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章及笄禮(下)
曹家在旗多年,即便日常保留了不漢禮,可及笄禮化簡為繁,倒是並沒有那麼繁瑣,只留了一加。
太妃為及笄禮主賓,天慧的舅母博爾濟吉特氏為有司,妞妞為贊者,弄充任樂者。
吉時將至,及笄禮的主角天慧,在幾個同輩姊妹的簇擁下,來到福源堂正堂。
做婦裝備的,是天慧的表姐孫嫻與表妹李香玉,兩個豆蔻是堂妹弄與弄玉,還有個十來歲的小小是博爾濟吉特氏的嫡。
待給長輩們請過安,弄就退到一旁,在琴架后落座。
李氏做主人,太妃為主賓,眾人為天慧主持了及笄禮。
待禮畢,就到了飯時。
初瑜將宴客地點安排在花園的水榭,裡外設了幾桌,年長的陪著太妃與李氏在裡面,年輕一輩則在外邊。
宴罷,擺上果子,又上來兩個說書的先生,為大家說戲湊趣。
雖說在前一陣子喬遷宴時,大家多來過這邊,也逛過花園,可現下荷花含苞待放,景緻又是不同。
大家就三三兩兩的出了水榭,在外頭看景。
曹頤與四姐兒便相伴出來,找了個涼亭坐下說話。
將跟著的丫鬟都打發遠站了,四姐兒愁容上,道:「三姐姐,我實在是沒法子……大姐那裡,我該說的都說了幾遍,可瞧的意思,毫沒有省的意思……大嫂、四嫂都是明白人,誰看不出的小心思?若真是的過不下去,兄弟姊妹之間,誰還能束手不幫?可孫家哪裡就到那個地步了?親家老爺已經起複,禮哥兒也正式授,日子只有越過越好。這樣每次見面都哭窮,哪個得了?」
曹頤嘆了一口氣,道:「即便大姐想要向求娘家援手,今日也不該如此。大嫂脾氣雖好,可天慧是的心尖子。大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才會這般不管不顧起來?」
四姐兒想起同長姊在後罩樓的對話,自己那個大姐哪裡是遇到什麼難,不過是眼饞旁人有的,想要四哭窮,往自家裡劃拉。
可居家過日子,誰的銀子又是大風刮來的?
想要給人東西,與旁人想要,這滋味兒可不相同。
不說其他的哥哥、嫂子怎麼看,就是這個胞妹,兩次三番下來,心裡也有些不耐煩。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或許就是所謂的「人窮氣短」。
孫家的日子雖漸漸好些,可因曹家日子正好的緣故,兩家的差距越來越大。
兄弟姊妹之間,只有自己長姊最艱難。
可即便是兄弟姊妹之間,也沒有這樣相的道理。
他們這一輩人中,曹穎居長,不說與長房姊弟之間關係如何,就是同二房這邊的親弟妹之間,因年齡相差太大的緣故,相的日子都不長。
到底是自己胞姐,不為旁人,只為不讓母親再為心,四姐兒也不好束手。
想到這裡,說道:「媳婦娶了,外甥也嫁了,大姐還能有什麼難?不過是窮日子過怕了,手上沒銀子,心裡不踏實……可這樣拉下臉四打秋風,看著也實在不像……要是真鬧了生分,不知道的,倒說咱們勢利,不顧手足分……」
曹頤卻神淡淡的,沒有接四姐兒的話。
東府兄弟姊妹如今是風不假,可也沒有沾的心思,自然不會與之關門來一場手足深的大戲。
除了與曹頌打小一起長大,頗深外,其他人哪有什麼。
早年多次看顧曹穎,是因都是曹家出嫁的兒。曹佳氏份貴重,不好手;曹顒、曹頌又是男子。能儘力幫的,就儘力幫。
可哪裡落了好?
因曉得雙生子是李家子孫,曹穎就埋怨曹頤,怪不該慫恿自己當年賣了兩個姨娘,傷了親戚面。
待到四姐兒了親王福晉,曹穎更是添了底氣,不敢在旁人面前擺譜,在曹頤跟前也嫡嫡庶庶起來。
曹頤哪裡耐煩這個,自然是敬而遠之。
今日主親近曹穎,不過是四姐兒託付,加上不願意讓繼續耷拉著臉掃興,影響了侄的及笄禮。
見曹頤不搭茬,四姐兒神訕訕,道:「要不稍後咱們去二姐那裡坐坐,聽聽二姐的意思?」
曹頤這回沒有拒絕,點了點頭應下……
曹府與平親王府不過幾百丈的距離,聽說兩位妹妹想要去自家坐坐,曹佳氏沒有多想,待從娘家出來,便樂呵呵地招呼兩位妹妹同行而歸。
想著侄及笄,明年就要出嫁,曹佳氏雖有些傷,可更多的還是歡喜。
吾家有初長,那麼一點點大,了大姑娘。
又想到夭折的兒福敏,難免心裡又添了酸。
正百加間,聽四姐兒提及曹穎,曹佳氏的心一下子鬱下來。
自問不是小氣人,自曹穎夫婦上京后,能照拂的也照拂;可得到的是什麼?
皇上不待見平親王府,曹穎就同這邊斷了往來。
同丈夫出京時,曹穎更是裝不知道似的,面也沒一個。
想來是自己也心虛,這兩年四下里打秋風,也沒打到平親王府來。
曹佳氏看在二房其他幾個堂弟堂妹面子,不願與之撕破臉,面子也做了,可無心與之在做糾纏。
聽了四姐兒的話,肅容道:「四妹妹莫非不曉得弄、弄玉兩個侄為何回京?」
見堂姐岔開話,四姐兒有些不解,道:「知道啊,明年是大挑之年。」
曹佳氏正道:「四妹妹是不是日子過得太閑,不管自己個兒,竟管起親戚家的閑事?明年是大挑之年,裕親王府進不進人?若是指個格格還好,要是指個側福晉,生下兒子來,你待如何?這眼見就剩下一年零幾個月的功夫,你不想著自己的事,倒為旁人心?大姐兒雙全,外甥出息,外甥婿也是挑細選出來的,哪裡還有什麼糟心事兒……若是再不好,就只是不知足罷了……慾壑難填,我們就算搬出個金山銀山出來,又能如何?」
四姐兒聽得臉發白,半響說不出話,再也沒有心思去心長姐那邊的事兒……
曹府這邊,賓客走得差不多,妞妞卻留了下來。
待初瑜送客回來,妞妞已經拉著天慧在九如院等了。
待了一天客,初瑜也乏了,這姑侄兩個又不是外人,便歪***子,打趣道:「瞧你們姑侄兩個,湊到一起便分不開,倒真是孟不離焦了……」
天慧拿了人拳,湊上前去,一邊給初瑜捶,一邊道:「小姑姑同兒商量大事呢……」
初瑜好奇道:「什麼大事?」
自從當年「聯升」牛刀小試有所后,這姑侄兩個就一直想要再做點旁的。
可食住行一圈思量下來,總沒有太合適的,便擱置下來。
現下怎麼又想起這一出?
天慧抿不語,笑著向妞妞。
妞妞道:「我早先也沒想起這個……是今兒想起大哥去了關外,才想到這一茬……聖祖爺時,年年都要出關巡狩,京里王公百隨扈的隨扈,不隨扈的也多有賞賜下來,並不缺直料子。皇上登基以來,可是一直沒出關。六、七年下來,早先京中存的那些料子也都差不多。若是這個時候開個鋪子,專營皮料子,說不定能賣的好些……」
初瑜坐起來,搖了搖頭,道:「想的太簡單了,關外直料子雖多,可鮮有上品……上品料子,還是務府從廣東與俄羅斯那邊運來的……」
聽了這話,妞妞與天慧兩個面面相覷,面上添了猶豫。
初瑜看著們姑侄兩個,想到曹穎上。
不管在娘家多麼慣,出門子后就要做當家主婦,嫁妝與私房還是多些更便宜。
因此,初瑜便笑道:「這就被打擊了?京城富戶雖多,可能用的起番邦料子的有多,這生意我看能做的?」
妞妞與天慧聞言大喜。
初瑜輕哼一聲,道:「不過如何行事,你們姑侄兩個可要商量妥當,不要指老爺與我……我要預備簡王府的過禮,老爺上也擔著正事,不能隨你們胡鬧……」
姑侄兩個忙起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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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工部衙門。
看著盛京工部衙門的上下同仁,曹顒笑得有些勉強。
目測一下,從堂到司,平均年紀過了五十歲。
盛京六部,本就是冷清衙門,這裡的員,多是被「發配」而來。
過來以後,除了運氣特好的,或者家中有背景,否則基本就沒機會挪地方,要熬到致仕年紀。
如此一來,衙門裡就攢下一堆老頭子。
到盛京之前,曹顒在路上就有了腹案,想著責任到人。將盛京周邊設置數十個防洪點,安排人手分片監測。
可眼前這老弱病廢員,能在河邊熬幾天?
就算其中有幾個年輕力壯的,估計能堅些,可缺口也太大。
看來,還是要往京里請旨,看是否京城調派人手過來。
衙署門口,伊都立大踏步進來,臉很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