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王一連占了三個縣, 是直城的勢頭。
朝廷這邊毫不示弱增糧、增將、增兵守衛城。
定國公詹五爺一連幾日都沒工夫返回后宅,不是在兵部,就是去了大營。
今日終于得返回了冷武閣, 俞姝將正院送過來的吃食, 帶著過去看他。
男人見了便目暖意, “我正念著阿姝怎麼還不過來, 不然今日又是見不到了。”
俞姝將提盒里的小點心端給他,“五爺這麼忙?婢妾聽夫人說, 袁王占了朝廷的三個縣, 五爺是要準備出門打仗了?”
他說不是, 撿了個小點心送進了俞姝口中,手攬了的腰, 讓坐在自己旁。
男人語態平緩,“袁王折騰半天,才占了幾個縣而已,何須你夫君出面?”
俞姝被點心噎了一下。
心想, 這位“夫君”是在看不起袁王嗎?
要是袁王知道他這般說法, 不知作何態度?
好歹人家也是帶著世子親征,極其難得... ...
一時半會也無話可說,跟著這“夫君”又吃了些點心,他便又要忙去了。
他說一刻鐘后,冷武閣點將。
“雖然你夫君不用出面, 但朝廷的地盤也不是他袁王想占就占的,總得收復回來。”
俞姝心道那是必然, 就看袁王那邊什麼火力,又如何作戰了。
冷武閣要點將,俞姝不便久留。
倒是男人不忘了囑咐, “阿姝記得每日給我送些點心來,不然你夫君要吃不上飯了。”
俞姝無語,但這樣也不錯。
如此過了五六日,俞姝便從冷武閣聽到了消息。
袁王占下的三個縣,又被朝廷原原本本地收了回來,而袁王兵馬不敵,只來得及將城中糧草運走,便就罷了。
俞姝聽了這般消息,一陣皺眉。
從前在秦地,袁王甚親征,都由手下大將來征戰,似哥哥便是替袁王征戰最多的人。
今次袁王好不容易親征一次,還是帶著世子立威,沒想到府城都沒占據,就被朝廷的兵馬從縣城趕了回去。
不由想起男人的話來——還真是用不著這“夫君”出面。
得這消息的時候,詹五爺就坐在書案前。
穆行州前來笑著把話說了,但五爺揮手讓他退下,卻沒得什麼笑意。
俞姝略有些驚訝。
前些日袁王打下三個縣,他毫無怒,一派平穩;眼下朝廷擊潰袁王,收回失地,他倒是嚴肅了起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袁王的應... ...
俞姝有心想問問他是如何作想,但他從書案前站了起來,抬手招了文澤。
“讓人去問問工部李侍郎,火/造的如何了,要盡快了。”
他說完,又去了大營,一時半刻都不得閑,似是比前幾天袁王勢頭正盛的時候,還要忙碌。
如此又過了幾天,俞姝去冷武閣也見不到人,終于在這天,聽到他回冷武閣的靜了,俞姝便從淺雨汀過了竹橋。
然而侍衛卻道五爺不在,“方才李侍郎過來,請五爺出去了,不知何時得回。姨娘要進去等嗎?”
俞姝搖了搖頭,轉返回了。
腳下踩著竹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風從冰凍的河面上吹過,寒意加倍往人領口灌。
姜扶著,“起風了,姨娘回吧。”
俞姝說好,暗暗想著,天雖然越來越冷了,但外面的戰局卻好似火熱了起來。
那位五爺要的新火/是不是督造出來了?
不過,暫時沒準備把這消息傳出去。
火/雖然要,但覺得眼下自己更重要一點。
一旦暴了,真不敢想象屆時那五爺會怎樣?而哥哥知道又會怎樣 ?
俞姝從竹橋上返回,回到淺雨汀門前的時候,恰遇到了一個人。
薛薇將那人攔在門外,那人聲音不如從前清脆飽滿,短短月余未見,竟帶了幾分滄桑。
“薛薇姑娘,讓我進給姨娘磕個頭再走吧。”
是苗萍。
薛薇跑過來問了,“姨娘,您看... ...”
俞姝看不見苗萍,但跟道,“隨我進來吧。”
.... ...
苗萍一家被發配到了莊子上面,娘被賣去了城里的酒樓做理泔水的雜活,雖然苦些,但好歹一家人還有聯系。
苗萍原本在莊子上種菜,眼下天寒地凍,得閑起來,就被分去炭火上,專司給國公府送碳。
“前兩次來去太匆忙,這次總算得閑,就想過來給姨娘磕個頭。”
聲音還有些窘迫,但俞姝聽得出來,比之從前言語中的漂浮,眼下腳踏實地多了。
俞姝不再提及從前的事,只是問了兩句近況。
苗萍說一切都好,“... ...就是奴婢三哥去了關外,三嫂懷了孕快要生了,肚子鼓的厲害,婆子說不太穩便。這次進京,奴婢也是順帶著給三嫂買些藥回去。”
老老實實說著,俞姝聽了便讓姜拿了錢來。
苗萍嚇了一跳,“不不不,奴婢萬萬沒有跟姨娘要錢的意思!姨娘之前為奴婢的娘求,這恩奴婢一直記在心上,還不知道如何報答姨娘,怎麼能再收姨娘的錢?!”
堅決不要,俞姝說了兩句,見是真的不要,便也不再勉強,就讓姜拿了兩塊料子過來。
“錢你不要就算了,料子拿著吧,只當是給小孩子做兩件裳。”
苗萍連連磕頭。
“姨娘大恩大德,奴婢一直記著。冬日天寒,奴婢隔兩日就會進京送一回炭,姨娘但有差遣,奴婢必然盡力!”
俞姝暗暗點頭,讓起去了。
苗萍這邊拿了料子,跟著其他送炭火的人一路返回,剛出了國公府的門,竟就遇上了詹淑慧。
詹淑慧過來可不是巧合,專門打聽了韓姨娘來國公府之后的事,不巧就知道了苗萍的事。
料想苗萍本來是要當姨娘的人,眼下卻被攆去莊子上,老娘更是提腳被賣了,恐怕恨極了那韓姨娘。
當下將苗萍去了一旁。
“慧姑娘有何事尋奴婢?”
詹淑慧說也沒什麼,“就是想跟你問一問韓姨娘的事?韓姨娘總讓我覺得怪怪的呢。”
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被韓姨娘欺負了。
可苗萍一聽,神斂了幾分。
“慧姑娘既然來問奴婢,奴婢便告訴姑娘。我們姨娘是極好的人,心存善念,菩薩心腸。姨娘對奴婢有大恩,奴婢今生報不了恩,來世銜環結草來報!姑娘萬不要聽信了旁人揣測之言!”
苗萍說得認真極了,好像誰再說韓姨娘不好,就要同人拼命一樣。
詹淑慧本來錢都準備好了,要打點苗萍一番,聽些有用的回來。
沒想到,聽了一耳朵忠心之言。
詹淑慧發愣,了一鼻子臟灰。
真不知道說什麼了,氣得捋了自己的心口,讓苗萍走了。
定國公府這些人都怎麼回事?
難道都認不清韓姨娘的真面目嗎?
韓姨娘是狐貍變的吧?!
... ...
袁王被擊退后,一時都沒了靜,反倒是那位五爺忙得腳不沾地,俞姝甚至見不到他。
連林驍家龍胎的滿月酒都辦完了,俞姝沒見到五爺,倒是見到了林驍的太太宋氏。
宋氏剛出了月子,神還不錯,沒抱兩個小娃過來,帶了林驍發妻留下的兒,喚作巧之的在邊。
小姑娘五六歲大,同宋氏如親母一樣說話,活潑開朗,甚是可。
宋氏照著五爺吩咐林驍的,帶了小裳小鞋子給俞姝,“都是家里那兩個小娃穿過的,姨娘不嫌棄就收下吧。”
俞姝收下來,著那些小裳小鞋子,倒也小巧有趣。
“讓宋太太費心了。”
宋氏道姨娘不必客氣,“姨娘別我宋太太了。”
林家世代投靠定國公府,是家臣。
宋氏道,“姨娘似國公夫人一般,喚我又云就行。我來京城也有幾年了,姨娘有什麼想知道的,盡管問我。”
俞姝笑了笑,宋又云道,“我家爺子冷些,又是說話做事甚是刻板,忙得時候連洗三禮這樣的時都能忘。府里的事多半都是我在管著,因而知道的多些。”
態度很是和善。
俞姝暗暗猜測,之前冷武閣捉細,就是林驍懷疑到了自己頭上,所以他太太宋又云今次過來替林驍說兩句好話。
俞姝無所謂。
說起來,林驍的直覺還真沒錯... ...
跟這宋太太又隨意說了幾句,倒是林驍的大兒林巧之小聲問了一句。
“姨娘,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俞姝一愣,“你說。”
小姑娘道,“那是什麼?”
抬手指了,但俞姝看不見,小姑娘便上前,了隨帶著的避孕香囊。
宋又云讓不要無禮,“那必然是姨娘的香囊了。”
林巧之道,“可我聞見藥味。”
俞姝倒也不怕問,便解釋是養眼睛用途的藥香囊。
林巧之明白了,倒是宋又云瞧著,說了一句,“香囊藥效不知好不好?總覺得不如藥丸湯劑之類,姨娘應該只是輔助作用,不是主治的用途吧。”
這麼說,笑道,“我之前給巧之用過驅蚊的香囊,但這孩子極其招蚊子,還是被咬的滿是包。”
提起這事,小姑娘也連連道是。
俞姝聽著,心下微頓。
等這母兩個走了,了自己的香囊,皺了皺眉。
*
是夜,千里之外的城墻下,綿延的火把中,一片兵甲之海。
袁王率兵突然襲擊,只用了一日的工夫,重新奪回了三座縣城,秦地兵將至城門下。
號角已經吹響,軍八百里加急。
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已是隔日上晌。
定國公詹五爺看到加急軍報,冷笑一聲。
兵部尚書陳元理亦在,“沒想到袁王殺了個回馬槍,看來是非要占城不可了!”
他問詹五爺,“國公爺要的點將嗎?”
男人笑起來,“冷武閣點將。那是自然。”
很快冷武閣聚集了京城的將領。
定國公詹五爺站在高高的點將臺上,一聲聲點將令下,派兵部署,領兵作戰,一派激昂。
等到點將完畢,日頭已經高懸。
冷武閣空了下來,日曬在冰封的河道上,映出刺眼的來。
詹五爺眼睛微瞇,抬頭看向西面的天空。
他下了點將臺,穆行州快步上前。
“五爺,要不也給我分派一支隊伍吧!眾將上戰場,看得屬下熱沸騰!”
五爺低笑了一聲,“沒說不讓你去。”
“啊?!”穆行州驚到了,“什麼時候去?”
男人告訴他,“眼下就去。”
然后,淡淡補了一句,“與我同去。”
穆行州瞬間睜大了眼睛,不是已經點將了嗎?
為何五爺還要前去?
思緒未落,詹五爺便了林驍上前。
“五爺請吩咐。”
詹五爺深吸一氣。
“一個時辰之后,我會離京,在我到達城之前,不許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蹤。”
他看住林驍。
“冷武閣和定國公府從此刻起就全全于你了,但凡有私傳信者,不論何人,直接押牢!”
林驍肅然領命。
穆行州也在這一刻反應了過來。
五爺出京,難道是... ...想借袁王親征的機會,直接擒賊擒王?!
這一舉只要功,袁王那些盤踞秦地的勢力比如虞城的俞厲,必然要就此土崩瓦解了!
作者有話要說:五爺:擒賊先擒王。
俞姝:嗯,擒賊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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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角已經吹響,命運的□□快速轉起來了呢~
一更奉上,晚上9點二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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