無聲息地被迫誕生，然後悄無聲息地死去的活生生的生命……埋在那些星球上的累累白骨……

男人一直都覺得他自己已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冷酷殘忍的惡了，但是就算是自認為是個惡的他也本想像不出來，到底要喪心病狂到何種程度才能做得出這樣泯滅人的事來。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不覺得你這樣做有問題嗎？”

“有問題？哼，只有你們這種劣等人才會這樣覺得。”

阿林道爾哼了一聲，以他一貫的傲慢姿態嘲諷道。

“基因本就是一個優勝劣汰的淘汰過程，這就是人類的進化史，我不過是將這種進化史加速並直白化了而已。”

他說，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皇帝陛下應該謝我，如果不是我，怎麼會有像他這樣完的人類誕生？他怎麼能夠為這個宇宙的統治者。”

“是嗎……？”

男人輕輕吐出一口氣，不再多言。他已經明白，對於某種人來說，再多的語言也毫無作用。因為在這種人眼中，只有自己是最偉大的，其他人都是應該任他宰割的螻蟻。

他永遠都不可能理解這種人的想法。

所以，談到此為止，該執行任務了。他將這個令人作嘔的大腦帶到這個荒蕪的小行星上的目的只有一個，按照陛下的命令，給予其永墮地獄的刑罰。

如此想著，他抬手做了一個手勢，他後的幾位下屬立刻上前行了起來。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阿林道爾再度慌了起來，可是對方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和他對話的，本不理會它的嚎。

它看到的景象突然一變，明顯是外面連接著的那個人造外視鏡頭轉了一百八十度，於是它‘看到’的景象從站在對面的那幾個人，一下子就變了一個浸泡在明溶中蠕著的白花花的大腦。

不！

不不不！！！

它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自從轉化為這種永生的形態之後，它從不親眼去看自己的模樣，它只會看到自己思維寄存在自己的克隆上時年輕俊的模樣，而自我催眠忘記自存在真正的模樣。

而此刻，它在‘親眼看到’那個在溶中劇烈蠕著，像是麻麻的白蠕蟲聚集在一起的醜陋而又噁心的存在的一瞬間，它整個兒就崩潰了。

這不是他！絕對不是！！！

偉大的阿林道爾，整個宇宙的天才，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榮和俊面貌的他怎麼可能是這種令人作嘔的模樣！

它想吼，卻發現自己本吼不出來，因為外面的人造發音和它之間的聯繫已經被切斷了。

它驚恐地發現，已經有人走到了那個簡陋的人造聽覺旁邊，準備將其也切斷。

不！

不不不！

你們不能這樣！

我是阿林道爾！是整個宇宙最優秀的基因學者！你們難道不知道，只要有我的研究，就能讓人類朝著更優秀、更完的方向進化嗎？！我能進一步延長人類的壽命！難道皇帝陛下不想活得更久一點嗎？！

“我大概猜得到你現在想說什麼。”

看著溶中劇烈蠕的大腦，戴著面的男人再一次開口。

“但是很可惜，我們的陛下對長生不死不興趣，他的興趣只有……咳。”

他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原本有些懶散的聲音陡然變得正經。

“依照陛下的命令，對阿林道爾給予【永生】的刑罰。”

“你將永遠以這樣的模樣生存下去，永遠不會死去。”

“你將被剝奪視覺以外所有的，以此刻的姿態永遠存在，而你的視覺將永遠只能看見自己的模樣。”

不……不不不！不可以這樣！

這麼可怕的……這麼殘忍的……不可以！！！

你們不能這麼做！！！

大腦在拼命地蠕、掙扎，它想要嘶吼，想要吶喊，可是它只是一個大腦，本不可能發出任何聲音。

“你啊……嫌棄自己老去的軀，寧可變這種模樣也要永生，那麼就全你。呵，只是大腦的你，就連自殺這種事都做不到啊。”

一聲嘲諷的輕笑從即將被摧毀的聽覺那裏傳進來，白花花的大腦抖得越發劇烈，原本明的溶都快被它攪渾了。

“放心，這個地下研究室有智腦控制，有機人以及所有設備，它們會保證你永遠地活下去。”

“其實啊，雖然你把以前的陛下害得慘的，不過依照陛下的子，大概也就是隨意死你就算了……結果呢？變現在的無期徒刑……怎麼說呢，只能說是你自己作死。”

這位紀監司的中將閣下在檢查從監視裏提取出來的影像時，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大腦控制著自己的克隆囚那位甚至於猥那位的事。他果斷做出決定，從證據影像中刪除掉這一小段，並立刻把這一小段提給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