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西北角,一位瘦弱的男子一短打扮,臉烏青看著滿是晦氣。
他坐在最靠邊的角落里,面前放著一壺極差的雨前茶。他皺著眉頭喝了幾口,本想著找店小二詢問清楚,可是他一開口,店小二怒目圓睜的瞪了他一眼,“鄉佬!沒有見識,這雨前茶就是這個口味!”
“好吧。”他低下頭,咽下剩下的話。
店小二罵罵咧咧的離開,里念叨著,“沒有見識,看那一破爛打扮還學著人家附庸風雅!”
他聽的一清二楚,但是并不生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上的短打扮,似乎是有幾分不合時宜。
不過他并不覺得局促,似乎外之事與他來說都不過爾爾。
他坐在角落里,一杯接著一杯的喝水,視線看著長街上的一切。
長街上,晉王的馬車正要過去時,一位行不便的老人背著簍子急的一頭的汗,他也想快些離開,不擋著馬車。無奈力不從心,偏他盡全力也躲閃不及。
前頭騎馬的男人,一見到馬車快要到了,老人還不閃開。立刻縱馬上前強行推了一把,老人失了重心跌倒在路上。
一時鬧哄哄的人群忽然安靜下來,馬車疾行,并沒有因為前頭有人倒在路上的原因停下來。
眼看著老人就要葬在馬蹄之下,四周的人群開始躁不安,有人高呼當心,可是馬車依舊快速行駛。前面開路的小廝,甚至還怒目瞪了一眼多管閑事的人。
茶樓角落的短打扮男人,驚得站起來,幾乎要從二樓跳下去救人。
那幾個書生顯然也注意到長街上發生的一切,沖著便下樓了。隨后的中年書生猶豫再三也跟著追了出去,這時遲那時快,馬車幾乎騰空踏過老人的子。
剎那間,一道白的影自人群中飛出,穩穩的落在馬車上。
他快速踢下車夫,強行扯住了韁繩。
馬匹長嘶,車險些側翻。晉王到驚嚇,怒吼著責罵了一句,“大膽!”
前面開路的護衛才反應過來,立刻持刀將人團團圍住。
“大膽!你是什麼人!”
“居然敢驚晉王爺的車駕!你是不想活了!”
白男子縱下了馬車,看著面前怒目的眾人,明晃晃的刀劍視若無睹。
旁人看熱鬧的人離開扶著老人走到一邊,長街周圍跪了一地。晉王爺何許人也?招惹了他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從茶樓跑下來的書生站在人群里,拼命的往前頭。
晉王發髻稍凌的下了馬車,他瞪了一眼白男人,“小子?你怕是活膩了!”
“晉王爺好大的口氣。”他恭敬施禮,面上不卑不。
“我方才幫了晉王您這麼大的忙,你不謝我,反而如此責備實在不該啊。”
“你!”晉王邊的管家怒罵,“你敢擋我家王爺的路,今日就算天王老子來也救不了你!”
“來人把他就地格殺!”
白男子似笑非笑,“諾大京城您因為這點小事鬧開,不怕悠悠眾口嗎?”
“就是,你拿人命視如草芥,午夜夢回心里無愧嘛!”
那幾個書生仗義執言,晉王邊的護衛立刻把人從人群中揪了出來。
護衛推推搡搡,不是礙于人多口雜,恐怕他們的腦袋已經搬家了!
“把他們拖走。”晉王黑著臉,語氣沉。
“慢著。”
白男子攔著他,那些護衛正要手,倏然飛出幾個手迅捷之人,刀兵相接將人救下。
來人恭恭敬敬的侍立在白男子左右,施禮道,“將軍。”
晉王恍若有所思的打量他,突然大笑道,“原來是衛將軍,我當這滿京城哪個如此不長眼呢?”
衛昭斂了神,正道,“晉王爺名聲在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人群議論開來,“衛將軍?”
“莫不就是州的衛昭將軍?”
另一個頗有幾分見識的老人道,“這滿天下除了衛昭將軍,還有誰敢輕易得罪了晉王爺!”
“不是說衛將軍被人半路截殺了?”
一時之間人群低聲私語,抑制不住的竊喜。
“衛昭將軍經百戰,那可是常勝將軍,怎麼可能被刺客截殺!”
晉王一看悠悠眾口,又礙于與衛昭初見,黑了臉道,“本王還有要事,改日給衛將軍接風!”
他轉上了馬車,王府一行人離開了長街。
那幾個書生殷切上前,看來遠在京城的人對衛昭也是多有好評。
衛昭含笑以對,囑咐他們讀書人當有報國之志,首先要保護自安危。切不可和晉王的人針鋒相對,只有好好活著才有出路。
他細細詢問了老人的傷勢,老人連連跪下謝恩,衛昭扶起他,又賞了些碎銀子讓他安生瞧病不要勞。
京城的便是飯后談資,此事半日的功夫就在京城中傳的沸沸揚揚。
眾人對衛昭贊賞有加,先皇任他為帝師實乃有的英明之事。
衛府,宮城外南巷,距離皇宮只隔了三條街,又地安靜。
富麗堂皇,雕梁畫棟,堪比宮宇。
衛昭回府當日,右丞相親自登門拜訪,接著右相的門生故吏一一登門。
傍晚時分,好不容易府里安生了片刻,皇上親自登門,這一下又連著熱鬧了好幾個時辰。當晚皇上在宮里設宴為衛昭接風,觥籌錯間刀劍影不斷。
宴席上,太后不出意外的出現。
一見衛昭便是不喜,“想不到衛將軍年紀輕輕也能為帝師啊?”
“定不辜負先皇囑托。”
衛昭不卑不的起施禮,目所及,心思各異。
太后干笑了兩聲,又借機詢問了幾句,字字帶著鋒芒,衛昭應對得,游刃有余。
接著晉王借故發作,被右丞相好一頓冷嘲熱諷。
宴席就要結束時,太后忽然問起衛昭的私事,“不知衛將軍親沒有?”
“并未。”
“將軍為國為民勞苦功高,何況你年歲也不小了,早些家才是。”使了一個眼,偏殿四五位宮魚貫而出,花枝招展,姿各異。
“這幾位都是哀家細心挑出來的佳人兒,衛將軍要是不嫌棄,不如留在府里伺候?”
眾人心知肚明,這分明就是提前安排好的,明面上送的人,其實各自的心里都清楚的很,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往衛府送細作。
只是周太后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來,衛昭要是拒絕那就是得罪了太后。
可是若是收下,那日后的種種麻煩也要接踵而至。
衛昭辭謝,“太后厚,這幾位子生的貌若仙子,臣看著心里甚是喜歡。”
“只是……”他停頓了片刻,面難,“臣已經有了所托之人,雖然還未親,可早已經定下婚約。”
“有了婚約何妨?太后賞賜幾個妾也不為過吧?”晉王起笑著道。
“王爺有所不知,臣的未婚夫人跋扈的很,酸吃醋都是常有的事,不瞞諸位,在下邊伺候的人都是小廝。”衛昭嘆息了一聲,里直呼艱難。
“自古子當恪守婦道,男人納幾房妾室不是尋常?更何況還沒有過門呢,如此跋扈怎麼得了!”太后一見他想要駁了自己的面子,頓時怒了。
右丞相笑瞇瞇的站起,連連施禮,“太后息怒。”
“太后您想啊,當初衛將軍的娘親安郡主不也是這般脾氣,衛老將軍天縱之才還不是被安郡主收拾的服服帖帖啊,這世間之事終歸一將一。”
右丞相著胡子當和事佬,“依老臣之見,衛將軍不敢收,您就不要為難他了。”
太后的臉毫不見好,不過也不好繼續強著衛昭將人收下。
右丞相見到事有所緩和,連忙轉移話題,“說起來安王爺今日怎麼不在啊?他親外孫來了京城也不肯來湊湊熱鬧?”
說起安王爺,人人都知道他自多年前就一心求仙問道,不問世事,避居在京城。兩個兒子也都四云游不在府里,只有一安郡主多年前故去。
“安王爺可不喜歡俗塵之事。”
眾人舉杯,談笑間結束了宴席。
衛昭出了宮城,冷風一吹頭腦才清醒幾分,上了馬車直奔府邸而去。
了府,李清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府里人手不多,但都是心腹,今日眾人送的丫鬟仆人他都沒有收下,為的就怕人多眼雜,不好理。
“將軍,您這是喝了多酒?”李清扶著他,遠遠的就聞到了一的酒氣。
“凌若可有行蹤了?”
衛昭看了看清冷的月,心里一直記掛著。
“還沒有,屬下已經增派人手了。”
“還有安歌……”
李清立刻回答,“按照將軍您的吩咐已經關在后院的最偏僻的房間了,保證不死。”
他點了點頭,覺得酒的后勁愈發大,頭腦昏昏沉沉,好不容易爬上床,倒下便不省人事了。
才到京城的第一日就忙得不可開,往后這許多時日,也不知道怎麼撐過去。
李清掩上房門,囑咐護衛加巡邏。
初來此地人生地不,萬事小心為上。
他親自守著衛昭,徹夜不眠。
月明星稀,風吹過庭院,眼前的一景一全然陌生。
來京城的第一日,李清坐在階前,想念州的小餛飩。
自己老婆和別人老婆同時掉水裡,你救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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