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鳴陪著子揚去了上海警察局。
一見到他,警察們都圍上來,跟看西洋鏡似的,七八舌紛紛詢問他這些日子去哪兒了,是不是真被人家綁架了。
張子揚推開圍著他的人,牛哄哄地道:“你們讓開,讓開,我得先去跟局長匯報啊。”
此時有一個探長模樣的人過來,看到張子揚先是一怔,然后笑道:“張探長,你安然無恙回來就太好了,大家都替你擔心呢。”
“多謝,多謝,承蒙關照。”張子揚連連抱拳道。
“張探長,我們還要出任務,你先去見局長吧,局長一直為你擔心著呢。”
“你們這麼多人要出任務,有什麼大案子嗎?”
“恐怖分子最近比較猖獗,昨天上午居然把日租界大和旅館給炸了,你說囂張不囂張。我們這是出去搜索那些恐怖分子。”
此人說著,招呼那些警察趕跟上,一群人坐上一輛卡車出去了。
張子揚和路鳴相視一笑,沒想到這事就連上海警察局都驚了。
租界的事本來是不許警察局手的,可是公共租界的巡捕抓不到人,只好求助上海警察局了。可這一群人出去也就是瞎咋呼一番,人都藏在路鳴公寓里呢。
來到樓上的局長室后,張子揚先正正冠,然后大聲喊報到。
里面傳出聲音,讓他進去,子揚就和路鳴走進去。
見到張子揚,這位局長大人果然驚喜加:“你這個渾蛋跑哪兒去了,我都快要把上海翻遍了,也沒找到你人影,你是不是崗擅自到外地逍遙去了?”
“哪有啊,局長,我真是被日本人綁架了,他們綁架了我四天,昨天晚上才放我出來的,這是我朋友路鳴,就是他去和日本人涉,才把我接回來的。”張子揚喊冤道。
把這事栽到日本人上,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反正日本人也不可能出面喊冤。
“路先生,你可是稀客啊,快來坐,怠慢了,來人,泡茶。”局長假裝這會才看到路鳴,熱地招呼著。
并不是路鳴面子大,而是盛有德將路鳴當著親侄子對待,大家也因此高看了路鳴幾分。
路鳴也不傻,心里清楚得很,但這也不是壞事,何況他現在還負有尋找盛大小姐的特殊使命。
“局長大人,您就我路鳴吧,我是晚輩,不敢當您這麼客氣。”路鳴恭謹說道。
“什麼長輩晚輩的,我這里不講究這個,快坐。”局長說著把路鳴按在一張沙發上落座。
“子揚,你真的是被日本人綁架了?日本人綁架你做什麼啊?”局長這才回頭,一臉疑竇地看著張子揚。
他懷疑的不是日本人為何綁架張子揚,而是日本人怎麼可能放他回來。被狼叼進里的,還能吐出來?
最近兩年,日本人在上海活頻繁,暗中毒手的人也有不了,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的。
警察局接到不報案,明知道是日本人干的,可是沒有真憑實據,拿人家也沒有辦法。
就算找到了真憑實據,兇手躲進日租界,警察局也拿他沒辦法。
明明在中國的地盤上,卻有法外之地,中國人在那個年代可以說是盡了屈辱。
“局長,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綁架我,不僅沒待我,還好吃好喝地招待我,我都被弄糊涂了。他們都蒙著面,說的也是咱們中國話,但是帶著日本口音,這個我能聽得出來。”
“這事甚是蹊蹺,這些日本人想要干什麼呢?路先生接子揚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蛛馬跡?”局長狐疑地問道。
“局長大人,一開始我也是到找不到子揚,昨晚忽然有個人攔住我,說是想要見到子揚就跟他走,我只好跟著他去了,然后就在一個房子里見到了子揚。那房子里除了蒙著眼睛的子揚,空無一人。”路鳴撒謊也是面不改,心不跳。
“他們一點沒有難為你們?真是奇怪了啊。”局長不敢相信,這事聽著簡直跟鬼怪傳說差不多。
“局長大人,我估計他們綁架子揚可能是因為我們在查的這個案子,子揚被綁架的當天,我也被他們困在同仁醫院了,差點被他們抓住。后來的事您也知道了。”路鳴說道。
“發生在同仁醫院的事我知道,不過沒有證據說明那幾個綁架者是日本人,更不知道綁架者長什麼樣,也就沒辦法查下去。”局長說道。
“所以啊,我就覺得他們是想嚇唬嚇唬我和子揚,抓我們算是一種警告,阻止我們繼續查案。實際上跟我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就放了。”路鳴為自己的編造到得意,不由笑出了聲。
聽了路鳴這番話,局長大人迷迷糊糊有些相信了。
那天幾個綁架者在同仁醫院里殺死了賀謹,還綁架了醫院值班的大夫、病人,這些他都聽到匯報了,也立案調查,結果自然是沒有了后話。
“他娘的,這些日本人在搞什麼名堂?”局長也是滿腦袋的問號,可是他什麼都想不明白。
“日本人詭計多端,也許他們在試探我們的底線,子揚,以后我們得格外小心。”路鳴補充道。
“這事就算了,等我見到他們領事,抗議一下,他們這樣鬧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太不把我們警察局放在眼里了。”局長大人憤然道。
“局長,也別說他們不把咱們放在眼里,我要是沒有探長這個份,估計早被他們扔進黃浦江喂魚了,他們還是不敢輕易傷害警察局的人。”張子揚說道。
“嗯,你說得在理,他們總該分得出輕重吧。你的警徽、配槍他們拿走沒有?”局長問道。
“沒有,他們本沒我上任何東西。”張子揚說著,把警徽和配槍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局長看到后放了心,如果一個探長的配槍和警徽被壞人拿走,那就很難說不會造惡劣影響了,最怕的是壞人利用警徽和配槍作案。
“你拿回去吧,繼續調查盛家那個案子,只要盛會長不說撤案,就一直查下去。”局長吩咐道。
“遵命!”張子揚雙腳一并,敬禮后退出。
路鳴自然也沒有待下去的理由,跟著退了出來,局長大人一直送到走廊才回去。
局長心里另有一本賬,對于張子揚和路鳴的話也只相信幾分,還保留著幾分。日本人綁架張子揚這一點應該是立的,除了該死的日本人,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在上海灘綁架警察局的探長。
但是他直覺張子揚和路鳴還是瞞了許多況,只是人既然安然無恙回來了就好,礙于路鳴的份,他不好追問底。
“算了,難得糊涂吧,上海灘的事有哪件是簡單的。”局長想了一下,放下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