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里還有三個人,都是,有兩個一看就是鄭春月的丫鬟,還有一個中年人,應該就是廚娘了。
倉庫里擺著一張床,床前有一張桌子,上面還擺著幾菜肴,桌子的附近滿是空酒瓶子。
路鳴看到這些就明白了,他來到時,一定是安恭在陪張子揚喝酒,這些丫鬟和廚娘都是在這里伺候他們的。
路鳴等人闖進來后,丫鬟和廚娘想要回到前面已經來不及了。
安恭不知來者何人,自然不敢暴,只能繼續躲著。張子揚卻毫不擔心,誰來了,他都可以應付。
“兄弟,這事你得聽我的,真的,你得幫他們一次,其實也是幫我們自己啊。”張子揚邊說邊把邊的幾個人往外趕。
倉庫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你說說看,幫他們什麼吧。”路鳴此時緒穩定一些了,問道。
“聽說關東軍司令本莊繁那個老鬼子要來上海游玩,安恭他們的意思,讓這個老家伙有來無回。”張子揚酒意闌珊,搖搖晃晃地用手比畫了一下。
“他們想刺殺本莊繁?”路鳴驚訝道。
關東軍司令本莊繁要來上海他也知道,還是燕小徽告訴他的,而且燕家正忙著準備給本莊繁開一個歡迎酒會。
“安恭的手下綁我,本是想借用我的警服和配槍,混進會場刺殺本莊繁。最初聽說歡迎宴會設在法租界,由杜先生主持。后來計劃變了,定在日租界開歡迎宴會。我的警服和配槍進日租界都困難,更別說混進會場了。”張子揚解釋道。
“就是能混進去也沒用,本莊繁是什麼人?關東軍司令,他的安全保衛級別相當高,外人本到不了他跟前。刺殺他,不現實。”路鳴搖頭道。
路鳴其實不贊搞刺殺活,因為刺殺解決不了本問題,你打死一個將軍,人家還有太多的將軍可以頂替,于事無補。
哪怕是本莊繁這樣的重要人,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路鳴當然也同朝鮮人民,想當初中國就是在保衛朝鮮的甲午之戰敗給了日本,從此國力一蹶不振,從某種角度上說,中朝之間是休戚相關,齒相依的兩個國家。
可是想要刺殺本莊繁,功率太低了。
安恭領導的滬上韓僑抗日義勇隊,已經多次搞過對日本人的刺殺活,弄得這些日本人警惕都特別高。
“不管可不可能,只要你能把他們的人帶進會場就行,其余的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張子揚說道。
“我怎麼可能進那個會場?誰告訴你我會參加這種歡迎酒會的?”路鳴冷笑道。
“這不是跟你商量嘛。你想進,就一定能進去。盛會長一定會在邀請名單上,到時候你跟著不就進去了嘛,你再帶兩個安恭的人混進去,就了。”張子揚洋洋得意道。
“混進去不難,可是刺殺之后,刺客不能安全逃離,一旦份曝了,盛伯怎麼辦?你想過沒有。”路鳴沒好氣道。
路鳴估計,日租界的這場歡迎宴會有可能就是燕家辦的,這樣的話他想進會場不是問題,帶上一個兩個隨從也可以,問題是行刺之后,刺客的撤離路線怎麼計劃?
“唉,他們的人進去后就沒想著活著出來。”張子揚嘆息道。
“死士?”路鳴驚訝道。
“嗯,就是這個意思吧。”張子揚苦笑著,他是被這些朝鮮流亡斗士的神召了,所以自愿留在這里幫助他們。
“這是自殺刺殺行,我不會參與的。”路鳴搖頭道。
“路爺,如果能殺了本莊繁,就算我們死十個人都值得,我準備親自上陣。我已經向金九主席做了匯報,他批準了這次刺殺行。”不知何時,安恭走了進來,在路鳴背后說道。
“其實我覺得,每個人的生命都應該是平等的,你們這些義士從苦難深重的朝鮮大地來到上海,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更加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不是隨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兌換一個日本人的命,哪怕這個日本人地位很高。”路鳴平靜地說道。
“因為境遇不同吧,我們的想法也不一樣。對我們來說,和平時期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們了亡國奴,所以只要有日本人在的地方,就是我們的戰場。我們隨時準備戰斗,隨時準備犧牲。這不代表我們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為了民族的解放和獨立,我們愿意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安恭慷慨激昂道。
路鳴默然,雖然他不能贊這種自殺行,但是安恭的話他完全能夠理解,而且很。
如果有一天上海被日本人占領了,中國被日本人占領了,他愿不愿意奉獻出自己的生命,跟日本人戰斗到底?
他當然愿意,而且義無反顧。
“好吧,我會想辦法把你們的人帶進去,但請你們無論如何,盡可能在事后安全撤離出來。”路鳴心一,還是答應了。
“只要路爺肯盡力幫忙就行,不管我們何時才能實現民族解放和獨立,永遠都會記住中國人民的誼。”安恭鞠躬道。
“安先生言重了,中朝千年來一直是齒相依的鄰居,朝鮮人的大事中國人絕不會袖手旁觀。”路鳴回禮道。
安恭向路鳴深深鞠了一躬,似乎有些激,抹了一把眼睛。
“你干嘛非得待在這里,你現在離開也沒問題,不會影響安恭的計劃。相反,你跟我出去,還有許多地方可以幫到我。”路鳴對張子揚道。
他還是不喜歡讓子揚留在這里,哪怕知道安恭毫無惡意,但是自己兄弟的命掌握在別人手里,這是他不愿意接的。
“張探長,路爺說得對,你回到警察局可能對我們幫助更大。”安恭也說道。
“對了,槍支你們準備怎麼送進去?我就算帶著你的人,也絕對會被搜的。”路鳴忽然想到這點。
“槍肯定是帶不進去了,我們的人準備搶奪日本衛兵的槍,然后用日本人的槍殺掉本莊繁。”安恭說道。
路鳴看了看安恭,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不得不服啊。
國西部片路鳴看過兩部,安恭的設想比牛仔還要出格。
明擺著,這樣的計劃百分之一百失敗。
刺殺重要人,絕對只有一擊的機會,還搶搶?日本衛兵是木頭人嗎?
向衛兵下手,很可能不等槍支奪到手,就已經被其他衛兵打篩子了。
但是,也有可能安恭另外有人能潛伏進去,預先把槍支帶進去,只是不想事先泄消息。
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中國古人的話還是完全在理的,他不可能完全相信安恭,安恭也同樣如此。
張子揚先前不愿意離開,那是真心想要幫安恭的忙,他知道安恭不會完全信任他,所以他想留下來,這就可以杜絕消息外,安恭就可以從容展開他的計劃。
“你是男子漢還是小姑娘啊,胳膊肘怎麼向外姓人上拐啊。”在回去的車上,路鳴氣的大罵張子揚。
“哎,你這句話說的有病啊,我們小姑娘胳膊肘怎麼就向外拐?我們是向里拐的好不好。”杜鵑笑道。
說著胳膊肘一拐,正好對著路鳴。大家都笑了。
“我不是都給你們寫信了嗎,告訴你們我很好,你們看到了吧,我真的很好啊!”張子揚振振有辭道。
“你應該告訴我們,你被人綁架了,和綁匪在一起吃酒呢。我們就信了。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采蓮氣不過,打了他一拳。
兩人此時都很想把張子揚按在地上,暴揍一頓,這家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對了,你想在那封信上給我傳達什麼,我怎麼看都看不出來。”路鳴問道。
“我就是想告訴你,我真的很好,字寫得那麼飄逸,你看不出來,笨死了。”張子揚鄙夷道。
路鳴氣得又想揍人了,原來張子揚本就沒想傳達任何信息,難怪他翻來覆去的,怎麼看都找不到,本來就啥也沒有啊。
你能找到一條本不存在的消息嗎?
此時天已經很晚了,路鳴讓司機先把杜鵑送回去,然后送采蓮和張子揚回去,他最后一個回到公寓。
這一路下來,出租車的費用高昂得有些嚇人,幸好現在路鳴家不菲,完全不用擔心。
他回到公寓,先給袁明珠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張子揚找到了,安然回來了,至于他沒細說,只是說綁匪聯系了他,然后他過去把子揚帶回來了。
他到筋疲力盡,洗了個熱水澡,然后躺在床上,一會兒工夫就沉夢鄉。
路鳴等人離開后,安恭和鄭春月上樓,討論起他們的刺殺計劃。
“先生,我們能完全信任他們嗎?”鄭春月恭敬地對安恭道。
并不是安恭的人,不過的家的確是安恭的藏。
“應該可以信任吧,在這個問題上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利益也是一致的。”安恭沉著道。
他一直考慮路鳴和張子揚的可信度,思來想去,覺得除了信任也沒什麼可選擇的,除非義勇隊放棄刺殺計劃。
可是機會太難得了,哪怕再冒險,他也想拼一把。
自從祖國被日本人占領以來,朝鮮義士從未停止抗爭,他們刺殺日本高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振民心。
安重是他們當中的杰出代表,他是想讓祖國人民知道,無論日寇多麼囂張、狂妄,仁人志士的復國理想從未泯滅,不屈的聲音一直在朝鮮天空飄。
“路爺的態度……好像不是很合作啊。”鄭春月道。
“我們綁了他兄弟,他沒跟我們直接翻臉就不錯了。誰不知道他跟張子揚好得穿一條子。除了人不能共,其他的都可以通用。”安恭苦笑道。
“他能像我們一樣,為國家獻出生命嗎?我看他膽小,做不到。”鄭春月冷哼道。
被路鳴比喻一堆臭狗屎,現在想起來心里還膈應得要命。忘不了路鳴最后要親時臉上的那種嫌棄表,幾乎寫明了:你就是一攤臭狗屎。
“不能這麼說,你不用記恨路鳴,你當時也是把他到絕路上了。”安恭勸道。
他當時在樓下聽到了整個過程,并不覺得路鳴做法有什麼錯,倒是完全覺到了路鳴對張子揚的那種兄弟。
安恭和手下也有很深的兄弟,他們畢竟都是從朝鮮大地流亡過來的,可是他卻不得不一次兩次,甚至多次地把自己的生死弟兄派到戰場,一去不返的去刺殺敵人。
每一次他都心如刀絞,但沒有辦法,必須堅持下去,直到自己也獻出生命,為國捐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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