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昨天實在趕不及更新,請各位朋友原諒。馬上就是周一了,順便為狗求求下周的月票和推薦票。)
坐落於秦嶺南坡的紫柏山麓的張良古廟,南距漢中兩百里,北鄰縣一百五十里,山下的道是明代陝西通往漢中的道必經路段之一,戰略位置雖然比不上大散關、和尚原、平關和縣這樣的兵家之地,卻也算得上川中重要甬道之一。廟宇風景十分優,剛進山門就可以看到一座有欄有椅的木質小橋,流水潺潺,曠人心怡,名曰進履,用以紀念張良在圮橋為黃石公撿鞋穿鞋一事;過了木橋,便是高大雄偉的石質廟門,左右有鍾、鼓樓,院中央幾立靈霄殿,八角飛檐,琉璃瓦飾頂,彩繪拱斗屋檐,殿側分列三清殿、三殿和三法殿等配殿,規模與建築都頗為壯觀。
從殿側北面經過庭,便進大殿所在院落,大殿雄偉莊嚴,上懸『明哲風高』與『帝王之師』二匾,殿門又有對聯:『畢生彪炳功勛啟自授書始;歷代崇煙祀端由辟穀開。』殿還有張良塑像,大殿前有拜殿,左右廂房對稱而立。院清幽、古雅。殿堂門楣遍布稱頌的匾額,如『急流勇退、機諫得宜、智勇深沉』等等等等。殿堂立柱又飾有眾多對聯,如:『秦世無雙國士;漢廷第一名臣,富貴不,有儒者氣;淡泊明志,作平地神』等等等等。——不得不承認,張大爺往自己臉上金拉的這位祖宗,確實非常威風。
但很可惜,這座建造於漢代又香火旺盛的千年古剎,卻因為戰火蔓延的緣故,已經接近了毀滅的邊緣………………
「快,快啊,快把銀子銅錢,綢緞道袍,全部給我裝進箱子里去!」一片狼藉的張良廟後院的正房裡,張良廟住持隨塵老道領著一大幫大小道士,正在手忙腳的收拾著準備搬家的行李,隨塵老道的嚎聲音也在房房外回不休,「地契!廟產的田畝地契拿過來,我要親自保管!剩下的東西,能搬多盡量搬多,留在這裡的,以後就別想再拿回來了!」
「住持,用不著這麼慌張吧?」被隨塵老道從廟門來後院參與收拾行禮的知客好心勸道:「賊才剛打到縣,縣有朝廷的秦總兵和趙將軍守著,賊攻不攻得下來還是一回事,咱們何必這麼急著走?要是賊本打不到留壩,咱們又逃到漢中去了,這過往的逃難百姓還不得把我們廟裡這些帶不走的東西都給啊?」
「你懂個屁?!」隨塵老道一蹦三尺高,白白胖胖的臉上儘是憤,揮舞著雙臂憤道:「你沒聽從北方逃難過來的香客說,這次來的賊軍隊足足有好幾十萬,朝廷的幾千兵馬連大散關都守不住,還守得住一個小小的縣?幾十萬賊就是一個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把幾千兵給活活淹死!明白不?知道不?你要是再不明白,那你就給我帶著兩個小道士,留在這裡守廟宇,知道不?!」
「是是,小的明白。」知客了把冷汗,趕轉過去收拾行李。隨塵老道則又住他,招手把他到面前,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一會走的時候,你親自帶兩個可靠的小道士到鎮上去,把我養在那裡的小春和黃寡婦也接到漢中去,包一個小院子讓們住下。記住,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
「小的明白——。」知客心領神會的答應。隨塵老道則猛的想起一事,趕撒就往大殿跑去,知客一楞,忙問道:「住持,你到那裡去?」
「大殿!你也帶兩個人過來!」隨塵老道一邊跑一邊答應,聲音里還帶上了慘,「道爺我差點都忘了,前些年給張留侯神像重塑金的時候,在他的神像上了六十六兩黃金的金箔,不把那些金箔全都揭下來,可就要便宜賊了——!」
六十六兩黃金的金箔可不是小數目,醒悟過來后,知客也趕帶著幾個小道士跑到大殿幫忙,跟著隨塵老道爬上佛座,撲到張良神像上仔細去揭金箔,為了務必不讓一分一毫金箔留,隨塵老道還親自爬到張良神像肩上騎坐,扳著張良的脖子揭頭上金箔,可惜隨塵老道前幾年找的工匠手藝實在不錯,金箔得太,隨塵老道揭了半天楞是沒揭下一張金箔。焦急之下,隨塵老道只能咆哮道:「來人,去拿菜刀來,多拿幾把菜刀,把金箔一張張全給我刮下來!」
小道士們飛奔進了廚房,拿來幾把菜刀,隨塵老道拿著一把菜刀開始挖張良眼睛的時候,大殿院外卻飄飄然進來數人,為首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小白臉手裡提著一把摺扇,還沒進殿就大笑問道:「原來有人啊,不是聽說這張良廟香火旺盛嗎,怎麼香客都進到大殿院子,都沒有一個知客道士過來迎接?就這服務態度,還想不想要香火錢了?」
「什麼人?」隨塵老道不耐煩的問道。知客答道:「聽口音是外地人,八又是那裡來的人文客,打算在我們這裡附庸風雅題幾筆字,撒幾個銅錢買一個好名聲,就是不知道不。」正說話間,那小白臉已經進到了大殿,見隨塵老道騎坐在張良神像肩上,手裡還拿著一把菜刀在挖張良神像眼睛,那小白臉不由然大怒,喝道:「那來的老牛鼻子,竟然敢騎在我先祖的神像上?還敢破壞我先祖神像?」
「得了吧。」隨塵老道不耐煩的說道:「我這張良廟一年至有一百八十個來認祖歸宗的張家人,都是花點銀子買個好祖宗的,現在賊就快打來了,大家都別浪費時間,我給你打點折扣,你出二兩銀子,我給你一本空白的張良家譜,你想填誰的名字都行。」
「二兩銀子?我家的家譜就值二兩銀子?」那小白臉幾乎把鼻子氣歪了,喝道:「來人,給我拖下來打!」小白臉帶來的隨從齊聲答應,虎吼一聲便如狼似虎的撲了上來,三下兩下就把隨塵老道和幾個道士給拖了下來,拖到大殿殿堂之中拳打腳踢,打得隨塵老道等人鬼哭狼嚎,「你們幹什麼?幹什麼?殺人了,快來人啊,快去報啊,這裡有刁民要殺人啊!」
「蠢貨!」一個隨從一腳踹在隨塵老道臉上,罵道:「老牛鼻子,挖我家爺先祖神像的眼睛,還敢報說我家爺殺人?報?我家爺就陝西四川最大的,陝甘總督和四川總督見著他,還得給他磕頭行禮!」
「陝西四川最大的?」隨塵老道也不算太笨,很快就醒悟過來,指著張大爺慘道:「難道他就是名天下的張探花張大人,新任的五省總督張好古張大人?!」
「你竟然還知道我?」張大爺冷笑問道。隨塵老道趕爬起來跪下磕頭,大拍馬屁道:「張總督的大名名震寰宇,如雷貫耳,天下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貧道有幸,能為張大人主持祖廟,又怎麼敢不知道張大人的鼎鼎大名?而且貧道在聽聞大人乃是張留候後裔之後,還請高手匠人依計民間傳言的大人容貌,在張留侯神像的旁邊,也為大人立了一座神像,專供香客瞻仰拜。」
「還有這事?我也有神像了?」張大爺大為歡喜,忙問道:「我的神像在那裡?快指給我看看,看看威不威風。」被親兵放開的隨塵老道不敢怠慢,趕爬起來把張大爺領到右首的一座塑像旁邊,恭敬說道:「大人請看,這就是貧道為你塑的金。」
「還真是我的!」張大爺第一眼就看到長生牌上確實寫著自己的名字,大喜之下再往神像臉上仔細一看時,張大爺卻又傻了眼睛——這倒不是說張大爺的神像不夠威風,而是太威風了!漆黑的臉龐,豹頭環眼,燕頷大,長滿橫的臉上儘是糟糟邦邦的黑鬍子,簡直就是張飛再世,李逵重生!大怒之下,張大爺忍不住又罵道:「他娘的,老子有這麼長得丑嗎?把老子的神像弄這樣,以後老子還怎麼在陝西四川泡妞?來人啊,給我再打!」
「張大人饒命啊,這不能怪小道啊,民間傳說里,你就是這模樣啊!還有人說,你長著七個腦袋八張,十三條胳膊九條,貧道都沒敢按著那個模樣做啊…………!」
好不容易把隨塵老道打夠了,張大爺的氣也出夠了,張大爺這才親兵住手,又把隨塵老道到面前詢問究竟,一問之下,張大爺這才知道隨塵老道要急著帶著廟眾逃難的原因。原來前天三月十四這天,明軍在神岔一帶吃了一個大敗仗,損兵折將無可計數,就連陝西巡都了重傷,同時大散關南面的清風閣一帶的大戰也非常激烈,擔心被賊困在縣城中的秦良玉軍反客為主,多次主出擊在清風閣一帶與賊軍隊鏖戰,雖然每次都功打退賊,但也是傷亡不小,縣附近百姓擔心被戰火荼毒,紛紛逃亡向南,隨塵老道也是擔心賊軍隊攻破縣殺留壩,這才準備帶著廟眾廟產逃回漢中。
「洪承疇吃了大敗仗?怎麼可能?洪承疇手下的軍隊,可都是陝甘軍隊的平叛主力,又有李自和張獻忠兩個悉賊況的賊頭協助,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慘敗?」張大爺眉頭皺得極,深知洪承疇在北邊一旦抵擋不住,被賊突圍功,自己的寶包圍圈也勢必將前功盡棄。可是想從隨塵老道等人裡問出詳細軍顯然是不可能的事,無奈之下,張大爺只得命令道:「派幾個人帶上腰牌防到路口守著,一旦有從縣下來的差信使,馬上帶來見我。」
「張部堂,是不是派人快馬給秦總兵們去一道命令。讓們不要再主出擊了,給賊主力進山區讓出道路,給洪中丞減輕一些力?」史可法試探著問道。張大爺沉片刻,搖頭說道:「不用去命令,秦總兵們越是主出擊,阻擊賊川,對我們來說敵效果越好。」
「什麼意思?」史可法聽得非常糊塗。張大爺微笑說道:「兵書有云: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秦總兵們放棄有利城防主出擊,次數多了,高迎祥和羅汝才這兩個老巨的賊頭,還有范文程那條老泥鰍,肯定也會產生疑心——秦總兵們為什麼要主出擊?難道真是因為漢中空虛,秦總兵們害怕賊主力圍困縣,分兵突襲漢中,所以秦總兵們才主出擊,敵於國門之外?」
「有道理,高迎祥和羅汝才這些賊頭一旦發現漢中空虛,就肯定要踏進我們的埋伏了。」史可法似懂非懂的點頭附和,又擔心的說道:「但現在的關鍵還是洪承疇洪中丞那邊,他如果穩得住,那一切都好說,他如果穩不住,那什麼都完了。」
「錯了,關鍵不在洪承疇,我也從來沒指過他。」張大爺搖頭,平靜說道:「洪承疇格剛強好勝,自尊心極強,我雖然對他有舉薦之恩,但他為了證明自己,是不會完全無條件聽我的指揮的,我也很難完全駕馭他。所以這一次能夠左右北線戰場敗的關鍵不是他,而是吳自勉,還有李自和張獻忠。」說到這,張大爺嘆口氣,閉目說道:「希他們不要讓我失吧。」
………………
「殺——!」時間前移,回到三月十四明軍中伏慘敗的晚上,將李自和張獻忠的敗軍重重包圍在益門鎮廢墟之中后,一心想要誅除叛徒穩定軍心的賊大軍當即向益門鎮發了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擊,深知投降必死的李自和張獻忠軍則在鎮中做困之鬥,苦苦支撐,期盼渭水以北的明軍隊伍能夠派出援軍,接應自己們的軍隊突圍。但是從二更打到深夜,又從深夜打到天微明,渭水北岸的明軍隊伍卻始終沒有一兵一卒渡河增援,李自和張獻忠不到兩千的敗兵,也只剩下了千餘人在垂死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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