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黑,距離盛姣姣失蹤被俘,想來也沒過幾個時辰。
三娘子中的迷藥量,同的差不多,這個時候,三娘子應當也醒過來了。
所以,周家與熊家為什麼要擄?為了不妨礙牛出嫁?
不,牛沒有那麼重要,至不值得為了牛,冒著得罪齊漳與譚戟的代價。
一定還有更重的利益驅使。
盛姣姣抬手,靠在草垛上,了額頭,對于自己的境并不擔心,只是十分好奇,周家與熊家究竟得了多好,竟然讓他們喪失理智至此。
便是正在疑之際,門外響起了嘈雜聲,有人進了院子,慌張道:
“南集都是兵,所有出南集的路都被封了,怎麼辦?”
“慌什麼,咱們又不是沒見過這陣仗,不著急,把屋子里頭的貨看好,且等著。”
一道音不慌不忙的響起,盛姣姣略蹙眉,再聽幾句,便判斷出了,這是治壽郡里的一個拍花子組織,專干買賣人的勾當。
因為治壽郡里很多流放來的姑娘,都是奴籍,人到了郡北,便可隨意捉去買賣,因而這里便興起了這樣一群人,把漂亮的奴籍姑娘捉去,再運到別的郡。
這些姑娘運氣好的,能賣到好人家里去為奴為婢,運氣不好的,可能就直接進了青樓。
但是這些人一般不會去擄良籍姑娘,尤其是治壽郡的良籍姑娘,因為治壽郡的姑娘太過于彪悍,而且又黑又壯,出手比較麻煩。
而他們今天花費這麼大陣仗擄上盛姣姣,這便不由得讓人深思了......有人出了錢,而且價格不菲?
盛姣姣將前后發生的事串聯起來,確定了,有人看上了,找了周家與熊家故意在水泊鬧事,趁把擄走。
意識到這一點,盛姣姣一點都不著急了,既然有人看上了,就證明那人沒出現之前,外頭的那幫男人,不會傷害。
可安心等待救援。
而就在盛姣姣失蹤的當時,二狗就發現了不對,只是他被幾個人擋在了一片混里,等他好不容易靠攏了盛姣姣與三娘子,盛姣姣已經不見了蹤影,三娘子中了迷藥,倒在了地上。
二狗當即派人將此事通知到了集上齊明那里。
齊明派人去郡北的同時,調集集上一半的兵力,把跳馬湖三座村子的所有出口都封死了。
他權限不大,然而治壽郡的兵是認人的,齊明一句話就把集上的兵調了一大半。
驚的集衙太爺服都沒穿好,就急匆匆的往集上的兵營跑。
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傳到了郡北,整個跳馬湖的一萬六千兵開始不尋常調,屢戰屢敗的屬國人兩戰戰,生怕其中有詐。
不過個把時辰,周家已經炸開鍋了。
周老太爺抬起掃把,追得周大爺滿屋子跑。
五大三的周大爺慌不擇路,手里還拿著個包袱,大聲喊道:
“阿爹,阿爹,你為什麼要打我啊?”
他才剛剛回來,一路上經過層層盤查才回到黃石村,一回來就上了周大娘子,兩口子收拾著東西,準備去南郡避上幾年,誰知道兩口子在屋子里說話的時候,被周老太爺聽見了,拿著掃把就來打他。
那周老太爺氣吁吁道:
“你作孽,你是要害死我們家,你是要害死你阿妹啊!”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這個事嗎?”
也是周大爺多,周大娘子收拾東西的時候,說盛姣姣已經被他們弄到手,只等運出南集二百金便到手了。
南郡的那位貨商還承諾了,會在南郡給他們這一群幫忙擄盛姣姣的人安置去,兒就不用擔心譚戟與齊漳會找到他們。
膽子比天大。
周老太爺拿著掃把怒道:
“你們簡直昧了良心,這孽做的啊,我的天爺。”
還未等他的掃把打到周大爺,一隊邊軍沖周家,還不等周老太爺解釋,來的邊軍就把周家一家人全都拿了下來。
熊家那邊也是一樣,包括熊琳、牛,甚至今日去送了輜重的牛元,都被扣在了軍營里頭。
譚戟和齊漳一人審一邊,譚戟審周家,齊漳審熊家。
一開始,周熊兩家如通了口供那般,咬死了不松口,黃土村的民兵隊里,不斷傳出周大娘子和齊周氏的哭聲。
為周家嫁出去的姑娘,齊周氏自然也被請到了民兵隊里來,哭著大罵周大爺,
“阿兄,你到底把姣姣兒擄到哪里去了?都這個時候你還不說,你是不是想把周家害死啊?”
周大爺一副犟模樣,看著立在火燭邊上的譚戟,他被綁在柱子上,里“呸”了一聲,
“我是你兄弟齊漳的阿舅,你敢我一下試試?”
他肯答應熊俊干這一票,多也是存了些僥幸的心思,不就是一個長得漂亮些的姑娘嘛,就算是懷疑他了,誰也不能對他用刑,只要不用刑,他就能保證一輩子不松口這事兒同他有關。
譚戟轉,一刀朝著周大爺腹部捅過去,嚇得周大娘子與齊周氏雙雙尖。
周大爺疼的渾都是冷汗,他躊躇著,抬頭看向譚戟。
敢,譚戟還真敢,真敢......
昏暗的祠堂中,譚戟面若閻羅,英俊的臉上表冰冷,厲聲問道:
“人去哪兒了?”
“我,我不知道......啊......”
譚戟又捅了一刀,眼神冰冷,狠厲絕,這副模樣,哪里有在盛姣姣面前,那副老實木訥的樣子?
他老實木訥?屬國人都要笑掉牙了。
“南集,南集的刀爺手里......啊,啊!”
第三刀捅腹部,譚戟轉,快步出了民兵隊祠堂。
齊周氏通紅著雙眼追上來,哭道:
“譚大郎,譚大郎。”
“大舅娘不必替這樣的人求,他的刀傷不致命。”
譚戟一路匆匆往石階下走,鄭嶺牽著馬在等他,他上馬,又回看齊周氏,冷聲道:
“這人暫時不能放,姣娘救回來,若是傷了一頭發兒,他拿命償。”
說罷,也不等齊周氏說些什麼,打馬飛快的離去了。
熊家那邊,齊漳也是一的出來,他素來開朗的臉上,全是霾,見到齊周氏正站在臺階上哭,便率先道:
“阿娘,回家寫一封斷絕書,自今日起,你我與周家再無干系。”
“大郎......”
齊周氏的眼淚落了下來,怔怔看著齊漳。
齊漳也下了臺階,譚小劍牽了馬,在石階下等他。
他卻是立在石階半中腰,回頭,紅著眼眶看向齊周氏,
“阿娘,這件事,我永遠的都不會原諒周家,永遠都不可能。”
他知道周家是他的外祖家,正是因為周家是他外祖家,所以周家人之前對盛姣姣不恭敬,多次嚼舌,齊漳都忍了。
但是周家這次把他的阿妹直接擄走了!
這次他與譚戟調換,并沒有親手供周家,并不是因為他不忍心傷害周家人,而是他怕自己太生氣,直接手把周大爺給殺掉。
如今的齊漳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個被全家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姑娘,姣姣兒正不知遭些什麼可怕的事,他就沒有辦法原諒周家人。
齊周氏點點頭,抬起手來,朝齊漳揮了揮,更咽道:
“你去,將你阿妹帶回來,剩下的事給阿娘。”
旁地里,牛通紅著雙目,一狼狽的沖過來,手,拽住齊漳的袖,
“帶我去找姣姣,若有事,我拿命償。”
齊漳抿看向牛,的眼中落下淚來,哀求他,
“求你帶我一同去,是因為我丟的,我要找到,我一定要找到。”
終于,齊漳同意了,他一言不發的抬手,讓譚小劍給牛備馬,一同往南集去。
著齊漳的背影,齊周氏回,看了看祠堂的方向,沒再進去,也沒有回齊家,只是坐在了祠堂的門口,焦急的等著回信。
南集的小院子里,關押著盛姣姣的房門被突然打開,兩個穿布,渾都是傷的男人,被丟了柴房。
昏昏沉沉的靠著草垛,仔細看了這兩個重傷的男人一眼......心神不由一,頓時渾凝固,這是殷澤和他的護衛?
殷澤怎麼會在這里?
盛姣姣低頭,起來,蹙眉想要換個地方坐著,不愿意離了殷澤太近,角卻被一道無力的手握住。
是殷澤邊,躺著的那個護衛。
那護衛著玄裳,已經瀕死。
他倒在地上,微微掀起眼皮,微弱的著眼皮,努力發出聲音,
“救我主......”
“憑什麼?憑你主長得好看?”
盛姣姣下意識的想要撇清與殷澤的所有一切關系,又蹲回去,用手指掰著護衛拽角的手。
一邊掰,一邊琢磨著,殷澤怎麼會在這里?
其實,殷澤長得俊的,在治壽郡這樣的地方,他這樣細皮的人,還是好看,估計是這貨匪賊瞧他好看,擄了來玩弄的?
又見殷澤雖然深重傷,但著整齊,想來還未遭遇毒手。
他著錦服,黑繡著繁復的同云紋,看起來低調不顯眼,但也并非窮苦人裝扮。
“救我主,救......”
地上躺著的玄人艱難出聲,剛剛被盛姣姣掰開手,另一只手又拽上了盛姣姣的角,死死不肯松手。
“我非圣人。”
盛姣姣單手撐頜,另一只手出袖子里的魚腸,臉上帶笑,眼中無。
在考慮,要不要直接給面前這對主仆一刀,讓他們不至于這麼痛苦的死去。
畢竟,與殷澤扯上關系,就會被卷無窮無盡的殺戮。
但是,又不確定殷澤死了,對于所知的未來,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救主......送他......去帝都......要什麼,給你......什麼......”
玄人的手指全是,艱難的從懷中拽出一塊令牌,是殷澤的護衛令牌,他的份象征,還是金子做的。
一看就能賣許多錢,如果將這塊金令帶回去溶掉的話,那也算是小發一筆。
護衛著盛姣姣,雖瀕死,眼神中的哀求卻極為強烈。
這是如今這世道里,十分見的忠心人。
“我只能答應你不殺他。”
在舉著金牌的手要掉落之前,盛姣姣手,將金牌拘在了手里,玄護衛的手無力垂落。
他在這破柴房里永遠閉上了雙目。
盛姣姣搖搖頭,又去看殷澤。
殷澤已經暈死了過去。
據所知,殷澤和白陶分開從集上出發,白陶領著幾千人在明,殷澤領著的護衛也并不,在暗。
但他這還沒離開郡北,就已經走不了。
上回王彪去跳馬湖搬救兵,齊明出了幾百兵去救,后來聽齊明說,趕過去的時候,只救了些殷澤的護衛,卻并未見到殷澤本人。
也不知怎麼說起的,旁人并不知曉,王彪也消失了。
如今再看,似乎殷澤并未真正困。
手中拿著金令,在柴房的角落里,正打算繼續安靜的等待,地上的殷澤緩緩的睜開了雙眸。
模糊的視線漸漸凝聚,他看到穿天藍豎領薄衫的盛姣姣,抱著雙膝,坐在角落里。
是!
殷澤的心瞬間狂跳起來,是,是,他記憶中,那個永遠看不清面容的妻子,與他眼前的這一張臉重疊。
他知道,他找到了。
院子外突然傳出慌張聲,
“不好了,南集的兵太多了,刀爺,怎麼辦?”
“他們來這麼快?”
刀爺不信,又念起里頭盛姣姣的份,不由得暗自懊惱。
早知道這個人這麼難手,他就不接這一票了。
“把人帶上,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里。”
南集與集上不同,南集的人口比集上的要多,這里的房子一座連著一座,真正要搜尋起來,怕還是需要一段時間。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刀爺他們將盛姣姣得手,就應該早點離開郡北,換以前,他們只怕都已經帶著人到郡南了。
只是因為齊明的反應太快,直接從集上調兵,封住了出南集的路。
刀爺有預,如果他們再不走,可能這一趟就得白干。
五百金啊,那可不是個小數目。
為了分這五百金,再大的險都值得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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