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耷拉著眼梢懶懶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朝旁邊掃了眼，閑淡道：“小時候算命的說，我這輩子要靠人飛黃騰達。”

這說法新鮮。

江序白和張欣欣瞬間來了興致。

夜風夾著酒氣，姜書杳表赧然，卻沒說話，靜靜等他的后文。

大家屏息以待，無論未來如何，在這樣的夜里見證公司名字的誕生，總讓人充滿濃濃的儀式。

裴衍大手慢慢抬起，最后輕輕落在姜書杳背后的椅子上，毫無起伏的語調，像在陳述一件事實。

“這輩子除了，也沒別人，你們說說看，名字該怎麼取。”

姜書杳一噎。

什麼意思這家伙。

張欣欣很快反應過來，口而出：“書杳科技啊，好靚的名字。”

江序白念了一遍，點點頭：“還順口，也很別致，不像市面上那種千篇一律的風格，容易讓人記住。”

“不行。”姜書杳直接推翻，轉向旁邊看熱鬧的某人，惡狠狠道：“如果敢用書杳這個名字，我跟你沒完。”

喲呵。

怎麼個沒完。

裴衍挑了挑眉，擺出一副拭目以待的架勢。

瞧他那欠嗖嗖的樣子，姜書杳恨得要死。

張欣欣將兩人的互看在眼里，笑得前俯后仰，嘖嘖羨慕道：“如果以后我有本事自己開公司，一定欣欣傳。”

欣欣向榮，意境多好。

為當事者，姜書杳實在接不了，往后工作的日子，每天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名字辟邪似的掛在公司前臺。

就算自己不覺得尷尬，員工們都會暗地里吐槽吧。

整個晚上，江序白和張欣欣討論的熱火朝天，裴老板在邊上瞧著，時不時搭言點評兩句，氣氛和諧的不得了。

姜書杳心里不樂意剛才的名字，原本郁悶的心，被兩人一唱一和的岔開，也變得舒暢了不。

夜宵接近尾聲，公司名字總要由核心人拍板。

三雙眼睛看向裴衍，期待這次能有個結論。

姜書杳無聲地警告他，想好再說，別大晚上的惹不痛快。

然而這陣安靜，卻被一陣突兀的來電鈴聲打破。

裴衍的手機就放在桌子上，挨著姜書杳的右手邊。

江序白催促說先別管，辦正事要，那樣不經意的一瞥，堪堪凝住了目。

是首都的號碼。

沒有備注姓名，但從裴衍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應該與想的是同一個人。

“接吧。”姜書杳輕聲道。

在印象中，干媽如非必要，不會輕易給裴衍打電話。

離開首都前的那頓飯，至今讓心有疑慮，很多覺說不清道不明，著不尋常，想要深究又不知該從何手。

大家的注視中，裴衍還是拿著手機起走向了路邊。

姜書杳追隨他的背影去，遠的路燈昏暗孤零，在這喧囂的夜晚，像一位沉默的老者，冷眼旁觀著邊形形的一切。

什麼樣的人，發生怎樣的事，可能在當時，真的只有那盞路燈知道。

裴衍再回來時，周氣息已然低到了極致。

姜書杳了眉，“怎麼了，是不是干媽——”

“幫我把人安全送回學校。”裴衍說話簡短有力，對江序白囑咐完，轉過扶上肩膀，盡量控制聲線的平穩，“回去早點睡，我去理一件事，很快回來。”

進他黑沉沉的眸底，那里一閃而過的恐慌，讓心里頓生出不好的預。

從沒見過裴衍這個樣子。

遇到再大的事，他何時怕過。

姜書杳的不由自主地繃，沒等再次問出口，那道清寒的背影已經快速淹沒在黑夜里。

發生了什麼。

肯定與干媽有關。

那瞬間，甚至不敢去想，接下來會有怎樣的狂風驟雨等待著兩人。

夜風徐徐，霓虹燈閃得人眼球刺痛，江序白在手機上了車，下單不過十來秒，后就傳來張欣欣的驚慌聲。

“你看到杳杳出來了嗎，好像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江序白皺眉，“慢點，把話說清楚。”

張欣欣急的快哭了：“廁所門是壞的，我讓杳杳在外面幫忙守著，突然一個戴口罩的男人冒出來，然后......”

“然后什麼！”

然后……

沒看清，只看到門里人影一晃，等提起子拉開門，杳杳就沒了影。

張欣欣一把抓住江序白的胳膊，巍巍道：“會不會被綁架了，最近新聞里說有變態殺人狂——”

“別瞎猜！”

江序白取消網約車訂單，急匆匆跑進了串串店。

“老板，廁所后門有沒有監控？”

這種普通的夜宵店哪肯花錢去裝監控，問問也只是圖個心理安罷了。

“電話還是打不通？”

“是啊，已經整整半小時了，小白，要不我們打電話告訴裴衍吧。”

兩人在附近找了一圈又一圈，張欣欣瀕臨崩潰，人可是在眼皮底下弄丟的，以裴老板對杳杳的在乎程度，萬一今晚人有個閃失，后面是沒臉再去基地了。

江序白同樣急得團團轉，腦子里一片麻，可理智告訴他一定要冷靜，不能慌。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手機又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手指忍不住的發抖。

是裴衍的電話。

……

意識淹沒前，姜書杳只覺整個鼻腔被一陣刺激的藥水味填滿，那人力氣很大，捂住的口鼻幾乎讓彈不了分毫，甚至連丁點兒掙扎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昏昏沉沉間，對方扛著從后門出去，塞進一輛車里，車子不知行駛了多久，久到抵不過藥的控制，沒來得及等到終點站，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姜書杳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裴衍赤紅著眼睛，雙手滿是鮮，一路跌跌撞撞地呼喊的名字。

就那樣懸浮在半空，努力地手想要握住他，可無論怎樣努力，和裴衍就像被隔離在兩個平行空間，明明手指相，卻始終知不到對方毫的溫度。

為什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現在在哪兒。

周圍好安靜。

姜書杳蹙著眉，額上汗水麻麻的滲出，很快打了頭發。

意識深，仿佛有一道悉的聲音自黑暗里傳來，著張和急切。

杳杳……

裴衍在。

是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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