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玄攙扶著蕭笛走進了店裏。

百十來平的店裏擺滿了殯葬用品，中間一趟貨臺上擺了黃白的燒紙和各種紙紮，兩邊的貨架上一邊擺著各式各樣的壽，一邊擺著花圈和大小不一的骨灰盒。

繞過貨臺來到後面，地面上鋪著一塊塑料布，上面擺著幾秸稈和五六的紙張，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個小凳上埋頭糊著一輛轎車。那人做的很認真，店裏進人了也沒發現。

檀玄心大作，悄悄走到那人後大聲喊道：「老呂！」

中年男子被嚇的一激靈，抬起頭就要發火，等看清來的人後又立刻轉怒為喜。

「是你個臭小子，什麼風把你刮來了？」

說著，老呂放下手裏的東西站了起來，手出來又了回去，沒好意思和檀玄握手。

檀玄哈哈一笑，手拍了拍老呂的肩膀，然後嬉笑著說道：「反正不是旋風，你用不著害怕。正在嗎？我找他有點事兒。」

「胡說。」老呂拍了拍檀玄的胳膊，笑的眉眼都到了一起。等看到檀玄側還手拉手站著一位后，老呂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另類。

「這位是……弟妹？」

檀玄一愣，趕鬆開扶著蕭笛的手，解釋道：「呂哥，你別瞎說，這是我一個朋友，不舒服，我帶過來看看，正現在在家嗎？」

「在家呢，在家呢。」老呂笑著答應到，又特意多看了蕭笛兩眼，然後才扭頭大喊道：「正，正，下來！」

喊了兩嗓子沒有得到迴音，老呂尷尬的了手，「估計他不是練功就是打遊戲呢，這小兔崽子，耳朵里都長了。你們直接上去吧，有人訂了幾樣紙紮，我要抓給人做出來。」

「行，那你忙你的，我們直接上去就行了。」檀玄倒是不客氣，直接拉著蕭笛往裏走。

這裏是一帶二的結構，樓上樓下兩層，樓下是做生意的店鋪，樓上是住人的住宅。

樓梯上來就是客廳，客廳里飄著淡淡的檀香味，客廳北面是個開放式的廚房，再往裏是一南一北兩個房間，中間夾著個洗手間。兩個房間的門都敞開著，南邊的那個房間里沒人，北邊那個房間里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正面向里玩著電腦。

「正……」

檀玄在門外了一聲，見對方全神貫注的盯著屏幕玩著吃遊戲，本沒什麼反應，便攙著蕭笛走了進去。

「正！」

見對方帶著耳麥，又了一聲還沒反應，檀玄便要直接過去，結果卻被蕭笛拉住了。

蕭笛和檀玄擺了擺手，小聲說道：「不用他，反正他這局馬上就要輸了。」

「他這樣怎麼可能會輸。」檀玄表示不信，雖然他不玩遊戲，但是也大概了解，看到屏幕中呂正控制的人穿著一吉利服趴在山坡上的草叢裏，就差藏到老鼠裏面了，被發現都很難，怎麼可能會輸，而且還馬上就輸。

蕭笛沒有解釋，遊戲很快刷圈了，呂正的位置在圈外，結果在他跑毒的時候被路邊的人一通掃給解決了，正如蕭笛所說，這局很快結束了。

「我勒個去，你個B，竟然躲在這兒了，我！」呂正輸的很窩火，氣惱地了一下鼠。

在呂正退回大廳準備再開一局的時候，檀玄上前踹了一腳呂正的椅子。

「別玩了，你這樣還好意思罵別人。」

「爸，你沒看我正玩在興頭……」

呂正正要抱怨，發現後站的是檀玄后他先是一愣，接著扔掉耳麥興地站了起來，「玄哥，你怎麼來了？」

檀玄微微一笑，打趣道：「怎麼的，我不能來？」

呂正連忙擺手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來，我爸真是的，你來了也沒喊我一聲。」

「你別賴你爸，呂哥手頭有活在忙，我就自己上來了。」

呂正了手，尷尬地說道：「這真是太失禮了。」

「看你遊戲玩的正起勁，我就沒打擾你。」

客氣之後，呂正才發現檀玄後還有一位，瞄了一眼后，試探地問道：「玄哥，這位姐姐是……嫂子？」

這回沒用檀玄鬆手，蕭笛率先和檀玄保持了距離，同時心裏一陣琢磨，「果然是一家人，說話都沒什麼兩樣。」只是這對父子對檀玄的稱呼實在是另類，都和檀玄稱兄道弟，也不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怎麼人。

檀玄笑著解釋道：「別瞎說，只是……我一朋友，這兩天子不舒服，我帶找你弄道符來幫忙調理調理。」

呂正聞言又仔細打量了蕭笛兩眼，見站立都不穩，忙將椅子推給蕭笛讓先坐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麻煩您出右手，我幫您號一下脈。」

蕭笛不懂求符為什麼需要號脈，見檀玄沒有阻攔便出右手搭在電腦桌上。

呂正出一張紙巾蓋在蕭笛手腕上，出中指準確的扣住蕭笛的脈門，然後雙眼微微瞇起，看著就真想一個老中醫似的。中不中不知道，但神態卻是夠老。

一搭手，呂正的眉頭便皺了起來，睜開眼看著蕭笛，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很嚴重嗎？」蕭笛出笑臉問道。說實話，並不完全信任面前這個半大孩子，在看來還不如檀玄靠譜，雖然作和表裝作老道，但他所用的中醫手法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呂正搖了搖頭，片刻后抬起了手，「污穢之氣淤積，氣羸弱，不穩，怪不得如此虛弱。」

蕭笛聽的一頭霧水，旁邊的檀玄也嫌呂正說話繞彎子，不耐煩的說道：「我都說了需要調理，你這不是多此一舉麼，是氣，又被贓撞了，趕給道符散了氣給弄好吧。」

呂正看了看蕭笛，又看了看檀玄，不解地問道：「玄哥，這事您隨手就能解決，為什麼來找我呀？你都幫這位姐姐遮住六識了，再直接給這姐姐過氣不就得了。」

聽到檀玄隨手就能解決，蕭笛立刻就惱了，如果不是沒有力氣，恨不得手教訓檀玄一番。

「你果然能解決卻不幫我，你個混蛋。」

檀玄瞪了呂正一眼，暗罵這小子不好好看病還這麼多話，然後轉頭笑著和蕭笛解釋道：「你別聽他瞎說，我那方法對你用不合適，不然我能費事來找他呢。」

蕭笛哪有心思聽檀玄解釋，厲道：「你狡辯，什麼不合適，你就是誠心讓我難。」

「不是，你真誤會我了。」

「我誤會你什麼，你不就是這樣……」

檀玄突然覺自己有口難辯，完全是越解釋越解釋不清，生怕蕭笛一個口無遮攔說出點有損自己形象的話，趕朝著呂正吼道：「你還在這賣什麼呆呀，趕弄符去。」

和人解釋不清，但是對男人就沒那麼客氣了。

見到檀玄窘，呂正暗笑不已，只是對上檀玄那滿含殺氣的眼神后，他立刻識趣的溜了。

「你們稍等一下，喝口水，我去去就來。小翠，有客人來了，倒兩杯水進來。」

屋沒有別人，蕭笛變得更不客氣，雖然虛弱但完全不影響的脾氣，揮手給了檀玄一掌，結果一個沒站穩差點撲到檀玄懷裏，幸虧檀玄攔的及時。

「檀玄，你個混蛋，沒看出來你這麼虛偽，還虛假意的帶我來找人看病。偽君子，呸！沒想到你這麼不是東西，明明你就能治，為什麼不給我治，我難你是不是特開心？你為什麼這麼欺負我？我雖然嚇唬過你和錢波，但我也沒害你們呀，那不是你們自己做賊心虛？還有你在大街上隨地便溺，我阻止怎麼了……」越罵越傷心，蕭笛的眼圈都紅了，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聽到自己的糗事接連的被抖落出來，檀玄的眉頭都的皺到了一起，「這都什麼和什麼呀，什麼我不給你治啊，我都說了，我的方法不合適。」

蕭笛不為所，「剛才呂正都說了，你要過氣就行，對你來說很容易。」

「那你知道什麼是過氣嗎？」檀玄一臉無奈的看著蕭笛。

「不知道。」蕭笛回答的理直氣壯，接著又和檀玄問：「什麼是過氣？」

「過氣就是把我的氣過給你一部分。」

「怎麼過？」

檀玄像看白癡似的看著蕭笛，沒好氣地說道：「怎麼過？能怎麼過，對的過，你願意嗎？要想效果好的還有，在一個被窩睡一宿，我上溢出的氣息滲你的就能讓你痊癒，你認為這樣合適嗎？」

蕭笛不說話了，上剛才那吃人般的氣勢瞬間土崩瓦解，低下頭更是不敢和檀玄對視，愧的恨不得找條地鑽進去。屋出奇的安靜，蕭笛默默的低著頭，只能聽見檀玄憤憤的出氣聲，以及類似風吹落葉的「沙沙」聲。

「你好，二位客人請喝茶。」屋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聲音，接著一個托盤裝著一隻茶碗出現在蕭笛的眼前，屋的尷尬局面被打破，蕭笛如蒙大赦，端起茶碗便連忙致謝。

「謝謝，謝……」

蕭笛抬起頭便楞在了那裏，因為面前端著托盤的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穿著花花綠綠服的紙人，紙人如真人般大小，五都是用筆畫上去的，頭上頂著剪出來的黑髮，還戴著鮮艷的配飾，而且白白的臉上畫著腮紅，怎麼看怎麼嚇人。

在蕭笛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紙人的角微微上揚，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姐姐，你看我嗎？」

蕭笛已經嚇傻了，張大不出來，驚恐的表瞬間就遍佈臉上，子如同篩糠一樣，手裏茶杯里的水被抖灑出來也沒什麼覺。

「姐姐……」

「鬼呀！」蕭笛終於發出了一聲尖，然後就別人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