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你這黃小子膽大妄為,不但不尊重上,以下犯上,還非議政律,竟然還振振有詞,簡直是無法無天!」老臣蕭秉鯁直狷介,難以容人之短,見長孫凜如此囂張言論,只是跳出來斥責。
蕭出顯貴,曾在隋煬帝、唐高祖邊任權臣。只是李世民當政后,諸如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深重,蕭深不快,加上格好鬥,一見長孫無忌等人有過失,就痛加彈劾,並常貶低他們。如今長孫凜惹出這事,他自是按捺不住第一個跳出來指責。
在封建社會有這麼一個觀念,孝則不會以下犯上。如果兒子都聽老子的,老子都聽父母的,下屬都聽從上的,做的都聽皇上的,這個世界就會太平了。因此以下犯上在等級制度森嚴的封建社會,是一個比較嚴重的行為。
「這天下哪有絕對的上?長孫凜皺著眉頭,冷笑著說道:「正所謂良藥苦口,忠言逆耳,若是沒有忠臣的以下犯上,哪來皇上側耳兼聽,納諫如流的名?古有子產不拆毀鄉校,為何今人卻不如古人那般廣開言路,對政律之不當做出批評呢?」雖然周圍站著的都是朝中權臣,長孫凜卻是眉飛舞,昂,毫不畏懼地慷慨陳詞。
「住口!你這臭小子!犯了過錯不知悔改,竟敢口出狂言!還不退到一邊去?!」長孫無忌聽到兒子如此肆無忌憚的說話,立刻跳出來出言阻止道。
揮了揮手示意長孫無忌不要激,李世民仰面一笑,說道:「果真是出生牛犢不怕虎,朕可是難得見到犯了錯還能說出如此慨然的。朕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說說看,一個點檢時不在崗位上卻在馬球場的吏,有何理由批判我大唐律例,難道我這點檢制度竟是不該設?」
「非也,這員考勤和點檢條律需設,然這懲罰卻是過重。懲罰的力量不是為了讓人反駁,而是要讓人知錯。這唐律地設立,是為了更好的監督員。預防吏疏犯罪。然正所謂功不濫賞,罰不濫刑,吏點檢不到。懲罰卻是與傷人的鬥毆相似,武倒是可以承,若是文這笞杖,哪裏能這皮開綻的罪?這一頓杖罰下來,非要休息個十天半個月的,本來點檢是為了員能到崗當值,這初衷是好的。卻是解決不了問題。反倒加重了問題。」
四周的員聽了長孫凜的言論都紛紛議論,李世民看了他一眼,然後命令在場地員都退下。其他人等皆於室迴避,李世民獨自一人坐在那裏沒,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長孫凜,長孫凜也不說話,昂然地站在那裏。兩個人一時僵持起來,都在等待著對方開口。
「昨日你與東宮之人起衝突了?」李世民先打破了這種沉默,問道。
孫凜回答得簡短又乾脆。
「你與太子相本來就格格不。如此一來,怕是你表兄弟二人關係更差了,你姑母才剛離開,這可怎麼可行?」李世民嘆了口氣,搖頭說道。
長孫凜無所謂地笑了笑。在他看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畢竟李承乾最終也不了什麼大事。
「如若皇后尚在世,現在也該是為你和麗質辦婚禮的時候了。只可惜天不從人願,你這個駙馬爺也要晚些時候才能婚。」李世民見他沒說什麼,便是兀自繼續說了下去:「近來魏王府開設了文學館,你和青雀不曾有過衝突,加之年紀相仿,倒是可以與他親近親近。」
「今日早上魏王已到府上對我說了此事。」長孫凜笑著道,看來皇上的確是有改立魏王做太子地念頭,否則也不會為李泰這般拉攏他,畢竟長孫府在廢立太子這件事上能起到關鍵的作用。
「哦?……」
「不過我沒有答應。」長孫凜眼睛骨碌轉了轉,笑瞇瞇地說道。
李世民蹙眉問道:「你這小子,皇后膝下只留下這三個皇子,你卻和其中的兩個表兄都合不來?!」
「皇上難道認為魏王府還能像當年秦王府一樣,謀士如雲,強將如雨嗎?」長孫凜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話。
李世民愣了愣,卻是回了一句:「有何不可?」
「當年秦王府之所以能攬盡天下之人,那是因為當時的天時地利人和所至。世之下群雄四起,諸子擅兵,只要俱王佐之才、公卿之骨的人才會有將才之士紛紛圍攏佐命。而魏王有的是什麼呢?」長孫凜提出了個反問句。
「泰兒雅好文學,工書畫,才華橫溢……」李世民一一列舉李泰地優點,這也是他為何獨魏王於諸王地原因。
「如若能以文學治天下,那麼南朝陳後主在辭賦上也有很高的造詣。」長孫凜一句話回駁道。
「若是在世可以武治天下,然朕給子孫們留下的自是一個太平的天下,自是要以才治天下。」
「皇上,以才治天下是沒錯,然而這才不能局限於文學詞賦,最重要的是一個人的施政和品德,更重要的是以能治天下,以德服天下。」
李世民見沒有說服長孫凜,便是擺擺手,嘆了口氣,吩咐道:「過些日子你到宮中去看看麗質,自你皇姑去了之後,終日把自己悶在寢殿中。」長孫凜忙不迭地點點頭,他這些日子也是一直想找個時間宮去看看未婚妻,如今皇上主提起,他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東宮書房窗明幾淨,佈置倒頗為奢華。北牆朝南,供奉孔子聖人神主的神龕,點著香燭。牆壁上,懸掛著李世民筆親書地條幅:鍥而不捨,金石可鏤。」點著香燭,書架上的書籍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李承乾正鬱鬱不樂地伏在案上,筆疾書。
「殿下。」一個帶著悲傷的滴滴的聲音從背後輕輕傳來。
「什麼事?」李承乾剛剛上朝後被父皇訓斥了一頓,此時正是悶悶不樂地坐在書房裏,聽見有人他,頗惱火。
「太子,」來的人是稱心,他額頭上上都包紮著布條,站在旁邊抹著眼淚,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淚水不停地在裏面打轉,李承乾看了頓覺得心疼。
「怎麼了,稱心,子好些了嗎?」李承乾收拾了心,便是摟著稱心地細腰。
稱心靠在李承乾上,他淚水漣漣,看了看桌上的紙筆,子輕輕地著承乾,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甚是悲傷。
「又是誰欺負你了?」李承乾心疼不已,聲問道。
「欺負稱心不要,可欺負了稱心就等於欺負了太子,稱心也無留在宮中。」稱心拭著眼淚說,他年齡雖小,說話卻有一套,拐彎抹角,把人往那領。當然若是沒有一些妙招,怎能讓這個閱盡後宮佳麗地太子殿下,獨獨寵他這一個優伶呢。
李承乾自是知道稱心想說些什麼,他扳著他的臉蛋,安道:「稱心先好好養傷,待本太子他日坐上皇位,那長孫凜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稱心用香巾沾著眼角,娓娓道來:「那日在馬球場,我不過無意傷到了那廝,誰知道他竟兇神惡煞地騎馬向我奔來,稱心本來告知我乃東宮之人,可他卻拿著那馬球杖指著稱心說:沒有我父親長孫無忌,還能有你東宮?!然後便是瘋狂地用那球杖把我打這般模樣……」
雖然當日觀看的人眾多,但是基本上都是遙遙遠觀,自是不知道其中的細節,所以稱心也敢胡編造一些瞎話。他這次可是吃盡了皮之苦,剛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鏡子裏平日自己自不已的臉蛋竟是傷得這般醜陋,讓他心裏對長孫凜更是恨得如殺父仇人似的,只是他也自知自己手無縛之力,且也無權無勢,現在唯有吹吹太子的枕頭風,希他能為自己報這辱傷之仇。
儘管李承乾對事經過都了解,然而聽到稱心如此扭曲事實的言論,他不火又上來了,面鐵青地猛力拍了拍茶幾,氣哼哼地怒道:「長孫家這豎子竟敢如此囂張,別以為本太子是怕了長孫府,總有一日,我必然讓其伏在地上向你我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