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驚(打滾求保底月票)
與其說是病倒,還不如說是累倒。
自從從福陵回來,曹顒就病倒在床,連生日壽麵也是在床上用的。
從六月中旬開始,他每天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堤壩上,除了騎馬,就是在行走。
或是雨中,或是烈下。
就是好人也經不起這般折騰,何況他去年剛生了一場大病,元氣還沒有養足。
換做其他人,在汛期防洪在要關口,怕是要拖著病,掙扎著「報效朝廷」,為了前程頂戴拚命。
曹顒卻是三分病,當十分養。
反正他現下又黑又瘦,氣黯淡,看上去就很不好。
如今安排人手盯著,他自己也親眼巡視了一圈,並無什麼可再心的地方,可比再事必躬親?
如此一來,倒是將伊都立唬的夠嗆。
曹顒本想趁機好好歇歇十天半月,畢竟這暑伏天氣,整天在外面跑來跑去,實在太熬人。
他兩輩子加起來,活了幾十年,從沒有這麼累過,這覺得乏的不行。
伊都立擔心曹顒的病,見他累倒后,立時寫了摺子,快馬加鞭送往京城。
七日後,京城的太醫就到了盛京,隨之同來的還有曹項。
飽睡了七日,曹顒上早乏也緩過來,加上看到頂著驕奔波千里的堂弟,哪裡還好意思「重病」,連說自己差不多好了。
這太醫姓白,曾經到過曹府,曹顒也認識。
這次雍正派了他來,不僅僅是他醫不錯,還因他四十多歲,正值盛年,經得起馳驛顛簸。
白太醫既不老邁,腦子就活絡,聞問切一番后,心裡也有數。
他自然不會說曹顒只是看著虛些,實際上脈象沒什麼太大病,好生歇一歇補補神氣就行。
像曹顒這樣爵位品級的勛貴大臣,太醫院那邊有病案記錄。
為了怕耽擱曹顒病,白太醫出京前從太醫院取了曹顒脈案,路上仔細看過,曉得他年前生過一場重病。
這個時候,他只能將曹顒的病往重里說,給前的恢復摺子也是如此。
這也是太醫院的慣例,病說的重了,病癒方能顯得他們本事;即便有個萬一,也擔些責任。
尤其是曹顒現下這種,看上去病的重,實際上調理一二就能痊癒的,更是太醫們喜歡遇到的病人。
至於曹顒的,何時能經得起千里跋涉,自然是他這個太醫說了算。
現下他才到盛京,就讓曹顒回京,那哪裡能顯出他的本事?
總要他「竭盡心力」給曹顒治理的七七八八,才能顯得他的醫高明。
因此,白太醫著鬍子,滿臉沉重,拽著詞令,說了一大堆。
無非是曹顒的有過大虧,最近時日又勞思過甚,生火,外風邪,已致心力衰疲、脈象沉痾。
必須仔細調理,否則貽禍無窮。
曹府同太醫院打道的次數不,曹顒被繞的迷糊,聽了半天,哪裡還不明白太醫的意思。
不過是誇大病,想要藉此立功。
雖說太醫出診是常事,可奉命出京,千里奔波來盛京,這是在前掛了名。要是妙手回春一把,名利雙收。
曹顒哭笑不得,雖自己了白太醫升發財的腳踏石,心裡多有些不痛快,可也只能順著白太醫的劇本走。
總不能說他沒病,只是累狠了歇幾日,那樣的話倒顯得他驕狂,顯得伊都立小題大做。
伊都立與曹項則是關心則,聽了太醫的診斷越發憂心,哪裡相信曹顒說自己病好了的話。
曹顒想要下地,都被兩人給強按住,說什麼也不許。
隨同太醫與曹項到盛京的,還有雍正的旨意,允曹顒將手上差事給伊都立,酌先行回京休養。
按照白太醫的話,曹顒的子不經奔波,總調理些日子方能啟程。
伊都立在盛京忙了一個月都沒瘦下來,曹顒「病倒」后這幾日,他眼見著清減,原本圓下也尖了。
見有旨意下來,伊都立更是理直氣壯地將所有差事攬過去,不允許曹顒再費心力,囑咐了曹項兩句,自己出去忙了。
剩下堂兄弟二人,曹顒出懊悔之:「我當攔住伊大人的摺子……本沒有什麼大事,又勞煩了四弟,你嫂子那邊是不是也嚇到了?」
關於李氏,曹顒倒是不擔心。
他曉得妻子的孝順,在他的病沒有確切消息前,不會驚李氏,省的嚇壞老人家。
曹項訕訕道:「還沒同大哥說,嫂子也跟著出京……我同白太醫先行一步,算算日子,嫂子差不多明晚就到……」
曹顒聞言,不由傻眼。
曹項見他怔忪,以為他擔心京中,忙道:「大哥放心,沒有驚伯娘……對伯娘只說回王府侍疾……」
這兩年,淳王爺的也不好,時常臥病。說初瑜回娘家侍疾,倒是也不唐突。
因為自己一個,折騰的全家不安生,曹顒愧疚道:「四弟,我真的沒事,只是太累了,有些短神,沒想到會這般勞師眾……」
難得他實話實說,沒有半點作偽,曹項卻半點不信。
他只當堂兄憂心國事,放心不下防洪之事,正道:「大哥,您可是家裡的頂樑柱,不管是侄兒們,還是我們兄弟幾個,都要靠大哥拉扯……弟能諒大哥的憂國憂民之心,可只有大哥好了,才能更好的為皇上、為朝廷效力。」
曹項本是儒雅的子,可現下面帶森寒,瞧著那架勢,好像堂兄再說自己沒病,就要翻臉一般。
曹顒無奈中帶了幾分,擺擺手道:「你從京中馳驛而來,也乏了,快去***一下,好生歇歇,睡一覺咱們在說家常。」
剛好曹顒的補藥也熬好了,曹項親自端了葯,看著曹顒喝了,才下去更洗漱不提。
曹顒在床上躺了數日,骨頭都要銹住,哪裡還躺得住。
他起坐在炕邊,想起在路上的妻子與京城那邊,不免添了擔憂。
家中只剩下婦孺,這次又折騰了曹項。萬一東府眾人在李氏面前說,怕是要嚇到李氏。
曹顒知道,自己年前的一場大病,已經使得母親與妻子如驚弓之鳥。
可他真沒想到,這回卻鬧出這麼大的靜……
正出神間,就聽有人道:「大哥,你怎麼起了?」
曹項來了,凈了面,上換了裳,看來是剛洗漱完。
「你怎麼不歇一歇?」曹顒嗔怪道。
曹項拉了把椅子,在炕邊坐下,道:「大白天的,現下睡覺,晚上又走了困,明兒還乏;倒不如現下忍一忍,晚上一起歇了。曉得大哥定不放心京里,我便過來同大哥說說。」
說到這裡,他笑道:「忘了給大哥報喜,大哥生辰那天,柏哥兒媳婦添了個閨,母均安……洗三那天,天豫他母親跟伯娘、嫂子去了,說小丫頭眉清目秀,白白胖胖,可是招人喜歡……」
曹顒聽了,心中鬆了一口氣,點頭道:「母均安好,母均安就好!」
左既不在京中,曹顒就記掛著此事。
之前在家書中,一直沒有朱氏生產的消息,曹顒還擔心來著,畢竟這個時候子生產很是兇險,尤其是頭胎。
至於延期半月生產,曹顒倒並不覺得奇怪。
這個時候算預產期,本不如後世那麼明確,半月時間也在合理範圍,胎兒落地晚些,子只會更康健。
家中小一輩依舊在刻苦讀書,長輩們也都安康。
曹顒想到在江南的左與天佑,問道:「四弟在京中,可聽到南邊的消息?」
曹項道:「大哥還不知道?你們戶部那個尹繼善將湖南布政使達、按察使方原瑛給告了……同倉相干,好像是貪墨、索賄的罪名。我怕牽連到柏哥兒,特意打聽了一番。他只是一個五品郎中,彈劾兩個地方大員,靜正經不小。正好趕上他老子因『怠慢差事』被鎖拿回京,自是引得不流言蜚語……有說他張狂不得好的,也有說他奉旨巡風,才敢彈劾地方長。加上他家裡也不太平,妻子急癥病故……有不無聊的人在開局,一邊賭他丟罷職、落魄回京;一邊賭他得了聖心,青雲直上。倒是將他推到風口浪尖,柏哥兒只是相隨的筆帖式,倒牽扯不到柏哥兒上。」
曹顒聽了,心卻沉了下去。
自打來盛京,他全部心思都放在防洪上,戶部的政務又由張廷玉接了回去,他這邊即便有消息,到底比不上京中。
雖早就知道地方倉貓膩多,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布政使、按察使都手了。
上行下效,哪裡還能有乾淨人?
湖廣缺糧,已然定局。
若不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尹繼善怎麼趕以卵擊石,越級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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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圓明園,勤政殿。
雍正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站著的王公大臣,臉越來越難看。
昨日至今,已經有三人彈劾曹顒,彈劾他大逆不道,在福陵前炸橋毀路。
盛京至京城一千三百餘里,曹顒炸橋是六月三十晚上之事。
這才過了數日,就有史就此事說,若說後邊沒有宗室王爺的影子,那才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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