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個多月後,薛遙跟隨援剿騎兵,開抵北渠邊界。
當地守軍已經搭建好行轅和資存放倉庫。
因為六皇子和七皇子不能參與前線作戰,隨行的薛遙也只能留守行轅。
距離此地四十多裏外,就是西路先鋒指揮軍,已經在河西前線與敵軍隔岸相。
因為不能參戰,薛遙在抵達後,就跟太子和五皇子失去了聯繫。
該叮囑的事,路上已經向二人念叨了無數遍,也沒什麼其他需要特別待的了。
薛遙對這場戰爭瞭解不多,只知道大齊最後確實獲勝了,除了皇帝中埋伏,其他幾場戰基本是以碾的優勢獲勝。
正因如此,皇帝才會膨脹到孤軍追襲,最終陷白肅埋伏。
這場戰爭總共耗時四個多月,原著中並沒有提及皇帝落難的時間段,本沒法確切防範。
薛遙只能提醒太子,注意白肅這個兵家死地,尤其是注意君父安危,不能讓皇上涉險進險地。
雖然對軍事一無所知的薛遙,比較缺乏說服力,但籌糧和控疫立下的大功,讓太子對他的話非常重視,照理應該會仔細提防。
但在行轅待著的幾日,聽到的前方軍報,讓薛遙發現,戰爭實在是充滿各種各樣的不可控因素。
齊軍開拔前制定好的作戰計畫,是打算以兩倍的兵力和地理優勢,圍而不攻,先把號稱二十萬的契丹軍嚇潰一部分,勸降一部分,最終再殲滅殘部。
但實際上,計畫趕不上變化,旬日,薛遙就聽說,前線發生了小規模戰。
先手的居然是契丹的一小部隊。
他們乘夜渡河襲了前線軍機營,跟大齊第一線炮兵廝殺起來。
契丹鐵騎並不畏懼大齊兩倍於自己的人馬,唯一畏懼的就是大齊的軍火部隊。
軍火的程和殺傷力,能在戰前對契丹造大規模損耗。
睡中的大齊軍機營士兵驚醒後,短暫地被契丹君單方面屠戮了一批,隨後就開始了勇還擊。
軍營裏外被埋伏的契丹軍占儘先機,炮兵很快潰不軍。
絕境中的軍機營炮兵還是在這生死關頭,臨危不懼的分三組,兩組人馬保護一組。讓一組士兵突圍出去求援。
剩下的兩組中,一組人拼死抵抗,爭取時間,讓另一組人突擊沖進軍火庫,完了他們為大齊炮兵傳統職責——
臨死前砸毀火銃和軍炮,以免被敵軍劫走,反攻我軍。
第二道戰線的援軍趕到時,契丹襲部隊已經全而退,只剩下遍地戰死的大齊袍澤。
於是,原本圍而不攻的計畫被徹底打了。
士兵們的仇恨幾乎要燒過河道,恨不得生撕了那群契丹狗。
常年帶兵的將領知道這事出戰的最佳士氣,紛紛向皇帝請令出戰反擊。
這個時候不止是緒影響作戰計畫,理智上判斷,契丹軍特地襲軍機營,就說明他們的戰意強烈,真準備迎戰,才會做這樣的部署,圍而不攻和勸降對他們顯然作用不大。
但是,就算準備打,也還是要先重定作戰計畫。
皇帝那邊遲遲沒有下達新計畫,軍機營總兵劉繼東麾下一隻小部隊急火攻心,不顧命要為戰友報仇,竟然違逆軍令,效法契丹軍半夜渡河,發了一場襲。
卻因為契丹軍早有準備,而全部覆沒。
這消息被第一線總指揮慌忙下了,以免損傷士氣。
一連兩撥小規模手都於下風,這讓占盡優勢的皇帝丟盡了臉面。
在他的震怒催促下,新制定的積極作戰計畫取代了出兵前的完整計畫,戰鬥真的開始了。
行轅每天都有新的備用軍隊被調上前線,這讓薛遙開始擔心齊軍是否能如原著中一樣碾契丹軍。
焦慮讓薛遙每天在營帳裏守著剩下的暖寶寶和小胖崽,每隔一會兒數一遍,兩隻崽都還在,就差一隻五皇子。
說來還出乎意料,自從聽說第一線軍機營遭遇襲後,六皇子每日都恨不得親趕赴前線殺敵報仇,一直小綿羊一樣的六皇子,提起契丹人,甚至會說出要剁掉他們手足挖掉他們眼睛這樣的兇狠話語。
反倒是七皇子,這位原著中讓海外聞風喪膽的修羅戰神,至今沒有表示過任何戰鬥意向。
薛遙覺得小胖崽甚至是有點張的,所以每晚都要人哄著才睡。
不過,軍機營遭遇襲這件事,也讓七皇子很鬱悶,薛遙看得出來,小胖崽的食下降,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個月過後,兩軍已經經過了兩場正面戰。
齊軍果然如原著中一樣優勢明顯,薛遙卻一日比一日不安,就怕前線哪天傳來皇帝和太子的壞消息。
還有他家五崽。
又過了一個月,契丹的糧草軍備不足的問題開始顯現了,齊軍的優勢自然進一步擴大。
前線士氣無可避免的開始進了驕躁階段。
不論是正面對戰還是局部奇襲,大齊的幾場戰都大獲全勝,士兵將領都迫不及待想爭奪軍功,卻被皇帝搶走了出風頭的機會。
十月廿二這日,皇帝親率大軍渡河,發起了全力殲滅戰。
捷報頻傳,眼看勝利在,留守第二線的太子,收到了宮裏來的急信。
信是二皇子親自執筆。
已經寫得十分緩和,卻還是讓太子爺眼前一黑,險些暈厥。
太子妃早產了。
容大致還是報平安,首先是孩子平安,太子妃傷了元氣,意識不清,希太子如果能,就回來探一眼。
為太子的頭號腦殘,二皇子很清楚大哥對大嫂日漸深厚的。
萬一大嫂沒過來,自己又沒給大哥報信,讓他回來見上最後一面,不知會給大哥留下多大的憾。
所以他還是寫了這封信,回不回,讓大哥自己決定。
畢竟這場仗已經贏定了,大哥一個,也沒什麼差別,了大嫂,對大哥而言就不一樣了。
太子的決定是回宮。
他本打算親自去前線向父皇說明況,但父皇有軍令,不允許兒子們渡河。
太子打算派人傳報,又恐“太子臨陣逃”的消息,在這勝利在的關鍵時期會影響士氣。
太子探妻心切,實在不及再多顧慮,當即將兵符給了五弟,讓他留守候命,自己連夜離開了軍營。
這件事只有五皇子清楚,未免三皇子知道大哥把兵符給自己後心生不滿來找他麻煩,五皇子按照大哥的吩咐,藉口說大哥得到令,帶一支奇兵部隊馳援父皇去了,隨時可能得勝而歸,只讓他臨時駐守二線。
三皇子和四皇子得知後,都沒有懷疑。
因為在他們看來,要不是父皇不準太子參戰,太子肯定早就渡河殺敵去了,臨陣逃這種事,發生在誰上,都不可能發生在大齊太子爺上。
如果換上一世,太子也確實不會因為那封信而私自回京。
這一世,不一樣了。
太子爺匆忙趕路回京的路上,心裏以為這場仗已經基本打完了,並沒料到自己走後的第二天,一個殺出重圍的殘兵半夜渡河回岸,連滾帶爬地沖進二線總指揮營帳,死在了五皇子懷裏。
這士兵後背著三支箭,上割傷數不清幾,人一樣被人扶跪倒在五皇子腳下時,舌頭已經沒法表達出他想表達的意思了。
只有像他一樣殘破不堪的隻言片語:“追擊遭……埋伏……皇上……皇上……救駕!”
“父皇在何!”聽出大事不妙,五皇子目眥裂,單膝跪地摟住那士兵用力一搖:“快說!”
那傷兵瞪圓了眼睛看著五皇子,嚨裏咯咯冒出泡,一雙沾滿凝固發黑的手,抓住五皇子左手護腕,抖的指甲幾乎要再銅質護腕上抓出劃痕。
他燃燒了生命最後的餘暉,吐出最後三個字:“白肅……”
說完便一歪腦袋,斷了氣息,雙眼卻還有神,似乎迫切地還想隨五皇子帶軍殺回去。
*
皇帝被擒的消息沒有外傳。
薛遙卻察覺了不對勁——
前線連夜將行轅的備用軍全部調走了。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薛遙腦子裏炸開。
會不會是皇帝還是栽在上一世的死地裏了?
一下子調走這麼多兵馬,兵符是太子的兵符。
太子現在一定已經急瘋了,準備帶上所有兵馬殊死一戰。
原著中可怕的未來,正在跟現在重合,薛遙急得又捶腦袋又揪頭髮,把個六皇子和七皇子都嚇著了。
兩位皇子並不清楚前線發生了什麼,因為沒有打仗經驗,對於備用軍被全部調集,也並沒有太多猜測。
“怎麼辦……怎麼辦……”
薛遙腦子裏風車般的轉,想到分別前,自己特意叮囑過太子小心白肅。
如果皇帝還是栽在那裏,太子應該會再一次對他的未卜先知到驚奇,也會因此信任他的話吧?
那麼,他如果現在跟備用軍一起趕往前線,求太子不要親自出戰,會不會能救下太子,讓他直接登基?
抱著這樣的想法,薛遙想跟隨備用軍一起去前線。
但他的份本沒門路跟備軍指揮使商量,只能找兩個小皇子跟指揮使提這個要求。
六皇子和七皇子對薛遙的要求表示不贊,在兩隻崽眼裏。
遙遙本手無縛之力,去前線湊什麼熱鬧?
薛遙差點給倆隻崽跪下了,再三表示自己不會渡河參戰,只是有件重要的事,要提醒太子。
六皇子聽他這麼說,就打算幫他去給指揮使說一下。
七皇子卻還是不放心,覺得小伴讀沒有自己的保護,會立即死掉。
殿下決定跟小伴讀一起去前線。
然後就被指揮使統一拒絕了。
兩位小皇子是不被允許去前線的。
皇帝這次帶他們出來,是旅遊加學習這麼個寓教於樂的目的。
其他四位年長的皇子都沒被允許上第一戰線,怎麼可能讓兩個小皇子去前線湊熱鬧?
小皇子走路自己摔個跟頭,他指揮使都得負全責,帶去前線是不可能的。
薛遙急得快撞牆了。
這一世跟原著不一樣的,還有五皇子,五皇子也在前線!
原著中,廢太子本沒有兵權,備用軍兵符在佟妃哥哥手裏,所以廢太子四要不到兵之後,自己代領侍衛隊半夜襲,而五皇子被廢太子去京城求援了。
這一世,太子有兵符,薛遙猜想他很可能會帶著五皇子,一起殺去河對岸。
理論上說,帶著幾百人突襲,都能就回皇帝的太子,如今指揮數萬人作戰,應該沒有命之憂。
但理論是理論,皇帝不還是栽了嗎?
萬一太子帶著五皇子一起送死了怎麼辦?
薛遙急得甚至想要潛前線營地,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打仗是嚴肅的事,他一布,沒被允許擅自潛,被逮到那就是直接當細置,估計都來不及見到太子,自己就先見閻王了。
就在他還在為太子的命擔憂時。
急紅了眼的五皇子已經親自帶兵,渡河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