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迴鑾

林右旗，行宮。

曹顒的定親傳言，傳來傳去，竟傳到康熙那裏。不知道這位老爺子是不是近日閑暇，竟然特意為了這件事將曹顒召到前問話。

等到知道不過是十六阿哥就曹顒家書借題發揮，康熙只是點著頭笑了笑，最後近似安地對曹顒道：「如今你遠離父母，在朕跟前當差，你的婚姻大事，朕會放在心上，總會指門匹配的親事給你！」

曹顒聽了，哭笑不得，略帶尷尬地謝恩。十六阿哥等人看了，都以為曹顒是聽到親事靦腆。實際上，他是在心中埋怨康熙太心，閑著沒事做什麼不好，偏偏做「紅娘」。

隨扈三個多月，曹顒到聖駕前的次數不多，但是每次都能夠覺到康熙的慈。對於一位皇帝來說，慈似乎是笑話，但是曹顒就有這種覺，康熙對他不像對個臣子或者奴才，而是像個長輩般。怪不得後世的紅學家曾下過結論，康熙對曹家是當家人與心腹的，所以貫穿整個康熙朝，曹家始終倍皇恩。原本，曹顒還以為這只是帝王的馭下之，但是換個角度就能夠理解康熙的所作所為。

曹家在康熙眼中是包家奴，是能夠依靠與信任的人。又因孫氏老太君的育之恩，他與曹家之間已經超越了單純的主奴關係。相對那些隨時需要防範的皇室宗親來說，像曹家這種無條件忠誠的包世家更能夠讓康熙放心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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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十三公主病逝的緣故，或許是上了年紀的原因，自從七月下旬康熙的狀況就不算很好。

為了昭示皇恩，加強蒙古各部與朝廷的聯繫，在林過完中秋後沒幾日，聖駕就轉移，從東往西，選擇水土佳，遊行調養。康熙心好的時候，也偶爾地乘馬行圍，雖然仍有些消瘦，但是神頭卻一日日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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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九月，聖駕自西往東折返，到九月初九，聖駕轉回熱河北面的木蘭圍場，並且在這裏舉行了規模宏大的「行圍」，這就是有名的「木蘭秋獮」。參加行圍的除了滿洲八旗外，還有蒙古各部王爺的扈從。

塞外蒙古的各個部落的首領，都在康熙北巡這幾個月，趕到行營來朝見皇帝陛下，例如：科爾沁、烏朱穆秦、喀爾喀、厄魯特、鄂爾多斯、阿霸垓、阿祿科爾沁、扎賴特、蘇尼特、郭爾羅斯、四子部落、阿霸亥納、扎魯特、土默特、敖漢、柰曼等部。

行圍結束后，康熙對來朝隨扈的蒙古各部親王、郡王、貝勒、貝子、額駙、公、臺吉等，賞賜帽銀兩，隨圍的蒙古兵也各有銀兩賞賜。至此，一場滿蒙親善大戲徹底落幕。

九月初十，聖駕離開木蘭圍場，返回熱河行宮。了皇恩晃的蒙古諸王隨後散去，等著明年春或者明年秋再次朝拜皇帝陛下。

九月十一，聖駕抵達熱河行宮。在這裏休整幾日後，聖駕將結束塞外之行，啟程返京。

曹顒的小日子過得還算悠閑，仍是掛著前侍衛的差事，做著十六阿哥所謂的「伴讀」。說是伴讀，更像是伴當，曹顒眼中，將十六阿哥看與曹頌一般的弟弟。有時候，他也會覺得自己有些好笑，這份轉換得委實是快了些。

有時想到烏力吉世子之事，曹顒也會琢磨到底誰才是幕後黑手，可是正如十六阿哥所說的，那些年皇子竟似個個都有嫌疑。不知這算不算康熙老爺子教子有方，眾位皇子皆各有所長，不學無的半個皆無。甚至有的時候，曹顒惡意地想，會不會是平日看起來最老實的十五阿哥。因為母親是漢，後宮位份又低，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兩位一向被視為邊緣皇子。雖然很得聖心，但是卻沒有奪嫡的資格與籌碼。十五阿哥為人行事，不似十六阿哥這般爽朗坦，要是暗中投靠了哪位哥哥，也說得過去。不過，終究只是想想而已，沒有任何頭緒。

最近，小滿有些鬱悶，向曹顒嘮叨了不次。因為，新來的小丫鬟烏恩老是纏著他，要跟他學漢話。小滿十三歲，正是皮猴子的時候，哪裏肯安靜下來當先生。不過那小丫頭總是可憐兮兮的模樣，又讓人實在無法拒絕。

曹顒聽了，告訴小滿耐下子，在教烏恩漢話時也跟著學點蒙語。若是學會了，等以後有機會隨扈仍帶著出來。小滿聽了，頓時眼睛亮了不，心甘願地找烏恩去了。

沒錯，正是林郡王府的小奴烏恩，如今被曹顒從郡王府要了出來。或許是被小姑娘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或許是看到手上脖子上的累累舊傷，讓曹顒在上看到文綉苦的影子，使得他這個懶人主去向郡王府討了這個小奴。

曹顒不是喜歡自作主張的人，在向王府要人前，他找了會蒙語的同僚，與這個小姑娘做了簡單的流，詢問是否願意隨他回京城。

或許是有了後娘就有了后爹，小姑娘對王府的親人並沒有什麼留之，而是開口問起姐姐的骸骨要安葬何。口中的姐姐自然指文綉，小姑娘從三四歲開始就跟在文綉邊。對來說，文綉既是母親，也是姐姐。

曹顒讓同僚用蒙語轉告烏恩，的姐姐想要回家，他會完逝者的心愿，將其骸骨帶離草原。

烏恩聽了這番話后，哭著跪在曹顒面前，求他帶自己一起離開，想要看著姐姐下葬，願意為姐姐守陵。

就這樣，在曹顒隨扈離開林右旗時，邊就多了個不會說漢話的小丫鬟。因曹顒住在侍衛營這邊，不適合安置眷，烏恩就被安排在十六阿哥。

烏恩還不滿十歲，曹顒只是因對文繡的愧疚，對這個文綉帶大的孩子格外憐惜而已，並沒有打算用工的想法。不過，偏偏烏恩年紀雖小，卻是個勤快慣了的，每日早早地到曹顒邊當差。若是曹顒打發回去，就是一副要哭的模樣，裏叨咕著，什麼「布似非五」。學著漢話，不過有些說不利索。生怕曹顒嫌棄不幹活，將再扔在草原上，所以老是在曹顒面前轉呀轉，想要干點什麼。曹顒被轉的眼暈，就發下話，讓找小滿學漢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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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次塞外之行，有什麼高興事，那就是認識了蘇赫魯這個朋友。蘇赫魯雖然其貌不揚，但卻是典型的蒙古漢子，憨厚、老實、夠義氣。

木蘭秋獮后，蘇赫魯沒有隨同父兄回科爾沁，而是留在前，被封為二等侍衛。每日裏穿著嶄新的侍衛服，雄赳赳、氣昂昂的，很有當差的架勢。因述明這什護衛本就不滿員，只有八人，其中曹顒只掛個名，許久不值的，所以蘇赫魯就被分到這什。

述明本擔心蘇赫魯擺王子的架子，不服管束，後來才知道自己多慮。又加上蘇赫魯與曹顒好，與這些侍衛原就識，相起來很是融洽。

蘇赫魯留下，高興的除了曹顒，自然還有十六阿哥。

對於蘇赫魯在草原上馴服的「哈爾拉」，十六阿哥始終存著幾分不甘心。「哈爾拉」，漢語的意思是「黑虎」，是蘇赫魯給那那匹黑馬起的名字。

在蘇赫魯馴服「阿爾拉」時，正好十六阿哥與曹顒在場。在三人認識后，十六阿哥一方面是真喜歡這匹黑馬，一方面也有試探新朋友為人行事的意思，就開口討要。

蘇赫魯是個爽直的蒙古漢子，雖然這黑馬也算心頭，但仍是毫不猶豫地將它送給十六阿哥。偏偏這黑馬是個脾氣大的，任由皮鞭也好，上等草料也好，竟是不吃，單單隻認蘇赫魯一個。

十六阿哥恨得牙的，卻又捨不得殺「阿爾拉」泄憤，只好任由它自在。不過，終究是不甘心，每隔一段日子，總要到它面前逗弄一番。而「阿爾拉」更像是馬中的貴族，總是傲慢地轉過頭，打個鼻音，對於十六阿哥的各種挑釁完全漠視。

蘇赫魯看到此此景，總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以為是自己沒有訓好「阿爾拉」。曹顒卻更喜歡看小十六吃癟的樣子，因為只有這個時候的小十六才真正像個十四歲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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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八年九月十七，聖駕休整六日後，自熱河迴鑾。

康熙四十八年九月二十三，聖駕回駐暢春園。至此，曹顒結束了他的第一次隨扈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