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換一個腎至要20萬，還不包括之後用藥，就憑我們老兩口那點兒醫保本不夠用……”說到這裡，石友斌那張與世無爭的臉上閃現出一狠毒。

那天晚上，就是這通電話讓他改變了主意。他聽著手機裡高蘭沒完沒了的哭鬧，乜呆呆的著拉桿箱裡無助shen的人。一個狡猾，毒的念頭在腦海中發芽，生。

這個世界沒有百分之百的好人，也沒有百分之百的壞人。

天堂與地獄之間只有一步之遙。

他當時心中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掙扎，他想就算他救了眼前這個人，他的生活也不會有任何好轉，被救的人轉臉就會把他忘記。而他老婆依然要死。不管老婆有多缺點，始終是那個能與他相依爲命的人。

於是，這個一輩子老實本分的男人爲了錢，爲了讓老婆多陪10年，從天堂邁進了地獄。對於家，他是一個稱職的好丈夫，對於外人，他了一個冷的惡魔。

“於是，你就了楊建明背後的影子罪犯。”丁潛說，“楊建明綁架人，只用來發xie，之後裝進拉桿箱裡，扔在了河堤下。而你在暗中跟蹤他，把拉桿箱拖到其它地方埋起來，著被害人往家裡要贖金。楊建明爲，你爲財。你用他做掩護，躲在他後作案。他冷酷，你更毒。”

“我一開始沒想殺們。”石友斌無力的申辯，“我只是怕被人發現，我想蔽一點兒，纔想到把人埋在地下，我本來以爲有一個管子能通氣，再定時給一點兒水喝，人就不會死。等到贖金拿到了，我就放了。可是那些人的家人遲遲不送錢，還報了警。我就更不敢放人了，結果活活把人熬死了。接連死了幾個之後，我心也變冷了，既然們的家人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我老婆能是，憑什麼們就不能死。”

“你這樣說，是在爲自己罪行辯解嗎？那你兒呢？”

石友斌像被針狠狠中了心口，蒼老的臉霎時扭曲，他努力剋制，強忍悲慟。

“是你兒蔣雨涵讓我發現你的……那天晚上，你跟蹤楊建明，從河堤拖回一個拉桿箱，你本想去電子科技大學埋起來。沒想到半路上，被你的小蔣雨涵意外看見了，你當時沒有發現，一路跟蹤你來到了大學校園，在你挖坑準備掩埋被害人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把你嚇壞了，是嗎？”

石友斌難以置信的擡頭著丁潛，哆哆嗦嗦問：“你……你當時也在現場嗎，我沒看到有其他人啊？”

“我是想象的。但我想知道，你兒都跟你說了什麼，你爲什麼要殺？”

“……”石友斌實在不願回憶那段痛苦的經歷，“我去自首，說我不配做父親，還說了……很多的難聽的話……”

“原來如此。就因爲這個原因你就把自己兒殺了。雖然不是親生的，你們也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

“不是你想的那樣！”石友斌捂著臉，使勁兒，哽咽道：“人活著不就爲了一張臉嗎，我要是變了殺人犯，別人會怎麼看我，怎麼看我們這個家。我這樣做也是爲了這個家啊。居然說我不配做父親，還說我比不上親爸。兩三歲親爸就死了，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養大的。們姐妹雖然不是我親生的，我待們視如己出，這麼多年省吃儉用，含辛茹苦。到頭來居然說我比不上親爸。我真是難過啊，辛辛苦苦，養了這麼一個沒有緣的白眼兒狼。我就是路邊撿條狗回來，它還知道恩呢，居然一點兒都不顧念我的養育之恩……我甚至都跪下來求了，都不肯原諒我，非要我去自首，我當時心徹底涼了，心裡一發狠就……”

“你用服把捂死的？”

石友斌點下頭。

“也許你不知道，蔣雨涵當時並沒有死，只是昏過去了……”

“那不可能，那絕對不可能。”石友斌驚呼。

“那你想過沒有，爲什麼你在裝的箱子裡發現了手機，你以爲是自己不小心掉在箱子裡的嗎？是想用手機給姐姐發短信求救。”

“……”

“在生命中最後一刻，絕，無助，重傷，卻連自己的父母都信不過，只能向姐姐求救。幸好，還有一個的姐姐，讓能帶著希死去。”

石友斌捂著臉，眼淚從指中噴涌。

丁潛起離開了公安局。

……

……

那天離開公安局之後，丁潛就沒再跟郭蓉蓉他們聯繫，沒跟孫建洲聯繫，也沒跟蔣雨馨聯繫。

面對不願面對的，逃離是最好的辦法。

生命如此之輕，卻令人無法承。

他是心理醫生，也是有有的人，他比常人更知道保護自己。

案子結束了大約三個月，報紙和電臺的相關報道終於被其他熱點新聞所取代，他接到了蔣雨馨打來的電話。約他去他唱歌的酒吧見面。

他應約去了。

傍晚。

南湖。

酒吧的舞臺上，他又看到了那個拉著小提琴的歡快靈。

那流的樂曲比以往略顯生，似乎拿著琴弓的手指由於久未演奏不甚練，但依然歡快，活潑，充滿朝氣。

丁潛在蔣雨馨的眼中看到了盈盈的淚水。

演奏完畢，酒吧老闆說，這是蔣雨馨最後一場演奏。客人們用掌聲歡送。

丁潛走出酒吧，看見揹著提琴盒的蔣雨馨站在湖邊等他，粼粼湖中的月映襯著亭亭玉立的倩影。

他走到邊，誰都沒說話。

良久。

蔣雨馨說：“丁醫生，我明天要走了。”

“哦。”

“我家的房子已經賣了，我要帶我媽去北京，那裡有唱片公司約我面試，在那裡應該比這裡有更多機會。我也可以多賺些錢，給我媽治病。”

“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

“……”

“我還是要謝謝你，丁醫生。你沒有食言，幫我找到了我妹妹。”蔣雨馨淚水奪眶而出。

丁潛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蔣雨馨，“祝願你早日功，這算是我的一點兒投資，將來你就按銀行利率連本帶利還我吧。希我的錢不要打了水漂。”

蔣雨馨猶豫了一下，破涕爲笑，接過銀行卡，大聲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爲大明星的！從今以後，我要好好生活，我知道，我妹妹就在天上看著我！守護我！”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