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發現不管我在屋子裡的什麼地方,只要等一會兒再回頭,就能看見向日葵的直勾勾的朝向我。就好像一個只巨大的眼睛在窺視我。我實在忍無可忍,親手拔出了那株向日葵。正要出門扔掉,有兩個警察忽然進來了。他們對我說,想再瞭解一下我妻子失蹤的詳。然後,我發現他們的目,全部聚焦在我手中的向日葵上。我低下頭纔看見,就在向日葵的上掛著一顆人頭,的長頭髮和向日葵的鬚糾纏在一起,那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這樣夢我之前也經常做,但我很快就會醒過來,而現在我覺像是被吸進了夢裡,總也醒不過來,甚至我都醒了,夢還在繼續,而我就躺在牀上無法彈……”
“……就在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我坐在椅子上還做了另外一個夢,我夢見我站在一個很黑很空的地方,周圍什麼都看不見,我手裡拎著一把斧頭,我面前有張牀,牀上鋪著潔白的牀單,溫欣躺在牀上睡覺,閉雙眼一不。在我邊還站著一個人,也是溫欣。冷冷的看著我,我搞不懂是什麼意思,想讓我放下斧頭,還是用斧頭把牀上的溫欣殺了……那夢實在太真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在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現在回想起來我都懷疑那個夢是不是真實的……”
坐在丁潛對面的人同的著他,一直聽他說完了,纔開口說:“溫欣已經去世了。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說話的人是一個穿白大褂,鬢髮斑白的老者,那雙睿智溫厚的目能給人帶來一種無法形容的安寧。
他是省諧和醫院的副院長,權威心理專家,張洪冰。也是丁潛的恩師。
在他面前,丁潛徹底揭去了僞裝,變了一個脆弱、無助的孩子。
“我現在總覺溫欣好像沒有死,就活在我邊一樣。我經常走走路,就能聽到的聲音,忍不住回頭去看,又什麼都看不到……”
“那是你的心魔。爲心理醫生,你應該明白這一點啊。”老人目中充滿了深深的憂慮,“兩年了,你雖然表面掩飾的很好,在你心裡卻又解不開心結。那些警察還在找你麻煩嗎?”
“我並不擔心警察。他們影響不到我。”
“我知道。你真正的問題還在於當初,溫欣去世給你打擊太大了,你其實始終都沒有走出來。你雖然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你在心理學界的能力放眼全國也屈指可數,但本質上,你是一個很的人。即便你不願意承認,但這是事實,你是我的學生,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你,而這也是最讓我擔心的。”
“老師,你純屬多餘擔心了。”丁潛一掃頹唐,故意做出頑皮的笑容。“我不過就是最近睡眠不好,來找你訴訴苦罷了,沒有那麼嚴重其實。”
“幻聽幻視已經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了。你治過那麼多病人,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吧。如果不採取有效的治療辦法,放任自流,這樣一直惡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我總不可能發瘋吧,老師,哈哈……”
張洪冰神嚴肅,丁潛的玩笑在他面前沒有毫作用,“你瞞不了我,我知道,其實你這兩年裡,沒有采取過任何心理治療。你甚至連鎮定劑都不肯服用。你在自我懲罰,你從心底裡認爲溫欣的死是你的責任。你在心中始終不肯原諒自己。”
丁潛的笑容僵了。
張洪冰通的目彷彿直他心底,讓他無所遁形。
他低下頭,雙手捂住臉,“如果不是因爲我,不會死。是我把兇手引來的。”
“那只是一個意外。人生很多事的結果都是不同的偶然互相影響促的。你沒有必要非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上。這種自我折磨沒有任何異議。如果溫欣在天有知,也不希看到你現在這樣。”
“也許吧,但是……我現在有點兒不太確定。”
“不確定什麼?”
“不確定,我現在的幻覺癥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原先以爲是在最近。但是上一次,就在不久前,我幫助警方辦案,在使用共的時候,我差點兒把一個無辜的孩掐死……”
張洪冰遲疑了一下,“你現在又幫警察辦案了?”
“我本來不想,差錯參與了兩個案子。”
張洪冰皺起眉,“你又使用了共?”
丁潛點點頭。
張洪冰說道:“‘共’本是臨牀心理學用來治療心理病人的一種行之有效的手段,可以讓醫生充分了解患者的心理狀況,找出癥結所在。傳統的‘共’需要醫生與患者詳細通,非常耗時間。而你利用催眠改進了共,我早就說過,你在心理學方面有過人的天分。一旦你的共在臨牀實踐中能夠取得療效,那你就轟了整個醫學界。完全可以憑藉這個就彪炳史冊……”
說到這,他嘆口氣,“可惜你卻把治病的技巧用在了破案上。我倒也不是完全反對,畢竟能幫助警方捉拿罪犯也算是爲社會做貢獻。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有些旁門左道。況且,你共的對象不是患者,而是罪犯,這項技本又不,你這樣做未免太冒險。”
“也許我當初真應該聽從老師的勸告,是我年輕氣盛,太驕傲了……老師,你說共真的能讓人完全喪失理智,變另外一個人嗎?”
“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你不是一直都對自己很有信心嗎?”
“本來是這樣,可是……可是自從溫欣死後,這兩年,我也在不斷的回憶當初那個案子,我又有點兒不太確信了……”
“不要胡說!”張洪冰馬上打斷他,“雖然共是你創造的,但原理我還懂得,你就算能自我催眠讓自己進罪犯的心境,不管你當時的狀態有多接近罪犯,歸結底,你還是你自己,這只是一種假想狀態,你並不會真的變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