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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張大爺為了營救熊廷弼出獄而絞盡腦和苦心布置的同時,六君子案忽然又發生了一個巨大的波折,一個幾乎激起河北民變的巨大波折。事件的起因是直隸保定府容城縣一個孫奇逢的地方名士,他與六君子案中第二個獄的左斗的知己好友,同時也和孫承宗麾下的首席參贊鹿善繼是知己好友,左斗遭閹黨污衊賄兩萬兩白銀、被捕下獄時,孫奇逢正好在京城,為了營救左斗出獄,孫奇逢連夜返回保定,孫奇逢便聯絡鹿善繼的父親鹿正,還有一個新城人張果中,發起募捐,為左斗繳納所謂『贓款』。
左斗曾經當過巡城史,捕治吏部魚鄉民的不法書吏,破獲過一樁偽造假印案,被捕的假有一百餘人之多,同時又曾有效地改善畿輔水利,第一次讓河北人知道如何種稻子,在河北一帶名聲極好,老百姓對左斗也有極深的,所以這三個歷史上被稱為『范三烈士』的名士登高一呼,地方鄉紳士子紛紛慷慨解囊,才一天時間就募集了數千兩銀子,並且數目還在迅速增加中。(注)
消息傳到京城,魏忠賢頓時大為難,有心想出手收拾這個三不知死活的頑固傢伙,可又懼怕他們背後的靠山孫承宗——那可是一個連魏忠賢都惹不起的牛人!置之不理吧,萬一這個三個名士真的湊足了兩萬兩銀子,那麼依大明律,魏忠賢就必須得開牢放人,這放人倒沒什麼,可左斗被關進鎮司大牢才三四天時間,魏忠賢手下的第一劊子手許顯純許大人,就已經把鎮司十八種大刑流往左斗上招呼了幾遍,現在的左斗已經是被折磨得遍鱗傷,無完,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把這樣的左斗放出去讓河北老百姓看到,那不激起民變才怪了!到時候一旦激怒孫承宗帶兵京清君側,魏忠賢這顆腦袋如果還能保住,那可真是上天無眼了。
騎虎難下的況下,魏忠賢不自的想起三月二十九那天晚上張大爺說的話,喃喃道:「小猴崽子,你說得對,咱家手裡有刀,文人手裡有筆,咱家的刀能砍斷他們的腦袋,但沒辦法能砍斷他們寫字的筆。」想到這裡,魏忠賢不自的又想起去年逮捕楊漣時的景,那時候,數萬百姓士紳夾道哭送,所過村市,百姓士紳皆焚香建醮,祈祐楊漣生還,有好幾次都差點釀民變——憤怒的百姓圍攻押送楊漣的錦衛緹騎,妄圖殺死錦衛而劫走楊漣,最後還是楊漣開口阻止,百姓才流淚散去。對於楊漣這樣的威,魏忠賢真是又妒忌又羨慕,卻又無可奈何…………
「這一次逮捕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和顧大章四個東林黨,不知道會不會發生同樣的事。」魏忠賢憂心忡忡,生怕又鬧出什麼民變,讓自己挨罵又樹敵。這時候,魏忠賢手下的太監小頭目宋金來報,「老祖宗,張好古求見。」
「小猴崽子來了?難道他想出辦法幫咱家擺罵名了?」魏忠賢心中一喜,趕吩咐道:「快,讓他進來,咱家就在這裡接見他。」宋金領命而去,不一刻,張大爺就被領進了魏忠賢議事專用、通常只有一二品大員才有資格進來的后廳,張大爺手裡捧著一個捲軸,見面后剛要下跪,魏忠賢搶先揮手道:「免了,小猴崽子,你今天來找咱家,是有什麼事啊?」
「乾爹,孩兒是有一樣東西想要獻給乾爹。」張大爺捧起手裡的捲軸。魏忠賢好奇的一努,宋金立即上前接過捲軸,雙手捧到魏忠賢面前,魏忠賢接過展開一看,卻見捲軸上面畫的乃是一副非常奇特的木草圖,木象是一輛兩車子,有把手有蹬板還有座位,兩個子卻一前一後,本無法行駛。魏忠賢不由驚訝問道:「小猴崽子,這是什麼東西?」
「回稟乾爹,這自行車。」張大爺求得恩典,上前指著草圖為魏忠賢講解自行車的縱原理,「乾爹,如果做出了這樣的木車,人就可以騎在車,用腳踩車向前行進,又穩又快,比走路坐轎都要快上幾倍。」
「猴崽子,這樣的好東西,你怎麼不直接獻給皇上?」魏忠賢歡喜問道:「皇上喜歡木活,這點天下是人都知道,你要是獻給了皇上,皇上一高興,肯定升你的啊。」
「乾爹,皇上高興了,你就高興了,只要你高興了,孩兒也就心滿意足了。」張大爺厚無恥的說道。魏忠賢心領神會,心知張大爺是擔心把木圖直接獻給皇帝,搶了自己的風頭惹自己生氣,所以才先把草圖獻給自己,讓自己去獻給皇帝領功勞。明白了這點,魏忠賢更是歡喜,拍著張大爺的肩膀笑道:「猴崽子,果然有孝心,皇上這幾天老是無打採的,咱家正為他的龍擔心,要是把這東西獻上去,保管皇上變得龍虎猛。說吧,想要咱家賞你一點什麼。」
「乾爹,孩兒還真有一件事求你,只要你不生氣,那孩兒就說了。」張大爺諂的說道。魏忠賢點點頭,微笑道:「說吧說把,想要什麼?」
「乾爹,孩兒想借你兩個時辰的時間。」張大爺忽然變得無比嚴肅,沉聲說道:「在這個兩個時辰的時間裡,孩兒想請乾爹去一個地方,看看那裡發生的事。」魏忠賢心知有異,花白的眉一揚,兩道冷電般的目立即盯住了張大爺的雙眼,張大爺毫無畏懼,坦然以對…………
…………
「來這套!」雖然一的囚已經是跡斑斑,可遍鱗傷的汪文言還是傲氣十足,戴有手枷的雙手指著面前鐵鍋中翻滾的開水,沖著威脅要把自己煮死的鎮司大牢獄卒吼道:「去告訴許顯純和張好古,如果他們真敢用鐵鍋煮死我,那就拿真的開水來,拿這種放了生石灰的假滾水嚇唬老子!老子看大牢、玩花樣審問犯人的時候,你們幾個狗雜種還沒生出來!」
「你娘的!老子你!」花樣被穿的幾個鎮司獄卒惱怒,提起皮鞭對著汪文言就是一通,直得汪文言滿地打滾,全上下飛濺,臉上涕淚橫流。可汪文言還是一邊慘著一邊大罵,「啊——!許顯純,我你十八代祖宗……啊!你種就殺了老子!要老子拖其他人下水,你做夢!啊!啊!啊——!張好古,我你娘……啊————!」
京城的風水邪,汪文言正提著張大爺和許顯純名字破口大罵的時候,刑房鐵門忽然被人推開,害得汪文言獄刑的張大爺和指使獄卒嚴刑拷打的錦衛僉事許顯純手拉著手,笑嘻嘻的一起門外進來,幾個鎮司獄卒不敢怠慢,趕扔下鞭子過來給頂頭上司許顯純行禮,「小的見過許大人,許大人萬福金安。」
「免了。」許顯純一揮手,又指著張大爺介紹道:「兔崽子們,看好了,這位就是名京城的新科探花、翰林院編撰張好古張大人,還不快給張大人磕頭?」
「小的給張大人磕頭。」幾個鎮司獄卒不敢怠慢,趕雙膝跪下磕頭。張大爺笑著揮揮手,又掏出二十兩的銀票遞給幾個鎮司獄卒,笑道:「免了,我可不敢當你們的大禮,初次見面,拿去喝茶吧。」眾獄卒大喜,趕道謝,許顯純又問道:「怎麼樣?汪文言招認陷害探花公的同夥沒有?」
「回稟許大人探花公,這個小子太,我們用盡了各種法子,都沒撬開他的。」一個牢頭哭喪著臉答道。許顯純一聽大怒,喝道:「一群廢!給他上刷洗,看他招不招!」
「得令!」幾個鎮司獄卒興高采烈的答應,架起癱在地上大罵的汪文言,住服就按在一張鐵床上,再用手腕的麻繩結結實實捆住四肢。許顯純則笑嘻嘻的向張大爺解釋道:「探花公,馬上就有難得一見的好戲看了——這刷洗可是我們鎮司的看家絕招之一,先用滾燙的開水澆遍他的全,然後再用釘滿鐵釘的鐵刷子乘熱去刷,可以把白骨頭都刷出來,但人卻不會死。」
聽著許顯純描述著如此殘忍的酷刑,再看著許顯純那眉飛舞的開心表,張大爺打了一個寒戰,趕放棄了先折磨汪文言一通出氣報仇的打算,開口說道:「許大人,先別急著刑,我想先問汪文言幾句話,可以不?」許顯純二話不說,馬上命令道:「住手,等張大人先問他的話。」
幾個鎮司獄卒依令住手,張大爺又猶豫了一下,當著汪文言的面掏出一張銀票塞進許顯純手裡,微笑說道:「許大人,我想單獨問汪文言一些話,許大人能不能帶著幾個弟兄……?」許顯純看看銀票,打著腔說道:「探花公,本來鎮司大牢有規定,任何員審問犯人口供,邊都必須有兩人以上陪同做證——可誰咱們是好兄弟呢?半個時辰夠了吧?」
「夠了,夠了。」張大爺連連點頭。許顯純這才接過銀票一揮手,領著幾個獄卒離開刑房,留下張大爺和汪文言兩人在昏暗腥臭的刑房中單獨談。
「好濃的腥味,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張大爺極不習慣的捂捂鼻子,背著手走到被捆在鐵床上的汪文言邊,微笑著打招呼道:「汪大人,別來無恙啊?」
「張好古,小閹狗,我你祖宗!」汪文言怒視著張大爺,聲音嘶啞的破口大罵。張大爺聳聳肩膀,微笑道:「汪大人,你這可就不對了,我好心好意的來看你,還幫你說免了刷洗,你怎麼還惡言上人呢?」說著,張大爺找來獄卒喝的茶水,倒了一碗喂汪文言喝下,讓他恢復點神好和自己說話,汪文言則子十分剛烈,每喝一口都要罵上一句,「小閹狗!」
好不容易等汪文言喝完,張大爺這才微笑著問道:「汪大人,茶水的味道,比平時喝不?你想不想換一個地方、比如在你的家裡,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喝上幾口香茶?那個滋味,我保證比你躺在這張儘是臭味的鐵床上舒服。」
「小閹狗,你來這套!」恢復了不神的汪文言吼得更加大聲,「要殺就殺,腦袋掉了碗大一個疤,大爺我如果皺一下眉頭,就不配姓汪!」
「說句良心話,你雖然買通店小二在我的飯菜里下毒,可我真的沒恨過你,更沒想殺你。」張大爺難得說了一句實話,「而且我還被皇上和九千歲破格提拔,當上了翰林院編撰,說起來,這全都是托你的福啊。所以我今天來到這裡,就是想辦法把你大牢里救出去。」
「你有那麼好心?小閹狗!」汪文言大聲冷笑,對張大爺的話嗤之以鼻。張大爺嘻嘻一笑,答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你放心,我不會白白救你,只要幫我做一件事,幫我把一個人的腦袋弄下來,我就保證救你出去!」
「呸!」汪文言掙扎著吐了一口帶的唾沫,罵道:「想要利用我陷害東林黨同僚,做夢!」
「誰說我要利用東林黨同僚了?」張大爺一攤手,笑嘻嘻的說道:「我想利用你去陷害那個人,熊廷弼。」
註:范三烈士與河北百姓募捐營救左斗,這一事件出自清代史學家趙翼的《廿二史札記》,還有現代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明朝的皇帝》一書。但很奇怪的是,明朝並沒有設立巡城史這個職,左斗自然不可能擔任過這個職務,疑為筆誤或虛構。(未完待續,如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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