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閒忽然想到自己在半坡鎮的那天晚上，若非老者及時拉住自己，自己的結局只怕也和剛纔那兩個年半鬼一樣。

“老伯，您之前一直跟著我，就是爲了避免我無意中解犯公約，被煉化掉吧。”李閒激道。

“這是次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我想徹底瞭解你的人品，畢竟我有大事要託付你。”老者也不瞞，“你膽大心細，遇事冷靜，本善良。我很滿意……”

說話間，老者又已帶著李閒飛到了千山市的上空。

見老者一直東張西，李閒明白，他一定是在尋找下一個案例。

老者是想讓自己通過這些真實的案例，牢牢記住《半鬼公約》。

“老伯，其實您只須給我講一遍就行了——”李閒向來不願麻煩別人。

“半鬼公約只有三條，每一個半鬼都知道，但每天仍有不半鬼因爲犯公約而喪命！”老者嚴肅道，“半鬼不像人類那樣有太多的約束，但一旦犯，只有死路一條。我必須讓你記得刻骨銘心。”

“謝謝。”李閒不再推辭。

飛了一會兒，老者忽然嘆了口氣，說：“網絡上又該多一條萬衆矚目的新聞了！”

“您發現了什麼？”李閒一邊問，一邊低頭往下看。

下面是正在施工的千山市經一路高架橋項目。

千山市這幾年發展迅猛，私家車越來越多，路也越來越堵，幾乎和“首堵”並肩了。

爲了解決通問題，市政這幾年一直在大力建造高架橋。

經一路是主幹道，道路只封了一半，一半修橋，一半通行。

“不好！”不等老者回答，李閒也發現了問題，一截斷裂的橋樑，正向滿了行人和公車的另一半道路上。

行人們也發現了這恐怖的一幕，雖然橋樑落的速度不快，但因爲道路太擁，衆人一時無路可逃，都嚇得尖起來，作一團。

正在這時，一個壯漢半鬼騰空飛過去，雙手用力一推，使正在落的橋樑停了下來。衆人看不到那壯漢半鬼，以爲橋樑只是憑空停了下來。

衆行人們藉著這一時機，紛紛往遠逃開。

“這一定是神靈在保佑！”圍觀的老年人直念阿彌陀佛。

“哇塞，這都可以，這些人的命也真大！”一些玩世不恭的年輕人，拿出手機，拍視頻的拍視頻，發微信的發微信。

李閒也鬆了口氣，讚道：“真是個好人，哦，好鬼！他的力氣好大啊！”

老者臉上的表並沒有毫放鬆，反倒多了些傷，搖頭道：“他和我一樣，都是地級神符出，氣海里可以存十兩氣……”

半鬼的所有行，都和氣有關。

有些半鬼爲了不讓邊的人類察覺出他們的份，也會經常和他們一起吃飯，一起喝酒。這些對半鬼沒有任何用的飯菜就要靠氣消化掉。

半鬼也可以像人類一樣在太下暴曬，但這個時候，他們所耗費的氣也要多許多。

兩個半鬼打架，氣足的總是獲勝。

……

老者藉機給李閒介紹著這些常識。

李閒忽然發現，那壯漢快要支撐不住了。

“他氣海里的氣本來就不足十兩，已經快耗盡了。”老者說道。

“我去幫他！”李閒力一躍，就要衝過去。

但老者一把拉住了他。

“老伯，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李閒的話未說完，他忽然又看到了那穿著黑服面無表的鬼。他們張開布袋，兜頭將壯漢裝了進去。

那被壯漢阻攔著的半截橋樑，瞬間落下來，砸在了一輛尚未來得及逃走的公車車頭上。

尖聲，哭喊，聲，自公車裡傳出來。

“混蛋！”李閒憤怒地衝著那黑鬼罵道，“你們還有沒有人！”

黑鬼看也不看他，默然離去。

“這是《半鬼公約》第二條，不允許過多幹涉人類社會，那怕是做善事。”老者說道，“當然，像你早上跑去管人家夫妻吵架的閒事，替小太妹撿煙，雖不算違約，但也不要多做。”

“老伯，可能要讓您失了。如果再遇到類似的況，我估計也會像那個大哥一樣，忍不住出手幫忙。”這是李閒的格，本難移。

“我知道。所以這也是我最擔心你的一條。”老者略一思索，說道，“舉個例子吧，如果這個時候我們國家和敵國發生戰爭，你會參戰嗎？”

“當然！”李閒不假思索。

“如果有足夠氣的話，一個地級的半鬼，就可以毀滅掉一個城市。也就是說，如果有半鬼參加的話，我們國家的軍隊就會立於不敗之地。”

“是啊。”李閒聽得心，“奇怪，抗戰期間，怎麼沒有半鬼出來，一舉消滅掉那些侵的鬼子呢？”

“如果我們參戰，那麼敵國的半鬼會不參戰嗎？本來只是人類的戰爭，但最後演變了半鬼之間的戰爭。人類戰爭的破壞力再大，也是有限的，但因爲半鬼的參加，造的破壞，死亡的人數，說也會增加幾百倍吧！那麼，你覺得自己是幫了人類啊，還是害了人類？”

李閒啞口無言。

老者繼續說：“便如剛纔，那橋樑被那個漢子悄無聲息地移開，沒有傷到任何人。你覺得還會有人關注到這件事嗎？”

“老伯，我明白了。今天這個事故很快會傳遍網絡，有關部門也會重視起來，相關的責任人都會到嚴厲的罰，從而讓更多施工單位引以爲戒……”

“所以從來福禍相依，善惡難辨！”老者見李閒表凝重，笑道，“所以地府定下的《半鬼公約》，還是有道理的。”

“半鬼公約是地府制定的嗎？那麼那些執法隊員便是真正的鬼了？”

“不，他們也都是半鬼，只不過他們都接地府的直接領導，相當於人類社會的公務員。”老者介紹道，“鬼生活在地府，人和半鬼生活地間。人和半鬼去不了地府，鬼也被止來間。”

“原來邊所有的鬼，都只是半鬼啊。”李閒恍然。

“正是如此。只不過大家都習慣簡稱半鬼爲鬼，時間長了，那些沒見識的底層半鬼，也以爲自己是真正的鬼呢。”老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