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凈初的及笄禮,在一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
這一日,前來長公主府的賓客絡繹不絕。
雲凈初倒是淡定的很,一大早就被嬤嬤和青梅,拉著去梳妝了。
這一次的贊者,是雲錦蝶,所以也一大早就出了宮,眼下正跟雲凈初待在一起。
「小表姐,你的及笄禮,請的正賓是誰啊?」
正賓是及笄禮中,為及笄者,唱祝詞,為梳頭加笄的人。
可以說,及笄禮中最重要的就是正賓。
一般來說,正賓都是邀請有德才的長輩。
只是雲凈初份尊貴,這大梁里份比高的長輩,還真的沒有幾個,因此雲錦蝶才有此一問。
「是楊夫人。」
正賓的人選,並不是選的,而是娘親找的。
楊夫人也是人了,與娘親關係不錯不說,更是玄清的母親。
「原來是楊夫人啊,小表姐你可有福了。」
雲錦蝶笑嘻嘻的打趣,「楊夫人可是很給人當正賓的。」
「是啊,所以等會你的表現可要好點,為我的贊者,可千萬別給我丟臉。」
雲錦蝶做了個鬼臉,「放心吧,我才不會呢!」
時辰到了之後,賓客都被請去了正院。
院中早就布置好了笄禮所需的東西,雲凈初一來,就被人引到了正中的團上跪坐下。
雲錦蝶站在側,注視著的一頭青,微微揚。
從有司手中的托盤裡拿起木梳,雲錦蝶默默的為梳理順了頭髮,這才讓開了些。
很快,楊夫人就走了過來,高聲唱了一句,「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志,順爾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為梳發加笄。
雲凈初到頭皮被梳起,起朝行了一禮。
初加之後,還有一加、二加,等及笄禮結束,雲凈初整個人已經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遍。
笄禮結束,賓客們被長公主府的下人,請到了前院。
下人們也送上了吃食和熱茶。
「今日昭郡主的及笄禮可真熱鬧,竟然連楊夫人都來了。」
楊侯府一向低調,京都里最常見到的,就是楊侯府的世子,楊玄清,而楊侯爺本人和楊夫人,卻極出門。
正是因為如此,今日楊夫人願意為雲凈初的正賓,才引起了這麼多的側目。
「聽說皇上本人都想來觀禮的,要不是於理不合,只怕咱們今日就能見到皇上了,一個楊夫人算什麼?」
「就是,我來的時候,正好上宮裡的人來送賜之,好傢夥,滿滿當當一馬車,你是沒看到!」
也有人不以為意,「我看皇上這是在補償呢,不是說昭郡主之前為了救九公主,被刺客擄走了麼?」
「說的也有道理啊。」
眾說紛紜,不遠的修長影,聽到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
「噯,懈懈,你在想什麼呢?我可看到姑姑過來了啊!」
楊林煜扯了扯曾之懈的袖子,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曾之懈搖頭,「沒事。」
兩人話一落音,曾夫人就到了。
二話不說扯過曾之懈,低了聲音問道。
「那個小姑娘呢?」
不是說,九公主跟昭郡主極好,昭郡主及笄禮一定會到場的麼?
怎麼除了開始及笄禮的時候,見到了的人,這會都沒瞧見了?
總不會就已經回宮了吧?
曾夫人說著,還四打量著,盼著眼前能立刻出現那個小姑娘的影。
著兒子過了,為的可就是。
曾之懈角一,「母親,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他又不是長公主府的人,從哪知道長公主府客人的行蹤?
曾夫人默了默,「兒子啊,要不然你跟昭郡主拉拉關係?」
人家郡主跟九公主那麼好,都邀請九公主來當的贊者,想必在公主面前幫他說幾句好話也容易的吧?
曾之懈徹底服了自家母親。
連稱呼都改了。
「娘,你別鬧了行不行?」
他跟人家昭郡主,就不好吧。
曾夫人不樂意了,「什麼我鬧?」
有緒了,「要不是你都快二十歲的人了,還不給我找個兒媳婦回來,我用的著急麼?」
徹底炸了,「我不管,反正九公主這個姑娘我喜歡,你竟然對有意思,那就早點把人帶回家。」
終極殺招,「不把人帶回來,你以後也別回來了!」
曾之懈,「……」
這真的是親娘?他不會是撿來的吧?
直到曾夫人一通狂轟炸,甩袖走人,楊林煜才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同的拍了拍曾之懈的肩,楊林煜深自家娘親的。
「懈懈啊,節哀,兄弟我看好你。」
曾之懈瞥了他一眼,「滾。」
「好嘞,兄弟滾了,懈懈加油,九公主在等你喲~」
臨走還不忘皮一句,曾之懈一腳踹過去,楊林煜裝模作樣喊了一聲,笑嘻嘻的跑遠了。
有姑姑的迫在,懈懈肯定要去找他的未來小媳婦了,他這個當兄弟的,還是不去討人嫌了。
曾之懈這會的確在想著要怎麼辦。
他家母親一向言出必行,他總不能真的不回府吧?
可是去找雲錦蝶……
他抿了抿,不想去思量,心裡為何會升起一抹小雀躍。
總不能,他是真的喜歡雲錦蝶吧?
還是個孩子……
一向覺得瀟灑肆意的曾之懈,頭一次遇上了難題。
糾結間,他已經不自覺走到了後院。
長公主府的後院,是府中主子的住。
長公主府的主子只有三人,長公主雲歸晚,昭郡主雲凈初和小郡主雲凈蓉。
曾之懈是男客,一出現在後院,就被長公主府的下人瞧見了。
侍從上前,恭敬又不失禮貌的問道。
「這位公子,不知想要找誰?」
曾之懈朝遠的院子了一眼,「我……找昭郡主……」
侍從微愣,找郡主的?
他家郡主已經定親了,一般的男客誰會單獨找郡主?
他只是一個侍從,不有些糾結,到底該不該進去通傳一聲。
正在猶豫間,面前的公子已經改了說詞。
「我不找昭郡主,我找九公主,勞煩幫忙通報一聲,就說我姓曾。」
侍從鬆了口氣,不是找郡主的就好。
「曾公子放心,奴才這就去。」
侍從快步離去,曾之懈站在院子門口,僵著一張臉沉默著。
真的找了過來,說出了要見雲錦蝶的話之後,他又開始躊躇起來。
見到了那個小姑娘,他要說些什麼?
兩人並不是很,要說什麼才會不顯得尷尬?
總不能說,我母親要我帶你回府一趟吧?
要真是這樣,只怕立馬就被嚇跑了。
曾之懈腦中萬分糾結,第一次嘗到了煩惱的滋味。
另一邊,侍從也將話傳到了蕓初閣。
雲錦蝶在完自己贊者的任務之後,就跟這雲凈初回到了蕓初閣里,這會聽見青梅的話,還有點奇怪。
「有一位姓曾的公子找我?」
認識的人里,姓曾的似乎只有曾之懈一個吧。
只是以曾之懈的子,怎麼可能找上門來找?
雲凈初也微微挑了挑眉,姓曾?曾之懈?
說起來,小九和這位曾公子之間,貌似有不貓膩呢。
早在青山寺時,就覺得小九對曾之懈的態度有些問題,好像在躲避又止不住想要靠近的那種矛盾,兩人間,必定有不知道的故事。
雲凈蓉更是直接,雲錦蝶這個正主兒還沒發話,就已經一驚一乍的站了起來,提起擺就往外跑。
「哇,有公子來找雲錦蝶,我要去看看是那個公子哥!」
眼看著已經跑出去了,說不定還會跟曾之懈說些什麼七八糟引人誤會的話,雲錦蝶急了。
提著擺也跟著跑了出去。
「喂,蓉兒,你別胡說!我跟他沒有別的關係!」
兩個小姑娘,一前一後跑了出去。
雲凈初不搖了搖頭,沒有別的關係,幹嘛還這麼著急?
況且也沒人說和曾之懈有別的關係啊,小九這算不算不打自招了?
院子外,曾之懈一襲寶藍的紋綉八寶長袍,華貴的裳襯得他的眉眼更是雋秀如玉。
雲凈蓉一路小跑而來,看見他后,立即放下了擺,擺出了自己郡主的姿態。
「喂,我問你,你找小九幹嘛?」
雖然不喜歡雲錦蝶老是跟搶姐姐,可那也是自家的姐妹。
這個男人長得是不錯,可誰知道是不是跟那個什麼秦玉朗啊、明滄林啊一個樣?
哼,京都最近著呢,他別想越過欺負小九!
曾之懈沒想到,自己等來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而是長公主的寶貝小兒。
他行了一禮,思緒終於從煩中平靜了下來。
「小郡主。」
雲凈蓉雙手叉腰,「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曾之懈抿了抿,「我與九公主算是舊識,今日來找……是……是有事要談。」
雲錦蝶追著雲凈蓉來,到底落後了一步,來時恰好聽見這句話。
一直砰砰跳個不停的心,猛地一停,有恢復了正常。
原來……
他來找是有事要談,那就好。
「嘁,我才不信呢,竟然你說有事要談,那好,我就跟小九一起,你想說什麼就趕快說吧!」
雲凈蓉年紀雖小,可小腦袋裡的鬼主意卻不。
可是見過京都這些男人的鬼話的,玄清也說了,很多人的話都不能信,說的好聽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
要有戒心。
曾之懈默。
雲凈蓉和雲錦蝶一起聽?
他還要怎麼開口?
當著一個孩子的面,跟另外一個孩子說,我母親很喜歡你,想邀請你去我家做客?
這要是他心裡沒有別的意思,他還能說的出口。
可他心裡有鬼,怎麼都覺得難以啟齒。
於是,氣氛驀地變得沉默起來。
曾之懈不開口,以為他要正事要說的雲錦蝶自然也不會開口,雲凈蓉則是等著看戲,就更不會開口了。
三人對站,跟三個木樁子似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凈蓉不耐煩了。
「喂,曾公子,你不是說有話要說麼,怎麼還不說?」
雲錦蝶也疑的看著他,神慾言又止。
曾之懈僵著一張俊臉,好幾番心理建設,還是開不了口,他深吸了口氣,轉向了雲凈蓉。
「小郡主,我有些私事想跟九公主說,可以請你先離開麼?」
「我不走!」雲凈蓉小一撅,「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麼?反正我不走,你要說,我就要跟小九一起聽。」
曾之懈沒想到這個小郡主竟然這麼難纏,正是頭疼之際,他的救命恩人來了。
「蓉兒,你在幹嘛?」
楊玄清古怪的看著站在院子外的三人,有些不解。
這好像是凈初的院子吧,曾之懈怎麼在這?
蓉兒是凈初的妹妹,九公主也跟凈初關係極好,兩人在凈初的院子外一點也不稀奇。
曾之懈抱拳一禮。
「我是來找九公主的,有些事要跟九公主談,所以冒昧前來打擾昭郡主。」
「哦,原來是這樣。」
如果是來找九公主的,那就不奇怪了。
不過,蓉兒又在這幹嘛?
楊玄清向雲凈蓉,小姑娘這會正因為看見他高興呢,連之前對曾之懈的咄咄人都顧不上了。
「哇,玄清你是來找我玩的麼?」
楊玄清點了點頭。
他的確是來找雲凈蓉帶去玩的。
「那玄清你等等我啊。」
小姑娘往他邊靠了些,又盯上了曾之懈。
「喂,你倒是快點說啊,我聽完好跟玄清去玩了。」
曾之懈一陣尷尬,他不說也可以先跟楊玄清去玩的好吧?
還是楊玄清看出了他的窘迫,一把拉住了小姑娘的手,就往外走。
「蓉兒別胡鬧,曾公子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跟九公主說,我們先走吧。」
「不要嘛,有什麼事是我不能聽的?萬一他欺負小九怎麼辦?」
楊玄清哭笑不得,雲錦蝶堂堂一個最寵的九公主,誰膽大包天敢欺負?
解釋不通,楊玄清一把提起小姑娘的腰,半抱在懷裡,抱著人走遠了。
遠遠的,還能聽見小姑娘的抗議聲。
「哇,玄清你快放我下來!」
「我不走!我不走!」
「喂,姓曾的,你要敢欺負小九你就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