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鬥膽說：“我能不能在這裏多呆一會兒？哪怕我一個人，我……想在這裏安靜一下。”

大家都停下來，看我。

我低下頭，有種說不出的覺；也許是，靈魂的覺，我不大確定。

但我想，就算新剪了指甲亦需要一個適應過程。

我現在即將恢複部分或者全部記憶，或許亦需要一個適應與接的過程。

而這裏，佛前，得道高僧大喇嘛的坐下，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中間的喇嘛了下我額頭，若有深意的說道：“你就留這裏吧，等呆夠了再走，不要。二位老師，你們留一個人下來，陪誦經。”

殷亦桀還拉著我的手，說：“我也陪吧，可兒不記得很多事；有什麽事我也好有個照應，免得麻煩幾位大師。大哥，放心把可兒給我吧，不會有事的。”

布萊恩從進來到現在都沒說什麽，這會兒過來，拉著我說：“那邊已經約好，哥一會兒就走了。別的也不多說了，自己多注意，有事兒就給哥打電話。”

我點頭，我知道，哥疼我；殷亦桀的哥哥也一定很疼他。

我說：“哥，等我好了，我再幫你；我們一塊努力工作，空了一塊兒度假。五小姐準備在島上弄很多東西，快艇我買。”

談寶銘了下我的臉，也就比我大一點，就總欺負我，哼哧笑道：“好了，你很有錢啦。記得要買多幾艘快艇，還要一艘大一點的遊艇，我們橫太平洋環遊世界。”

殷亦桀忙捂著我的臉，看談樂天，意思談樂天管好他妹妹，不許擰我的臉，任何人不能我。

我低頭，當沒看見；殷亦桀的霸道，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還……非不可，哪怕對上強的不像人的談氏兄妹。是的，隻要事關我，他什麽都敢做。

看著他們都離開，我在佛前坐下來，很快的，沉靜在寧靜的天空。

這樣的寧靜，有七彩的，有歡悅的天籟，有舒服的浮雲，帶著淡淡的馨香，繚繞周。

我沐浴其間，眼前是一麵鏡，裏麵上演著二十一年的悲歡離合，我……笑看。

我非佛，但我也經曆過了，無需哭，無需歎，一笑而過，如此而已。

七彩的浮雲，演繹著一個個的故事，漸漸匯聚一個字：“。”

，了唯一的永恒！

，才有了這一切；沒有，便沒有故事。

的，不止是我；還有邊父母家人……，才滿，有有，有傷有痛，有哭有笑，才人至深！

怨或者不怨，都沒有意義；因為，過去的，已經發生，為事實。

就讓它過去吧，殷亦豪已走，他的故事，就請帶走。

段琴，去了他鄉，的故事，也請帶走。

我忘記的，就繼續忘記，我不過當一段故事，看完了，就完了。

低低的經聲，淡淡的檀香……微明的線，照進我的記憶，也散發著淡淡的、泛黃的味道。

沒有香火旺盛的喧嘩，沒有千百僧眾齊誦；我的故事，隻有三二人，默默的，於這暮中，無聲翻過，再歸於寧靜，被時間束之高閣。

其中部分，我已經聽過，可能不止一次。

有的，點點滴滴，是新的，也蒜皮一般無關要。

任何事，不論發生時有多麽重大；被時反複洗滌，褪，泛白，最後隻剩下或深或淺的一個印跡。

我記得那條狗，桀桀，還有與它同日出生的寶寶，雖然它隻有五個月大，亦並未活下來。

我記得我坐過牢，殷亦桀為了表示不在乎我，好防備爸爸，亦讓他家人放我一馬。

我記得，那事之前殷亦桀有提議讓我出國，去東南亞，避一避……我還想起一些別的，不論他做了什麽，但，我相信他都是為了我好，我相信。

爸爸，說過，我在看守所殺了範銀春，他知道；我在老縣城，他亦知道。

但他其實知道我是他兒，所以，他放過我。

我亦知道，爸爸讓廖亮給我下藥，希我一直失憶，就可以一直乖順的他爸爸。

我記得，談寶銘到看守所看我，就說是殷亦桀所托，照顧我。

記憶的膠片轉，我看見，我去國看殷亦豪，舒服無意間的異常舉我亦看到，銘風奇怪的……其實在我去之前，殷亦桀就故意不給我電話，他相信我會有所懷疑，他……說過，他是自私的，他我，他不想把我給他哥哥。

但，他也他哥哥，手心手背，他無法選擇。

不論選擇手心還是手背，他都注定是個無的人，最終，他……我不知道他最終會選擇什麽，但現在已經不重要。

殷亦豪走了，走的那麽落寞、孤單、淒惶。

他為了弟弟，為了殷氏家族……我記得殷亦桀說過，他媽媽因為殷亦豪不能長命，事實上並不太殷亦豪。

他付出了所有，最後連我，也被殷亦桀拐走，再也回不到當初。

我不知道，在這樣的一場糾結中，誰，到最大的傷害；誰，失去了最多。

時間，已經流逝；事實，已經寫；生命，無法倒轉；誰都，無法更改。

逝者已矣，來者猶可追。

我隻能繼續往前，繼續他，因為，我他。

和所有的付出無關，和所有的傷害無關，我就是他；閉上眼，都知道他在那裏。

和他在一起，我可以無憂無慮，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未改變。

有人說，，不需要理由，兩相悅，便是；能找到理由，說明已經不了。

就像，我實在找不出，我有哪點比別人好，但殷亦桀就是付出全部，包括他最的哥哥，來我。

兩相悅，我們何其有幸，今生，找到了摯；今生，我們最終走到了一起，我們，相惜。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就在那裏，不來，不去。

你，或者不我，就在那裏，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裏，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裏，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裏。

默然，相。

寂靜，歡喜。

耳邊，響起時間的默禱，晚課的誦經聲，帶著夜的深沉與斂，讓心得以安歇。

靜謐的小城，沉浸在佛號的祝福之中，散發出讓人魂魄拜伏在地的神氣氛。

紮什倫布寺，沒有了遊客；來往穿梭，無不是高僧，上帶著極樂之境的純淨與慈和安詳。

辭別大喇嘛，跟著知客僧一類的喇嘛出來，學堂的學生還在刻苦學習，辯經……

“我們先回去，喜歡了明天再來，好嗎？”殷亦桀牽著我的手，不敢高聲語。

我點頭，今天一天，我已經夠了。

閉上眼，我……大概真的找到了安靜，是有容的過盡千帆的心的平和，是繁華亦能清心；而不是堵上兩耳跑到深山才能安靜。

靜的，是我的魂，與魄。

街上，人來人往，比較繁華，但在安靜的空氣裏，連繁華都帶著一種神的安靜。

我一直閉著眼，任憑殷亦桀牽著，慢慢的走著。

夜風吹起，冷。

不知道殷亦桀給我披了個什麽，他順手摟住我，將我圈在懷裏，慢慢的走，和蝸牛爬差不多。

我想，我們的一路，就是這麽慢慢爬過來的；再走一次，我不嫌漫長。

十年，我用一天，或者一夜，走完……忽然停下來，我轉，藏在他懷裏，我喜歡他抱我，他喜歡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