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條狗，和四肢很快就磨出了，發出刺耳的哀，眼中充滿驚恐。

很快，兩人的行徑引來了不人的圍觀，眾人紛紛斥責：「喂，你們幹嗎，這樣弄狗幹嗎，快把狗放了啊！」

那個頭上一撮染黃的小流氓不屑地回應：「這是我自己家的狗，怎麼著怎麼著，誰他媽規定我不能弄自己家的狗了！」

郭羽經常見到這兩個小流氓，據說都是本地人，原是附近農民，前幾年拆遷，家裡都分了幾套房，從此更是遊手好閒，經常在周邊惹是生非，派出所也帶去過幾次，但因他們沒犯大事，最多只是治安罰。

郭羽出農村，從小家裡就養狗，他也很喜歡狗，若是手裡有吃的，常會分一些給流浪狗。對於這兩個流氓殘忍地拖行小狗，他心中泛起一陣怒火，可是他是個向膽怯的人，從不多管閑事，又在異鄉，更不敢當出頭鳥，所以他也只是暗自憤慨，站在人群中，當一個旁觀者。

這時，一位當地的老大爺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聲呵斥：「你們兩個幹嗎！有這樣弄狗的嘛！你是不是張家的小子？你再弄你爸來了！」

兩個小流氓儘管已二十齣頭，但都沒工作，生活尚靠父母，所以對父母仍有些忌憚，見更多人圍攏過來，不敢惹眾怒，遂放下繩子，末了還踢了狗一腳，強撐面子罵罵咧咧幾句，慢慢走開。

人群中馬上跑出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衝到躺地奄奄一息的小狗旁，抱起狗並解開鐵，查看傷口況，其他路過的好心人也紛紛上前幫忙。

郭羽認得這個小姑娘，和哥哥在小區門口開了家麵館，郭羽幾乎每天都去店裡吃，能看到的影，是郭羽每天最期待的事，只是他從來不曾向吐過喜歡之類的話，因為他認為現在的自己不能給生帶來依靠。他只是把這一份靜悄悄地放在心裡。每天看到，偶爾說上幾句話，就足夠了。

站在不遠的那個黃小流氓對同伴道：「這小婊子多管閑事，等下再去店裡找！」

同伴揶揄地笑著：「你想幹嗎？上了？」

他歪邪笑：「早晚的事，上次要睡，居然不肯。哼，這小婊子長得確實的，老子肯定要睡了！」

4

夏季的白天總是格外長，晚上7點，日頭不捨地拋下最後一片餘暉，一天的燥熱正在慢慢冷卻。

城西的一條河邊，此刻，幾個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納涼閑話。前面，一對年輕夫婦牽著一條貴賓犬，慢吞吞地閑逛。旁邊有個四五歲的小孩看到小狗，想跑過去逗玩，被嚴肅的母親喝止住了。再往前，公車站旁有對大學生似乎正在鬧矛盾。

整個城市的生活因夜的到來而放慢了節奏。

駱聞斜掛著一個挎包，不不慢地按著他固有的節奏低頭往前走，散步的行人肩而過，他一次都沒抬頭，穿著超短、出堅實秀大的年輕人在旁邊談笑風生，他同樣視若無睹，彷彿一切事都驚不起他緒上的一點波瀾。

不遠是一個安置小區，也就是通常說的城中村，這裡租金相對便宜，很多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都會選擇租在這裡。

小區外的一排沿街店面大都開著各種餐館和水果店。

駱聞和平時一樣，走到一家名「重慶麵館」的店裡坐下，了一碗片兒川。

麵館是一對來自重慶的兄妹開的，哥哥朱福來，個子瘦小，還是個瘸子，平時不太說話，只負責做面點。妹妹朱慧如，人如其名，一個聰慧開朗的生，幫著店裡招呼客人、送外賣、做些雜活。

等吃面的時候，駱聞掏出口袋裡的錢包，翻開，裡面夾著一張三口之家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自然是駱聞，不過比現在的駱聞看上去年輕多了，還有一個算不上漂亮可他深著的妻子，兩人中間，有個四歲的小孩耷拉著臉，似乎一點都不想拍照。

看著兒的古怪表，駱聞不莞爾一笑，但很快笑容就收斂了，只剩下不可捉的一臉鬱。

他把錢包收回口袋，微微皺著抬頭看向空中。

算起來們失蹤已經整整八年多了，現在到底還活著嗎？如果兒還在人世，此刻都已經上小學六年級了。

為了尋找妻，八年來他一直苦苦追尋著點滴線索，不放過任何蛛馬跡。他放棄了工作和事業，放棄了寧市公安局刑技長的份，放棄了法醫和鑒兩個部門雙料主管的職務，放棄了省公安廳刑偵專家的頭銜，只為尋找那一個答案。

沿著妻失蹤那些支離破碎的線索，他從寧市一路追查到了杭市。在杭市一住就是三年，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反正，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希，他也要追查下去。

可是如果沒有希了呢？他略顯無奈地苦笑一下。

這時，他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哥，我撿來一條小狗。」

朱慧如神慌張地抱著一條渾是的黃小土狗跑進店裡。小土狗眼神布滿驚慌，瑟瑟發抖。

朱福來站在廚房裡向外張了一眼，埋怨道：「臟死了，你抱這樣的狗回來幹嗎呀，快扔掉。」

「不行！」朱慧如似乎早料到哥一定會這麼說，道，「那幾個流氓用鐵纏著小狗拖來拖去，小狗差點被他們弄死了。」

「哪個流氓？你可別去惹事啊。」朱福來擔憂地看著。

「就是住小區里的那兩個，可壞了！」

「那兩個？」朱福來皺眉道，「你幹嗎去招惹他們啊。」

朱慧如生氣地分辯：「不是我去招惹他們，他們要把小狗弄死了，很多人都看不下去！」

這時，郭羽也來到店裡，了一碗面，他聽見兄妹兩人的爭吵，抬眼瞧著朱慧如，並沒說話。

朱福來從廚房裡端出一碗面，拿給駱聞，隨後轉頭打量了幾眼小狗，皺眉堅決地道：「你快點把狗扔了，以後別去惹那幾個人！」

朱慧如不滿道：「我哪裡會去惹他們啊！再說了，這狗我也沒想一直養著，看到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現在小狗這樣了，扔了它肯定要死的，等把它養大點再送人吧。」

「別人怎麼不抱回家，就你多事！」

「那總得有人管的吧。」

「你管不著！」朱福來生氣地轉過，回到廚房繼續下面。朱慧如氣呼呼地把小狗放在地上，小狗艱難地想站起來，卻馬上倒下趴在地上，然後又費力地朝駱聞的桌子下爬了幾步，在角落，恐懼地打量著周圍。

駱聞低下頭，瞧了眼狗，那條狗的目也正好對向了他。這是條很普通的小土狗，灰黃的，兩個眼睛中間有撮白，像是三隻眼。

駱聞愣了一下，隨即，洶湧的回憶向他襲來。

八年前，他下班回家，看到家裡多了條小土狗，兒正在逗狗玩。他不是個好者，就把兒拉到一旁，說狗很臟，不要玩，要把狗扔出去。兒急得哇哇大哭，妻子也阻止了他，說這條狗是剛剛路邊撿來的，只有幾個月大，大概被車撞了，站不起來，所以先抱回家。從來沒近距離接過小的兒顯然對小狗非常喜歡，一定要把狗留下來。駱聞只好無奈答應，又發揮了他醫生的才能，幫小狗治好了傷。

可是幾個月後妻失蹤時，連那條狗也一併消失了。

他記得很清楚，那條狗也是黃的，眼睛中間有一撮白，像極了這條狗。

對視著小狗的眼神，駱聞不心中一，夾起碗里的一片，彎下腰遞到小狗前，小狗猶豫了一下，馬上把吃了。

駱聞笑了一下，轉頭對朱慧如道：「能把小狗給我嗎？」

朱慧如認得他是店裡的常客，只是向來只吃面，從沒說過話，猶豫地道：「你要養著它嗎？」

駱聞點點頭：「我會把它治好傷，養起來的。」

還沒等朱慧如回答，裡頭的朱福來連忙答應：「那好啊，慧如，你給找個箱子，方便這位老闆帶回去。」

朱慧如想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畢竟店裡確實不適合養狗。

做完這個決定后，駱聞突然又開始後悔剛剛的舉了，現在應該專註做自己的事，哪有力管狗呢？可是低頭看到在角落的小狗的眼神，他又笑了笑，如果兒在旁邊，一定也會這麼做的。

結賬后，駱聞正要抱起紙盒子離開，店裡闖進了那兩個小流氓，帶頭的黃瞪著朱慧如道：「喂，你把我的狗拿哪去了？」

隨即他看到了地上紙盒子里的狗，冷笑道，「原來在這裡啊！」

他正要去抱起紙盒子，駱聞出腳把盒子往自己這邊一勾。

小流氓怒道：「你要幹嗎？」

駱聞平靜地問：「狗是你的？」

「當然，快還我！」

「哦，原來是你的。那麼，賣給我好了。」

「賣給你？」小流氓看著對方是個中年人，也不敢太放肆，想了想，道，「好啊，三百塊行嗎？這是我家母狗生的，已經養了好幾個月，喂得很壯——」

還沒等他把優點誇完，駱聞打斷道：「沒問題，三百是吧？」

說著就拿出錢包，乾脆地掏給他三百。

小流氓看著對方爽快地掏出三百買了條土狗，頗為驚訝，接過錢后才後悔應該多要點，估計開口要五百，這傻瓜也會給的。平白得了一個傻瓜的三百塊，兩人得意地往旁邊桌上一坐，張口道：「來兩碗鱔面！」

朱慧如生氣地道：「不煮，你們前幾次的都沒付錢！」

「我——」

朱福來害怕妹妹生事，連忙瘸著跑出來道：「沒事的，沒事的，慧如，你到裡面去！——我馬上煮，你們稍等啊。」

「哥！不要煮！」朱慧如怒道，「幹嗎讓他們白吃！這都好幾次了！上次我送外賣，他不但沒給錢，還……還對我……」

「對你怎麼樣啊？不就了幾下嘛，哈哈，別說你沒被男人過喲。」黃馬上出了無賴的臉。

朱福來流出疼惜又無奈的眼神，可是他是個瘸子，從小到大都同齡人欺負，已經習慣了忍氣吞聲，他只能咬咬牙，輕輕拉著妹妹的手臂，阻止和對方繼續起衝突。

這時，聽到朱慧如辱，在旁邊桌子吃面的郭羽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放下筷子，拍在桌上，鼓著，憤怒地瞪著這兩個流氓。

聽到聲響，黃轉過頭去，發現郭羽瞪著他們，立馬站起：「看什麼看，小子！」他徑直走上去，指著郭羽的鼻子問：「你他媽想出頭嗎？」

郭羽抿抿，他只是一時激而已，怯弱的他馬上被對方嚇住了，慌忙把頭低下。

「沒種就別他媽瞪眼，知道嗎？」那流氓瞧著他的模樣，就知道好欺負，更是重重地拍了一下郭羽後腦勺，隨後趾高氣揚地坐回位子上。

「你……你沒事吧？」朱慧如跑過去，關切地問，同時怨恨地瞪著流氓，流氓毫不以為意。

郭羽憋紅著臉，低頭道：「沒……沒關係。」

駱聞坐在位子上，一言不發地看著整場衝突的開始和落幕，隨後，盯著那小流氓看了幾秒，搖頭笑了下，抱起紙盒子離開了。

5

市公安局的一間辦公室里，坐著本次專案組的核心員。

偵查員楊學軍正向眾人說明最新調查結果：「案發時間經陳法醫確認，是在昨晚11點到12點間。被害人孫紅運，45歲，山東人，曾有多次犯罪前科，三次服刑記錄。19歲時因盜竊罪在老家判了四年，25歲因故意傷害罪在老家判了七年。出獄后第二年來到杭州，一待十多年，據說起先販賣些贓等，這幾年糾集了一批人，在城西一帶經營貨運，通過威脅等非法手段壟斷了一個鋼材市場的流，前年因糾紛把一名貨車司機打重傷，今年剛出獄。據說為人很兇狠。他在這裡有兩個姘頭，我們通過初步的偵查，兩人均對他昨日的況不知。調查了他手下多人，說他平時作息時間不固定，昨晚與朋友在城西一條街上吃完夜宵后回來，到文一西路上與眾人分手，獨自回家。走到那塊綠化帶旁時，他開始小便，此時被兇手從背後襲擊，一路拖行至綠化帶后的水泥地中間勒死。綠化帶上的尿經過鑒定，是他本人的。而昨晚和他在一塊兒的人，均未發現有異常表現，我們接下來還會逐個調查，確認是否有犯罪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