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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整個殿里都了。
眾人驚嘩,俱都站了起來。
幾個大臣慌張上前來,想要查看正武帝的狀況。
這時,皇后在經過短暫的慌后,很快恢復了鎮定。
“站住!”
喝斥的,正是那幾位要上前來的大臣。
“事發突然,還諸位大人不要妄,也免得引起不好的誤會。來人,看住所有人,快去請太醫。”
隨著皇后的命令,從門外涌進來兩隊軍侍衛,與此同時,服侍在周邊的太監和宮也了。
在皇后的命令下,攙扶著已然陷昏迷的正武帝,匆匆離開了這里。
皇后的意思很明顯,正武帝突然暈倒,原因必然不單純,懷疑是有人下毒,所以下命讓軍侍衛看住了所有人。
一時間,殿中之人皆是目驚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中在心中猜測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妄為。
各種雜的想法紛紛在腦海中浮現,同時又覺得眼前的一切,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迷霧,心中惴惴不安。
“各位還是稍安勿躁吧,看看太醫診斷的結果到底如何。”其中一位老大人道。
“是是是,大家還是稍安勿躁。”
能坐在主殿的人,自然非一般員,無不是跺一跺腳,朝中就要抖三抖的人,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
所以殿中很快就恢復了安靜,卻籠罩著一不祥的意味。
果然,沒過多久,來了一位太醫院的太醫。
說陛下中毒了,如今中了何毒暫時不明,但皇后娘娘懷疑有人下毒,為了盡快找出下毒之人,還請諸位大人配合。
不是主殿,兩個側殿同樣也是如此,整個宮殿很快就被軍侍衛和太監們控制起來了。
“難道娘娘懷疑是我們下毒不?”有那混不吝的員道。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步軍營統領隆畢昇,他算是正武帝親信大臣之一,不是親信也坐不上這個位置。
陪太醫來的人,是太監李順。
也是當年在皇后邊辦差的順子。
不過今時今日的李順,可不是當年的順子,從他抄手往那兒一站,里里外外的侍衛太監都看他的臉就能看出。
“隆大人又何必這麼說,咱家自然不敢隨便懷疑哪位大人,但陛下確實是中了毒,如今已經移去紫宸殿,由眾位太醫們醫治。娘娘和陛下伉儷深,這會兒正因陛下中毒之事傷心震怒,誓要查出暗害陛下之人,隆大人又何必沒事找事?”
這一番話說得皆施,面子是給隆畢昇了,但威脅之意也很明顯。
你再繼續跳,可不敢保證下毒之事會不會落在你頭上,畢竟越跳越惹人懷疑,沒看見其他人都很安靜嗎?
就是不想沒事給自己找事。
隆畢昇臉一陣變化,最終還是狠狠地瞪了李順一眼,坐了下來。
一見隆畢昇都示弱了,其他人更是不敢妄。
“咦,衛大人呢?”突然有人道。
一時間,殿中大半人的目都聚了過來。
“不衛大人不見了,好像衛夫人也不在了。”
可這個問題卻沒有人能回答這些大人們,只有幾個方才一直觀察著四的人才知曉,兩人都是被太監領走了。
只是那會兒人多口雜,沒人注意罷了。
“要起風了。”有人無聲暗嘆。
.
“汪椿,
怎麼是你?”
方才有太監來說,皇后娘娘請過去一趟。
福兒抬起頭,才發現竟是汪椿。
“你現在還好吧?現在在哪兒當差?”
從大殿的側門出來,福兒發覺到都被侍衛們把守著,不免就把聲音到了最小。
“自打你們走了后,我就去了司禮監……”汪椿用同樣細小的聲音,快速地說了一句,又道:“現在別說這些,你快跟我走。”
福兒心中雖好奇,但也聽從他的話加快了腳步。
“這是怎麼了?不是說皇后娘娘找我?汪椿,你……”說到這里,福兒的眼神警惕了起來。
一見警惕眼神,汪椿失笑道:“你想到哪兒去了?確實是皇后娘娘讓我請你過去,這是去坤元宮。”
“坤元宮?”
“幾位小主子都被接進宮了,你到了坤元宮后,就能見到他們。”
此時福兒已經察覺到異常,不停住了腳步。
“到底怎麼了?皇后娘娘到底打算做什麼?”
“你別停腳,等到了后,我慢慢與你細說……”
.
明明還不到傍晚,此時天卻已暗了下來。
北風呼嘯,鉛云在天上翻滾著,似乎昭告即將到來的風暴。
從被從大殿里出來,衛傅的眉宇就一直鎖著,顯然他發覺出了異常。
到了紫宸殿。
殿中異常的安靜,并不像太監所言的太醫院的太醫們都過來了。
衛傅踏進殿,走到這里時,他發現為他領路的小太監,已經不知在何時消失了。繞過一道屏風,衛傅又往里走了一段路,終于看到殿中的形。
偌大的龍床上躺著一個人,皇后正坐在床沿上,側著看著床上的人。似乎聽到腳步聲,皇后轉過頭來。
下一刻,扔開了手中方才給那人臉的帕子,并極快地坐正了子。
時隔十年,母子二人就這樣見了面。
中間恍似隔了滄海桑田,又隔了千山萬水。
“母后。”
奇特的,兩人竟十分平靜。
也許是時機不對,也許是終究都長了,也許是母子間一直的相都是這種冷淡而自制的。
只有皇后微紅的眼圈,和藏在袖下微微抖的手,才能證明此時心的不平靜。
“母后,讓人我來……”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能明白母后的意思。”
皇后的坐姿很端莊,脊梁直,下微含,面帶淺笑。
這副場景頓時讓衛傅回到了許多年前,每次母后替他做下什麼決定時,都是如此般的模樣。
這讓他不擰起了眉,目移到皇后后,那個虛弱地躺在那里的男人上。
也許因為燈并不明亮,又或是皇后的衫太過華麗,竟讓衛傅看不清背后那個人的形。
“所以——他中毒,是母后為之?”
不知是不是‘毒’這個字,刺激到了皇后,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又了起來,微微地點了點頭。
“母后打算——”
知道時間不太充裕,所以皇后并未再耽誤,很快就把自己的計劃大致說了一遍。
“……母后知道你這次進京帶了后手,你等會把人都調進宮來,盡快接手宮里的戍衛,軍副統領段專是自己人,他會幫你。本宮已下命將那些來宮中赴宴的大臣看管了起來,趁著這個機會,你把他們都拿下,著重那幾個管著京中兵力
的將領……”
所以皇后的打算就是如此?
借著正武帝倒下,群龍無首的況,先掌控廷,把那些重要的大臣看管起來,而后逐一擊破,紛紛拿下,有這些人質在手,京三營和步軍營的人自然翻不起風浪。
等臺大營駐扎的兵力反應過來時,京城的局面已定局,反正是衛家人自己打仗,外人也不得什麼,就如同當年宣王奪位一樣。
事定局后,不過是龍椅上的人換個人,本不影響什麼。
可真有這麼簡單嗎?
衛傅一時說不出心中如何,非但沒有任何高興,反而覺得有些憋屈。
當然這麼說,似乎有些狼心狗肺了,皇后圖謀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還是為了他。
可他卻覺得十分憋屈。
他好不容易調試心,京賀壽,未嘗沒有做好正武帝與他翻臉,兩人正式為敵的準備。
但在他想法里,兩人即使戰,也是堂堂正正一戰。
而不是像眼前這樣。
“那他怎麼辦?他中的毒是什麼毒,可有治?”
皇后正在訴說自己的計劃,叮囑兒子要著重什麼,先做什麼,完全沒想到兒子會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
這句話在空的寢殿中回響,讓人莫名汗一豎。
至皇后是沒忍住打了個激靈,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在衛傅眼里,后這個男人謀朝篡位,殺了他的父親,才能坐上皇帝的位置。
應該是仇人,有大仇。
對于仇人,自然要先殺后快。
“你——”
皇后雖然沒有說話,但已經下意識做出舉——微微傾斜挪了子,擋在了躺在那里的那個男人前面。
這一切皇后可能不覺,卻落衛傅的眼中。
他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他母后到底在想什麼?一方面費盡心機,想幫他奪回皇位,一方面又害怕他趁機殺了那個男人。
此時的衛傅,心中突然有一種明悟。
他突然弄懂了之前一直沒想明白的問題,為何母后時隔多年才懷上孩子。
也許心一直糾結,也許他那個皇叔得到母后心的過程并不順利,以至于兩人至今未曾心。
于是在母后有孕的同時,也是該做抉擇的時候了。
一方面害怕為正武帝誕下子嗣,傷害到衛傅,卻又不忍讓正武帝落得斷子絕孫的下場。
同時,心的執念一直是為兒子奪回皇位。
幾方原因夾雜,導致了今日一切的發生。
衛傅甚至懷疑,他那個皇叔其實知道這一切的,也許他會中毒,本就是他有意為之。
“所以母后把我推上了皇位后,打算怎麼辦?母后應該知道,一山不容二虎。”說著,衛傅故意往皇后后瞧了瞧。
皇后的臉已經白到了極致。
“你想殺他?”
皇后終于將這句話艱難地吐了出來。
“難道母后不想殺他?若不想,為何要對他下毒?”
此時事的發展,完全超出了皇后的預計。
在的想法里,為兒子鋪好了路,一切都會照著的計劃那樣,用不了兩日,傅兒就能重新奪回皇位。
等到那時候,是無做什麼太后的,到時紫宸殿會起一把大火,這個留有污名母后和這個曾經謀朝篡位的男人會一同消失……
現在顯然出現了意外,的這個兒子比想象中更恨這個男人。
.
此時的坤元宮,福兒已從汪椿口中得知了皇后的計劃。
聽完后,心十分復雜。
沒想到皇后會設計這一出,沒想到汪椿后來竟會被皇后重用,安到司禮監里去了,更沒想到皇后竟會對正武帝下手。
一個男人,十年了只有你,就不說他是帝王之尊,石頭也該被捂熱了。
可轉念再想想,又不詫異皇后會做出這種選擇。
不是皇后,無法設地,可站在皇后的立場,本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場大變死了丈夫,被廢了兒子,還被人搶奪,娶做了皇后。
再是高高在上,位于皇后之尊又怎樣,都是被強迫的,還被人放在高位,任人議論。
兒孫都被驅逐出京,看似給兒子留了一條活路,但未嘗不是鉗制的手段。
所以皇后恨,能理解。
所以一心一意,無所不用其極,就為了給兒子復位,福兒也能理解。
可正武帝呢?
福兒其實知道,衛傅能有今時今日,未嘗不是正武帝有意縱容,所以這注定是個難解的題。
不過福兒知道,如今不是怎麼想,關鍵是衛傅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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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殺他……”
“為何不……”
衛傅徒然收口,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不管他母后做了什麼,說到底都是為了他,再是不可理喻,再是喜歡替人安排,說到底都是為了他。
他已經不忍心迫這個搖搖墜的人了,這是他的母親,生他養他,為他殫竭慮的母親。
而且,如果這一切真是這個男人故意為之,就是為了迫母后正視自己的心,他又為何要從中手,幫著外人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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