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回頭看了看他們,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說:“聽說你們要跑一個大學舉辦的馬拉松比賽?”
幾個人同時點了點頭。
三叔滿臉懷念地嘆著,大伯則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忽然三叔說:“你們知道世界上最偉大的馬拉松選手是誰嗎?”
小不點立即坐直,大聲說道:“斯考特·朱瑞克!”
三叔搖了搖頭。
小不點不服氣,又說:“關家良一?”
三叔繼續搖頭。
小不點皺著眉頭,撓著腦袋到很不服氣。
三叔抬手指了指夜空,微笑著說:“是它們。”
大家抬頭看向頭頂的璀璨星空,一臉茫然。
三叔接著說:“世界上最偉大的馬拉松選手其實就是這些星辰,它們都來自幾萬年之外。”
小不點服氣地點點頭。
三叔又說:“有時我們要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無法自拔,要麼過度在意自己的,所以風吹草也足以在我們心里變一場山崩海嘯。當你的心里裝進這片草木星空時,你便會到自己如一粒微塵,輕松自在。”
說完,三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幾人也學著他的樣子,深呼吸了一口氣,連大伯都緩緩地放下煙斗,跟著他們一起深呼吸起來。
山坡上的幾個人就這樣呼吸著這個世界新鮮的空氣,著被世界包裹的覺。
馬田坐在高高的山岡上,覺到自己像鳥一樣輕,像云彩一樣高。他忽然想到,飛翔是為了落地,漂泊是為了停靠,長路漫漫地奔跑,無非是為了最后可以心無旁騖地駐足,然后凝著我們所喜的東西,再沒有一惶與不安。
在之后的兩天里,大家過著閑散無憂的日子,早上割膠,下午在鄉野田間追逐玩耍,晚上燒烤,一起乘涼,其樂融融。
馬田總是看著這一切傻笑。
假期結束,幾個人踏上回學校的長途大。
車子緩緩開,離開農場,掀起一陣滾滾煙塵,大家都依依不舍地看著窗外,陷沉默。
忽然小不點站起來,招呼大家往后看。在后的一串滾滾煙塵里,有一輛三的馳騁而來。司機戴著墨鏡,、鼻用圍巾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旁邊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男青年,穿著白襯衫,頭發在風中極度凌,迎著塵埃,灰頭土臉地背著一個牛仔雙肩包,邊咳嗽邊揮手大喊著。
大家一看,正是三叔。
阿杰立馬焦急地把頭探出窗外,擔心地大喊:“三叔!你在干嗎?”
三叔的手用力地撥開面前飛揚的塵土,竭盡全力艱難地大喊:“我是下一班車!我要走了!”
阿杰:“你要去哪兒?”
三叔:“去大陸!”
阿杰:“什麼?!爸爸和大伯知道嗎?”
三叔:“管他們呢!”
阿杰在塵土飛揚里看著三叔,咧著開心地笑了,三叔也開心地笑了。
三叔又大喊一句:“我在大陸等你!等你考大學過來!”
說完,三叔的車子停了下來。
三叔在原地不斷地用力揮著手,并且溫地著阿杰。阿杰也遠遠著他,眼睛潤,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再沒有喊過話,直到三叔的臉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漸漸消失在后,阿杰才把頭收回車窗里面,靜靜地坐下來。馬田等人也開心地笑著,時而看看窗外,時而看看阿杰。
阿杰用力地咬著服,努力地克制著泣聲。
路上的塵土漸漸平息,三叔看著遠去的大車,淚水在臉頰上出一條沒有塵土的痕跡。三叔對著道路遠方大聲喊著:“人為什麼明明可以勇敢離開,卻偏偏困在這里呢?!”說到“這里”時,三叔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口,然后對著的司機開心地問了一句,“對不對?”
一頭霧水的的司機取下墨鏡,迷茫地看向三叔,尷尬地點了點頭。
三叔做了個掉頭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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