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徐寧玉正奇怪呢，李磊緒好像有點太低落了，就陪著他去那邊樹下坐了會兒。

李磊幫小玉把石頭干凈才讓他坐下，自己也坐在另一塊石頭上，然后忍不住用手掌捂住了臉。徐寧玉歪頭看了會兒，走過去把他的手拉下來：“怎麼還難呢，想到你媽媽了嗎？”

李磊一僵，把手放了下來，表有些別扭：“也不是了。”他心虛地移開視線，被徐寧玉的大眼睛盯得實在不住了，才終于放棄地坦白，“其實我真沒想我媽。我媽跟我爸以前在家的時候也不怎麼管我，他們都打麻將，我媽還喜歡去跳舞，我都是我爺帶的。不過怎麼說都是親生的，還是比我二叔二嬸好多了。”

他拿手掌了臉，人生第一次覺得這樣難為：“我真很想他們，我天天晚上躺床上就想著白天和你一起玩兒得多開心，還會想著明天怎麼玩。剛剛也不知怎麼了，聽著那歌就是想流眼淚，我不孝順吧？”

這家伙。徐寧玉拍拍他茸茸的腦袋：“不想就不想，想點開心的。”那樣不負責任的父母，忘了也沒什麼。

“不能頭！”李磊覺得自己大哥的尊嚴又到了冒犯，把徐寧玉的小手抓下來。他很把這些心事往外說，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不像個男子漢。不過話開了頭，再往下說就很容易了。

他想想剛才的電影，再想想自己，忍不住嘆氣：“我媽也是，走的時候都沒

跟我說，連我姥去世都沒回來。還問我舅舅借了錢，到現在也不還。我舅人特別老實，對我也好的，因為這我舅媽不高興我，我也不怪，就是沒臉去我舅家了。那時候我恨的。”

怪不得李磊從來沒有提過他母親那邊的親戚。徐寧玉想了想，問他：“你媽借了你舅多錢？”

“好像是三四百塊錢。”李磊順口說完，忽然驚疑不定地看著徐寧玉，“小玉，你的意思是？”

徐寧玉笑著點頭：“你不是總說自己有錢了嗎？不然母債子還，你替你媽把錢還給你舅吧”

李磊張大了。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他覺得自己的年紀還不足以承擔這樣沉重的債務：“那個，我才有兩百塊錢，不夠還的……”

李磊言又止，徐寧玉一看他這小氣拉的樣就忍不住想笑：“想不想和你舅重新搞好關系？錢沒有了還可以再掙，你也說你舅人不錯的。”

明明是他媽借得錢，為什麼要他還呀，李磊好想哭。不過想想他舅，李磊還是咬咬牙：“好吧，我來還錢。不過我要慢慢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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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還債

李磊到底還是心疼錢，雖然明知道錢是一定要還的，但能拖一天那不就能多留在他的存折上一天嘛，還是算他的。奈何小玉第二天就押著他去鎮上銀行取了兩百塊錢，還要陪著一起去他舅舅家。

李磊沒辦法，只能聽小玉的。取完錢，看著存折上可憐的個位數，他的心好痛。辛苦一兩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他又窮蛋了！

徐寧玉就喜歡看他這副既心疼又不得不花錢的樣子，把空存折收回來，故意把手握小拳頭舉到李磊邊：“這位同學，采訪一下，你現在幸福嗎？沒錢的覺是不是特別輕松？”

小玉太壞了！李磊扁著，一臉生無可：“不幸福！不輕松！”

徐寧玉捧著肚子哈哈大笑，李磊追過去要他的頭發，徐寧玉趕小跑出去遠離他。

打打鬧鬧地路過一個水果攤，徐寧玉停下來掏錢買了幾斤蘋果和桔子，這時候水果種類很，整個攤子就這幾樣。又去商店買了些小孩吃的零食讓李磊拿著去他舅家，他說：“總不好空著手去。”

李磊就特別不好意思：“回頭我再還你。”

“你現在那麼窮了，就別客氣啦。”故意提起“窮”字，徐寧玉又忍不住想笑。

李磊已經麻木了。窮就窮吧，反正他怎麼也比不過小玉。

買完東西，李磊騎著車子載著徐寧玉往底下村里去。他舅家在離礦上二十里地的花家圩子村。

從礦上到村里全是土路，幸好這兩天沒下雨，自行車騎起來還算順暢。騎了十幾分鐘，李磊深吸了兩口氣，偏頭問小玉：“顛得厲不厲害？要不要歇一會兒？”

徐寧玉又沒出力，車座上還墊了兩件舊服，沒覺得有哪里難。九月的天氣不冷不熱，他坐在后面非常愜意，就應了聲：“我沒事，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歇。”

“我不累，你不覺得顛我們就繼續走。”李磊見小玉沒有不舒服，繼續往前騎，很快穿過一片片麥田，拐進了一個小村子。

村里放眼去多數是泥瓦房，不老人坐在村頭一棵大柳樹下乘涼，看見來了一對陌生的孩子，都一起看過來。

徐寧玉朝老人家們綻開個笑臉，這些老人立馬議論起來：

“誰家的孩子，長這麼俊？”“后面小娃娃真白，跟白面饅頭一樣，肯定是城里娃。”

徐寧玉一囧，李磊悶笑一聲，趕抿著低頭騎車。

又拐了個彎，李磊對徐寧玉說：“小白饅頭，哦不，小玉，前面就到了。”說完自己在前面“哼哧哼哧”笑起來。徐寧玉扭頭，就當沒聽見。

很快騎到了兩間泥瓦房前，李磊停了下來。

這兩間房前的空地沒有蓋院子，只在墻邊用竹子扎了個圈。一個三十多歲的中

年人正端著盆往里撒剁碎的青菜、米糠之類的東西。

旁邊一個男人把臉盆放在水缸旁邊的地上，蹲在那里仔細用臭皂洗手洗臉。徐寧玉眼尖地看到臉盆里水黑乎乎的，也不知道他手上臉上沾了什麼。旁邊一個不到十歲的男孩在跑來跑去地玩鬧。

李磊猶豫地喊了聲：“舅，舅媽。”，三個人一起朝他們看過來，都是一愣。

“小磊？”蹲在地上的男人站起來，徐寧玉就看到他的相貌和李磊十分相似，濃眉大眼的，但是比李磊還要黑。

李磊的舅媽也放下手中的東西，神有些晦暗不明地走到他舅旁，沒有吭聲。男孩見氣氛不對，連忙躲到大人后，悄悄頭往外看。

“今天學校不上課，我來看看你們。這是我同學。”李磊有些張地轉，徐寧玉已經自己從后座上跳了下來。

他甜甜地對李磊的舅舅和舅媽一笑：“叔叔阿姨好，我是小玉，是磊磊哥的好朋友。他一直想來看你們，可是又不好意思來，我就陪他一起來啦。”

李磊舅媽對上這小孩天真可的笑臉就是一愣，什麼氣也沒了，表有些僵地招呼了一句：“進來坐吧。”

李磊的舅舅也連忙點頭：“對，進堂屋坐。”

李磊把徐寧玉買的東西提著，放到堂屋的飯桌上，這才從小玉的書包里掏出一條手帕，打開來，里面整整齊齊放著一沓十塊錢。

李磊有些不舍地看了這些嶄新的紙票一眼，還是毅然地推出去，和帶來的東西放在一起。

李磊的舅舅和舅媽都驚了一下，他舅詫異地問：“這是做什麼的？”

“我知道，我媽走那會兒把舅舅手里的錢都借走了。這是我攢得兩百塊錢，先替還了。”李磊愧疚地說，“這麼久，我一直不好意思過來，實在對不起舅舅，等我掙到錢再把剩下的還上。”www.co（m）

他舅舅舅媽都被震住了。前幾年要得公糧多，孩子要念書，要穿服，他們靠種地，一年也攢不到兩百塊錢。這兩年要得公糧多了，李磊舅舅又找了個活干，家里才有點余錢。

猛然聽說李磊一個孩子竟然攢下這麼多錢，他們心里都充滿了懷疑。李磊舅舅嘆了口氣：“小磊，你和舅舅說，這錢你是從哪弄來的？不能家里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