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作為喬鏡的前編輯，王城的確是個狠人。

　在《地球之歌2》完結的當天，他直接帶著手底下三十多位作者和星辰網解約, 跳槽到了柳柳網的版權部門，給了姚敬沉重一擊不說, 還毫不客氣地落井下石, 點贊了一條揭示當初鏡花水月和網站解約幕的微博, 反手就把老東家送上了熱搜。

　雖然王城這人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不好評價, 但至還有點良心，在行業勉強算得上是功過相抵, 業務能力也確實過, 因此多的是人愿意跟他一起走。

　相比之下，姚敬這個老板, 做人就實在是太過于失敗了。

　以致于星辰網在出現資金鏈問題時，那些大神們半點都沒有留, 紛紛卷著鋪蓋跑路——因為網站部的各種問題早已積重難返, 高層瞞作者收, 后臺數據造假，層層剝削下來, 足足一百萬的版權費用，最后能到原作者手里的, 竟然只有三萬多。

　自鏡花水月解約后, 這種況在網站部便屢見不鮮，薩恩當初是由姚敬一手扶持起來的, 但在電視劇撲街后也被立刻放棄, 他本人竟然了自鏡花水月之后第二個離開星辰網的頂層作者, 只能嘆一句天道好回了。

　而姚敬這樣的做法, 最終也反噬到了自己上。

　星辰網當初鋪子鋪得太大，投資了不下二十多個不同的行業和上百家公司，姚敬甚至還野心地打算靠這些資本進軍房地產。然而他忘了自己的強項是公關而非做生意，星辰網當初能夠功，也都是因為正巧趕上了網絡文學的興盛時期，以及擁有以喬鏡為首的一批實力過的作者作為網站臺柱。

　沒有了優秀的作者，無論他再怎麼賣力地宣傳打廣告，讀者們也是不買賬的。資金周轉困難，姚敬只能咬牙自斷臂膀，忍痛放棄了不項目，還在公司部進行了裁員和減薪，搞得員工部也開始怨聲載道。

　王城的跳槽，相當于在這個原本就搖搖墜的大廈上添了最后一塊磚。

　當初鏡花水月讀者們可都還記著仇呢，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短短幾天，星辰網部的各種齷齪事就被人了個一干二凈——其中袁程道他們也出了不力。

　對于這幫宛如吸鬼一樣的網站高層，他們已經忍很久了！

　在掙扎了數月后，姚敬最終向法院申請了破產，曾經輝煌一時的星辰網就此落寞，誰也沒想到，這才不到五年的時間，這個行業的龍頭老大就換了公司。

　就在幾年前，柳柳網還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網站。因此柳華益稱得上一句“躺贏”也不為過，在星辰網對外宣布破產的當天，他直接開了一瓶香檳慶祝，坐在新搬的辦公室里，翻著新簽約的作者名單笑得合不攏。

　王城帶來的這些人，可都是已經在網上小有名氣的作者，而且他這一跳槽，引發的連鎖影響，相當于是把大半個星辰網的中層作者搬過來了，要是換做從前，柳華益就算做夢也不敢做這麼大的！

　“我這錢，賺得實在是良心不安啊，”他把王城和別鴿兩人一起到辦公室，一臉深沉地說道，“你說，我們要不要給晏河清表示一下，比如送送禮什麼的？還有給作者們發發福利，搞一些線上線下的活，順便宣傳一下和咱們網站簽約的好。”

　王城初來乍到，不清這位老板的子，于是便沒有出聲。倒是別鴿對于柳華益窮人乍富的心理一清二楚，他咳嗽一聲，提醒道：“老板，就算我們想送東西，晏河清也不會告訴我們地址的，改改合同分倒是可以。”

　柳華益點點頭：“你說的對。當初星辰網有直播年會，咱們也可以弄一個，獎項名稱的話——”

　他糾結道：“如果柳柳獎，好像有點別扭啊。”

　王城和別鴿不約而同地了角。

　何止是別扭，是奇怪到家了好嗎！

　王城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他忍不住問道：“所以柳總，您當初為什麼要給網站起這個名字？難道就是因為您本人姓柳嗎？”

　柳華益面一僵，接著東扯西扯了一堆商業語，什麼公司名稱一定要準抓住大眾眼球啦，什麼商業名稱的十二條記憶法則啦，王城將信將疑地聽著，總覺得柳華益看似說得頭頭是道，實則就是在忽悠自己。

　果然，等離開辦公室后，別鴿悄悄告訴他：“其實你猜的沒錯，老板確實是因為自己的姓才給網站起這個名字的，但是以前公司聚餐的時候他喝醉了跟我們說，是希作者都能留在他的網站一直寫作，所以才起的這個同音字。”

　王城有點點，但他還是很不理解：“既然想要作者留在網站，為什麼不請個好點的工做頁面設計？”

　柳柳網，可以說是在如今這個各大公司網站都花里胡哨、繁瑣復雜的時代，以一己之力，創造了以丑聞名國際的奇跡——

　就連被眾人寄予厚的海外版，也是同樣的清奇畫風。

　袁程道還在私底下跟王城討論，說不明白為啥當初晏河清能從全網上百家網文公司中一眼就選中柳柳網，關鍵是老板還得意地將這種返璞歸真的網頁風格發揚大，他現在每天打開網站后臺上傳更新，都要被那糟糕的排版和網站底辣一次眼睛。

　聽到王城的問題，別鴿深深嘆息一聲。

　“實話告訴你吧，”他說，“因為咱們網站的工，就是老板本人啊。”

　王城：“…………”

　好的，懂了。

　*

　對于星辰網的倒臺，喬鏡的心反而有些出奇的平靜。

　那天姚敬往他的郵箱里發了一封郵件，但喬鏡沒有看，卻也并沒有刪除，只是任由它躺在自己的信箱里，或許某天心來了，會點開來看一眼。

　當然，也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去看。

　因為無論這封信里寫了什麼，是謾罵還是道歉，他都已經不在意了。

　而且今天還是《天上闕》電影首映的日子，在預告片出來后，大多數觀眾都對這部國有的、以賽博朋克為世界背景的無限流題材電影十分興趣，表示如果上映后口碑不錯的話，一定會去影院看一看。但在星際世界中，喬鏡直播構建全書劇用了上百個小時，電影自然不可能持續那麼長時間，因此景星闌挑選了其中最彩的幾個關卡，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中力求還原地呈現給觀眾們。

　因為已經會過全息直播的刺激，所以喬鏡對于這部電影中的特效并沒有太大覺，不過就劇來講，他覺得改編得還不錯。配合上幾位主演細膩的演技，整部電影邏輯嚴，高/迭起，可以算得上是一部佳作了。

　但普通的觀眾卻并不會從這些方面深思考，他們判斷一部電影好壞與否的標準只有一個——看它好不好看。

　在首映結束后，盡管還是有不影評人說這部電影有濫用特效、過分追求刺激的嫌疑，但《天上闕》在網上的口碑依然迎來了一波高漲。

　——是這些大場面，就能為多剪輯視頻提供素材啊！

　屹立在龐大影下的破敗城市，高懸于灰暗天空中的神靈之島，潛伏在暗夜中的殺機……很多人在離開影院后，久久都意猶未盡，還跑到電影的博底下評論說，希導演就按照這樣的水準，用原班人馬再拍一部續集。

　對此，導演表示——

　“我也很樂意再拍攝一部這樣高水準的電影，”他在接采訪時回答，“但前提是，作者得先把劇寫出來才行。”

　觀眾們這才知道原來這部電影竟然還是由小說改編的。

　所以，作者是誰？

　因為被問的次數太多，導演很無奈地在微博上回復他們：“不是，電影一開頭不就寫了嗎，原作者喬鏡啊。你們難道都是在電影開場后幾分鐘才進場的嗎？”

　他還順便在自己的微博上@了一下鏡花水月，并表示很抱歉自己沒有找到喬鏡的個人賬號，所以盡管知道鏡花水月之前和星辰網的事，但也只能暫時先@一下這個賬號了。

　觀眾們：！！！

　這個喬鏡，竟然就是鏡花水月！？

　是了，當初鏡花水月說的是不會再用這個筆名在星辰網上發布任何作品，但并不代表他從此就封筆不寫了啊！

　無數老讀者垂死病中驚坐起，讀者群普天同慶，《天上闕》的原著小說更是銷量暴增。但隨之而來的，也有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

　“這本書吹太過了吧？鏡花水月是不是太久沒寫了，覺水平下降了不。”

　“只有我一個覺得它不好看嗎？說真的，文筆也就那樣，比起晏河清差太遠了。”

　“笑話，鏡花水月配和晏河清比嗎？”

　“文無第一，但在我心里，鏡花水月永遠是第一！”

　景星闌每次都會挑出這些評論，專門念給喬鏡聽，他一邊笑一邊裝作采訪的樣子，把一本雜志卷起來遞到喬鏡邊，一本正經地問道：“請問鏡花水月老師，您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宿敵晏河清先生的呢？是否也和這些讀者們一樣，認為他是在故意拉踩、機不良？”

　喬鏡白了他一眼，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這些人還是太閑了，他默默地想。

　——我拉踩我自己，沒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