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沫兒的心，在那一刻不斷地抖，果然，果然煊兒是沒有忘記的，他清清楚楚地記得，他的父親和李湘語對他的母親做了什麼。

　幾乎是下意識地握住拳頭，然后一把拉過煊兒，問道：“煊兒，你告訴姑姑，母親是誰害死的？”

　煊兒怔怔地看著，臉陡然變得蒼白，從他的小臉蛋褪去，就是那一瞬間的事。

　“姑姑……你，你說什麼？”煊兒不妨忽然這樣問，心里竟沒半點準備。

　元沫兒著他額頭的傷口，心中一痛，“告訴姑姑，姑姑會幫你，幫你母親。”

　煊兒靜靜地看著他，烏黑的眼珠緩緩地浮起一層霧氣，他的頭微微抬起，角綻開一抹猙獰的神，他是不自知的，他或許以為自己只是尋常的神，但是他畢竟年紀太小，要控制自己心里的緒還是很困難的。

　“煊兒不明白姑姑說什麼，所有人都說，母親是病死的。”煊兒說。

　元沫兒搖頭，低聲音卻咬字極重地道：“你這樣認為？你不是這樣認為的，煊兒，你心里懷疑或者你知道誰害死了你母親，你知道，是不是？你說出來，姑姑為你母親報仇。”

　煊兒別過臉，眼睛瞧著那倏然飛起的蝴蝶，良久，他才說：“姑姑，我想回去了。”

　“煊兒，”元沫兒的眼神陡然兇狠起來，“還記得你父親是怎麼掐住你的脖子捂住你的口鼻不讓你呼吸的嗎？還記得他用什麼打你的額頭讓你傷的嗎？還記得……”

　煊兒的臉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全抖，不敢置信地看著元沫兒，眼底布滿了驚恐與掙扎，“姑姑……”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瞞著我，我都知道了！”元沫兒扶住他抖的肩膀，忽略他眼底的驚懼恐慌，狠心地繼續試探：“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煊兒捂住了耳朵，尖一聲：“不……”

　元沫兒一把拉住他，繼續問：“說，他是不是殺了母親？”

　煊兒忽然崩潰，哇一聲哭了，“是，是他殺了母親，他還要殺我，他掐住我的脖子，捂住我的……”

　他一把推開元沫兒，撒就跑，像瘋了一樣飛奔。

　元沫兒全像被冰水貫穿了一般，僵冷不已，黑暗從頭頂沒下來。

　雖然心里早就認定，但是總歸存著僥幸的心態，如今聽到煊兒的話，徹底斷了的僥幸念頭，的弟弟，殺了他的妻子，還要殺他的兒子。

　滿心傷痛之下，竟沒有留意到煊兒。

　因天冷，花園沒有什麼人行走，即便是來往的宮太監，都只是從廊上走著，并沒有人看到煊兒。

　元沫兒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出宮去。

　吉祥如意在宮巷道的馬車上等，見失魂落魄地出來，子抖得要，兩人一驚，急忙下馬車扶著。

　“夫人，這是怎麼了？”吉祥驚問道。

　元沫兒閉上雙眼，兩行眼淚滾滾落下，雙得幾乎要跪下來，用盡全力對吉祥道：“走，出宮，回府！”

　并不知道，在走后，宮里發生了驚天地的事。

　在還沒回到府的時候，便被宮中的軍追了上來，追的正是高凌風的親信司馬原。

　司馬原攔下馬車，道：“夫人，皇太后令你即刻宮。”

　元沫兒問道：“什麼事？”

　司馬原瞧著略微紅腫的眼睛，道：“夫人出宮之后，煊兒爺被發現溺斃在湖中。”

　如同一道驚雷，在元沫兒的頭頂炸開，把炸得心肝俱裂，炸得腦子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話在不斷地回，害死煊兒了，害死煊兒了……

　眼前陡然一黑，整個人跌出去，吉祥如意攔不住，直沖沖地撞在了青石板馳道上。

　鮮從的額頭滲出，在青石板上汨汨蔓延，耳邊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眼前除了漆黑之外，也再無任何的。

　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宮中了。

　在蘇和宮的側殿里，吉祥如意坐在的邊，見醒來，連忙關切地問：“夫人，您好些了嗎？”

　仿佛有些人事不知，只覺得額頭痛不可擋，啞著嗓子問：“我怎麼了？”

　“夫人，您從馬車上摔下去了。”吉祥回答說。

　元沫兒腦子頓時清醒過來，一把拉住吉祥的手腕，歇斯底里地問：“煊兒呢？煊兒怎麼樣了？”

　吉祥哭著道：“夫人，煊兒爺已經不行了。”

　元沫兒雙眼一黑，幾乎又要暈過去，撐住一口氣，掀開被子，連鞋子都沒穿就撲了出去。

　吉祥沖過去扶著，“夫人，如今煊兒爺在懿禮公主的寢殿里。”

　兩人去到清河的寢殿，如意就站在殿外，哭得雙眼都腫了。

　除了如意，還有許多人都在殿外，長春公主疾步走過來，哽咽地問道：“夫人，讓你去而復返，實在是不得已，因為你是最后看見煊兒的人，他為何會墮湖？你走的時候，他在哪里？”

　長春是忍住怒氣問的，當然，沒懷疑過元沫兒會推煊兒下湖，但是，帶了煊兒出去，卻沒有帶他回去。

　元沫兒哭著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墮湖的？有人推他下去嗎？”

　“不知道，如今還在調查中，但是你是最后見過他的人。”長春道。

　元沫兒全無力，整個子都依偎在吉祥如意上，了幾口氣，“我與他在花園里追了一下蝴蝶，看了一會兒花，說了一會兒話，我便走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的……”

　“說了一會兒話？你和他說了什麼話？”長春盯著問道。

　元沫兒怔怔地看著，腦袋轟隆地一聲，繼而心里像是被什麼碾過，痛得連呼吸都提不起來。

　“說了什麼？說了什麼？”喃喃地念著這句話，眼前陡然一黑，再也撐不住，整個人都伏在吉祥的上，幾乎暈過去。

　吉祥哭著道：“公主，您先別問了，夫人傷心過度，怕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您讓冷靜一會兒。”

　此時，高凌風率人疾步走過來，長春即刻問道：“凌風，如何？”

　高凌風沉聲道：“公主，臣已經把經過花園的人都問了一遍，有人說當時看到元大小姐與煊兒在花園中玩耍，之后，便沒有見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