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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夫》 第二案 夜半槍聲

韓亮還沒有到,我們焦急地等待著。林濤倒是很悠閑地整理著自己的頭髮,問陳詩羽:「困嗎?」

陳詩羽居然沒有搭理他。這讓我很是意外,眼前的這個姑娘,真的是人嗎?居然有人不搭理林濤!

我們焦急地等待了二十分鐘,才看見一輛奧迪TT風馳電掣般開進車隊,韓亮來了。

「有沒有搞錯?不知道要隨隨到嗎?」我有些生氣。

韓亮一臉委屈地說:「你上樓的時候,說了讓我回去休息的好吧?誰知道又來案子,你們是不是該去廟裏拜一拜了?這二十四小時里,就出了三起案件。」

「大清早的,你不會是去泡妞了吧?」大寶一臉神,「又換朋友了?」

韓亮聳聳肩膀:「我就是送一個剛認識的妹子上班而已。反正昨晚你們檢,我睡得舒服。」

「這種時候,人居然比睡覺的還大?」雖然知道韓亮這個富二代的無數史,我仍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

車輛的顛簸很快把我們催了夢鄉,我彷彿夢見那個中彈的人在活蹦跳地高聲指責我們出警慢了。

隨著車子顛過高速公路的減速帶,我們依次醒來,看見了收費站頂上的「程城」兩個大字。

我們到了。

睡了兩個小時后,清醒了許多,顧不上全的酸痛,我們直接趕往現場,開始了偵破新案件的征程。

【2】

我們的警車在當地警車的指引下,向程城市西郊的方向開去。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個村落。這是一個大的村落,看起來人丁興旺。

現場位於村落中央一條大路的旁邊,警戒帶的外面早已站滿了大量的圍觀群眾。

惺忪的雙眼,了個懶腰,拎著勘查箱走下了車。

作為村子裏的主幹道,現場的這條水泥路顯得很寬敞。因為現場在室外,為了保護周圍的痕跡證,先期趕到的民警已經在中心現場兩邊各一百米設立了路障和警戒帶。我們三個人戴好勘查證,越過警戒帶,向中心現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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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槍傷,死人了。

一個三四十歲的男子躺在路邊的一棵樹下,邊有大量的跡。從中心現場向北十米,可以看到趟的足跡,步行方向是朝中心現場來的。

作為一個痕跡檢驗技員,林濤對足跡是喜聞樂見的。我們還在觀察現場周邊的環境,林濤已經跑到足跡旁邊俯下子查看了。觀察了一會兒,他又走到旁,看了看的鞋底,說:「哦,這趟足跡是死者自己的。」

「有沒有別人的?」我問。

林濤搖搖頭,說:「沒有,從足跡的特徵看,只有一雙鞋子,就是穿在死者腳上的這雙。」

「那這附近找不到其他人的足跡嗎?」陳詩羽問。

「沒有意義,你別忘了,這可是大路!足跡有的是,林林總總、各式各樣。不過你敢說哪一枚是兇手留下的嗎?」林濤很失

我沿著足跡走到足跡的起始端,看了看地面。地面上有一小塊新鮮的蹭泥土的痕跡,旁邊有一大攤泊。足跡的源頭就是這裏。我指著泊,說:「死者應該是在這裏傷,然後走到中心現場,倒地死亡的。」

「被槍打了,還能走這麼遠啊?」陳詩羽問。

大寶搶著說:「陳羽,這你就不懂了。首先,我們還不知道死者的致命傷在哪裏,以及致命傷嚴重不嚴重。其次,單就致命傷后的行為能力來看,個的差異也非常大。一般人被一把刀刺破了心臟就會導致心跳驟停、迅速死亡,但是也有心臟被刺破后,狂奔一百米才倒地死亡的案例。僅從痕跡看,死者在這裏傷,走出十米開外倒地死亡,是很正常的。」

陳詩羽點了點頭,隨即又皺起眉頭說:「拜託,我陳詩羽好不好?多好聽的名字,被你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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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旁邊放著一支槍,槍上沾的跡不多。這是一支自製的獵槍,單管。為了保證遠距離擊時子彈不變道,槍管做得很長,足有八十厘米,加上槍和槍托,整支槍的總長度有一米二。

我國對槍支的管控是非常嚴格的,除了對制式槍支實施管控以外,對自製槍支也是一旦發現立即收繳,還要對藏槍人進行嚴格的理或罰。但可能是歷史留問題,程城這個地方的自製槍支還是比較多的。雖然公安局治安部門經常會組織行大規模收繳槍支、大規模理當事人,但是制槍、販槍的現象依舊存在。尤其是自己在家製造的槍支,平時藏在自己家裏,沒辦法打絕。即便是有人舉報,公安民警去搜查,也很難順利地從地廣人稀的農村找到藏槍的地方。

雖然在程城看到槍支並不奇怪,但是當地派出所的工作人員還是非常張,畢竟是沒有管控到的槍支傷了人命,派出所所長是要負責任的。

「這個位置不是殺人的好地方啊。」我直起子,說,「現場周圍非常空曠,沒有遮擋。雖然最近的人家也在兩百米開外,但是只要有人站在門口,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這裏發生的一切。在我的印象里,用槍殺人的,通常是經過謀劃的。謀劃在這裏殺人不合常理。」

大寶聽我一說,也直起子向四周看。

「我們前期的調查況是這樣的。」派出所劉所長湊過頭來,主說,「死者胡奇,三十七歲,就是這個胡家村的。務農。他品行不好,有小的前科劣跡。而且,這個人最大的病就是嗜酒如命。酒喝多了打老婆、打老娘,出門對小腳,和別人爭執吵架,這些況都發生過。反正村子裏的人都很厭煩他,聽見他的名字都皺眉頭。這應該算是個惡霸了吧,老百姓都說這種渣滓死有餘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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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派出所所長的言外之意,他想從死者生前的劣跡手,減輕自己的責任。但即便有這種想法,我相信他也不敢杜撰節,死者生前應該是劣跡斑斑的。

「還有,」派出所所長補充道,「這支槍我們已經看過了,也核實過了,是他自己的槍。一個月前,不知道他從哪裏弄來了鋼管,就開始在自己家裏做槍,大概是在兩星期前做好的。這個,胡奇的妻子張越和他的母親趙秀蓮都可以做證。我們也在他們家的地窖里,找到了製作槍支的剩餘材料,還有一些自製的彈丸。」

「現在派出所初步認定,死者胡奇是半夜帶槍出門,不慎槍支走火,打傷自己,導致失過多死亡。」程城市的楊法醫說,「還沒有開始檢驗,所以我們還沒有認可他們的觀點。」

自己的槍傷了自己的命,這是派出所所長給自己減責的最好借口。

「你們了這支槍?」林濤聽說他們已經辨認過現場的槍支了,急著問。

我和林濤的擔心一樣,怕這個急於免責的所長,破壞了槍支上的痕跡。

「沒有,沒有。」所長說,「我們是帶著證人來現場進行辨認的。這點兒現場證保護意識還是有的。」

「剩餘材料在哪兒?」林濤皺了皺眉,「我要進行整分離比對。」

分離比對技是痕跡檢驗專業的一項撒手鐧。的方法是:通過對比顯微鏡,對兩個的斷端進行檢測、拼接,觀察拼介面的微小特徵,從而判斷兩者是否曾經為一,后被人為分為兩部分。

「我去人提取。」所長說完,給派出所的技員打了個電話。

「是誰報的案呢?」我問。

所長朝遠的人群中掃了一眼,指著一個年輕人,喊道:「胡黎苗,你來你來,給省廳領導說一下你發現和報案的經過。」

聽到「省廳」這兩個字,圍觀的人群頓時炸了鍋,大家突然議論紛紛,可能認為省公安廳都派人下來查案了,這一定是一起大案,和他們之前猜測的走火有所不符。

我尷尬地撓了撓頭,瞪了所長一眼,心想你的嗓門兒能不能不要這麼大?圍觀群眾一定還不知道,我們省廳法醫科其實就是一個基層單位啊。除了一些簡單、普通的命案以外,只要夠人手、能跑得過來,我們都得去出勘現場,為基層解決一些問題,也算是幫基層法醫搭把手、助把力。

胡黎苗跟著一個民警進警戒帶,朝我們走了過來。他長得賊眉鼠眼,一路上東張西的。

「說說吧,是怎麼回事?」我站在胡黎苗的前面,遮住了他的視線,不讓他看見,同時摘下沾染了跡的手套。

胡黎苗著頭說:「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在我哥家打麻將,大概打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突然聽見『乓』的一聲,像是哪家在放炮一樣。哦,不,比放炮還要響。我們四個人就跑到屋外面看,也沒見到火什麼的。」

「等等,你哥家住在哪裏?」我問。

胡黎苗和所長一起指向現場的東面,說:「東面三百米,就是我哥家了。」

「是這條大路的路邊嗎?」

胡黎苗點點頭。

「那你們看見什麼了沒有?」

「當時有月亮,我們看見一個人影在往西走。」胡黎苗說,「看背影好像是他。」說完,胡黎苗指了指地上胡奇的

我轉頭看向派出所所長求證。

所長點點頭,說:「這個口供我們都做了,幾個打麻將的人都印證了這一事實。」

「你確定只有一個人影?」我問。

胡黎苗堅定地點了點頭。

「就據這個線索,我們基本確定死者是槍支走火打傷了自己。」所長說。

我擺擺手:「結論別下得太早,胡奇家住在哪裏?」

派出所所長往西邊指了指,說:「往西走一百米,過了警戒帶,左拐,再右拐,就到了。」

我順著所長的手指往西邊看了看,只能看得到拐彎,拐過彎去,視線就被一個公共廁所擋住了。

「你們聽見槍聲后,大概多久出門的?」陳詩羽問。問出了我想問的問題。

胡黎苗低頭想了想,說:「我們在後院,開了門,穿過院子,打開大門就出來了。我估計也就二十秒吧。」

我「哦」了一聲,說:「你接著說,剛才你說到看見一個人影。」

「啊,對。」胡黎苗清了清嗓子,「我們看見胡奇搖搖晃晃地往西走,也就是往他家走。因為胡奇這半蹶子就喝酒,喝多了喜歡出來瞎晃,所以我們也沒在意,都轉回去繼續麻將了。這一到天亮,我贏了三千多,嘿嘿。」

說完他到不妥,瞥了一眼所長,見所長並沒有追究他們賭博的意思,接著說:「大清早,我就從我哥家往西走,順著這條路走到頭兒就是我家了。沒想到走到這裏的時候,就看見他躺在地上,一大攤,嚇死我了。」

所長給胡黎苗使了個眼,胡黎苗接著說:「不過這種人渣,死了最好。」

我反地搖搖手,說:「人都死了,不用這麼惡毒,即便他道德敗壞,也有生存的權利。」

「那還有要問的嗎?」胡黎苗問。

「你哥家距離現場只有三百米,大半夜的,夜深人靜,你們就沒聽見什麼喊、廝打、搏鬥、求救的聲音?畢竟他不是當場死亡,而是走出十幾步才死的。」大寶問道。

這個問題確實很重要。

胡黎苗搖搖頭,說:「肯定沒有,肯定沒有。」

「他自己的槍走了火,加上喝多了,不一定會啊。」所長解釋道。

我聽所長說得也有道理,就沒多說話,重新戴上手套對表面進行初步檢驗。

死者上穿了一件長袖T恤,下是一條休閑,休閑的右筒幾乎全部染,而上並沒有黏附跡。大寶手要去死者的子,被我制止了:「別,你看,子上有個槍口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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