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恒納妾的事鬧了個大笑話。

事后，陸老爺又訓了他一頓，說他胡鬧，最后臉紅脖子地甩袖而去。

陸夫人則對此事置之不理，好像這事兒損害的不是陸府門面，只是他陸玉恒一個人的丑聞。

陸晟和陸紹屏都替他覺得不值，尤其是陸晟，火氣大得連下人都不敢靠近，一旦開口說話就令膽小的丫鬟瑟瑟發抖。

然而不管他怎麼罵，陸玉恒都當聽不見似的，至始至終沒對此事發表任何想法。他還是那個變不驚的陸玉恒，但外人明顯覺得到，二爺變得更加凌厲了。

當晚他將自己關在房里一整夜，誰見都不開門。

綠喜因此又痛哭了一場，彩蝶幾乎要為家主子碎了心。害都沒空去想別的，比如大爺為什麼要來搶親，丫頭最后為何又不愿意嫁給二爺。

而趙清是最后一個知道這消息的。

自從和趙大鬧過不愉快之后，他去過幾次廚房，但都被趙大的面癱臉震住，想說的話一腦兒憋了回去，那樣子就別說有多可憐了。

后來他憑著一倔勁兒，愣是讓趙大那拿他沒辦法，服了。

“你真的考慮科考的事兒了？”

“不說這個了。”趙清擺了擺手：“說這個你肯定又不給我好臉。”

趙大抹了把臉：“這你不能怪我，我是為你著想。因為你比我聰明，所以也想得多，腦子有時會不靈，想到岔去了。”

“你說什麼呢！”他有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不對嗎？爺你總是胡思想，以前是這樣，這病現在也沒改。對了，你知道嗎，丫頭昨日被大爺搶走了。”

“啊？丫頭？被大爺搶走？什麼意思。”趙清一臉疑。

趙大了后腦勺：“難道你還沒聽說嗎？昨天這事兒也鬧得大的。”

“什麼事兒？關于丫頭的！？我咋不知道？”

“二爺之前納妾的事兒傳得沸沸揚揚，你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趙清難以置信地張大雙眼：“不知道，再說，他納妾關我什麼事兒啊，我就是知道也不會去關注啊。”

“但那人是丫頭。”

“啊！？陸玉恒……”

他還沒說完，就被趙大捂住了。

“你小心點說話，這里可是陸府！”

“行了行了！”他一掌拍開他的手：“我知道分寸。不是，他要納丫頭為妾？為什麼啊？”

趙大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也對……”他拍了拍腦門：“陸……二爺做事向來隨心所，他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了，像是之前將丫頭送到景泰茶莊，不過納妾這事兒還真是……”

他有些哭笑不得：“我看他肯定威脅丫頭了，不然也不會跟大爺走，唉，可惜了，我竟然沒能看到這麼一出好戲！”

趙大推了他一下：“怎麼說話呢，二爺在這麼多人面前出丑，你也笑得出來。”

“這只能怪他，自作自，以為只靠算計，天下人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嗎？”

“你也差點著了他的道，不是嗎？”

趙清愣住了。

是啊，自己不也差點著了他的道嗎？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心里總想著陸紹屏所說的那件事。如果說陸紹屏不是陸玉恒指使，他不信，畢竟陸紹屏只是一介書生，說白了，他才剛進場，還學不會阿諛奉承、左右逢源。

陸玉恒將那玉枕擺到大廳明顯是有意的，是為嚇唬他還是為攏絡他，他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陸二爺絕不做無意義之事。

趙大說得對，他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與其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還不如著眼于現在，雖說生活不富裕，干的活兒也很累，但好在遠離場、遠離是非，以前的勾心斗角都與自己毫無關系。父親的心思他猜不，人說養兒方知父母恩，也許到了他娶妻生子之后，他才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想到這，趙清無奈地笑了笑。

“趙大，沒想到你還能說的，不錯，你說得對，我差點就被他耍得團團轉了。但你想啊，趙大，二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意圖，如今他讓陸紹屏勸我重考科舉，如果我拒絕了，你認為他會輕易放過我嗎？”

“……”趙大神復雜地低下了頭。

在他看來，陸府的爺小姐們都是好的，他沒有那麼多心思，看人自然也只看到好的一面。現在讓他直白地面對這些，難免會讓他心里產生不適。

但說到底，他還是站在趙清這邊的，趙清才是他心里的大爺。只要是為了趙清好，就算他得罪陸府的爺小姐也沒關系。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趙清搖了搖頭：“陸二爺太會算計了，而且還能利用人的貪，畢竟他是個商人，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丫頭法則。”

“啊？”他有些不著頭腦：“丫頭法則是什麼？”

“就是順其自然啊，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靠著這個生存法則逃過幾關了？我看二爺也不是的對手。”

趙大很是無語：“凈說些胡話。”

丫頭和陸元風離開陸府之后，兩人乘坐馬車來到了福來酒樓。

下了馬車，看著這個悉的地方，丫頭頗為慨：“說起來，我和大爺第一次見面就在這里吧。”

陸元風不好意思地了鼻子：“不，還要遠一點，山城界的地方。那時你被幾個惡霸糾纏，我看你一個人孤獨無助，于心不忍，所以就幫了你一把。”

“若不是大爺幫我，我還真不知道會怎樣。”崇拜地看著他。

“對了，你……”他指了指丫頭上的喜服：“要不要先把服換了？”

“嗯。”丫頭點了點頭：“出來的時候太過匆忙，我沒想到大爺還會來＇搶親＇。”

因為沒卸妝，的小臉顯得更加紅艷，雙頰像是兩朵凌枝綻放的紅梅，一笑起來明人。

陸大俠從未見過這樣的丫頭，眼前的就像一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白蓮，越是穿著大紅的喜服，越是襯得超凡俗。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酒樓，丫頭惹眼的喜服招來不吃客好奇的眼，再看走在前面試圖將丫頭藏住的陸大俠，大家又瞬間了然。

這次上來招呼的還是之前那個跑堂的，他一眼瞧見陸元風，開心得正要上前招呼，誰知一看到丫頭就頓住了腳步。

這……什麼事兒？

陸大俠帶著一個穿喜服的姑娘？

他倆是什麼關系？私奔嗎？這可是天化日之下啊！

跑堂的了臉上的冷汗，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陸元風面前，輕聲說道：“陸大俠，你這……”

陸元風笑著將丫頭拉到他跟前：“你看清楚些，可還認得出來？”

跑堂的仔細看了看，恍然大悟：“你就是那時和陸大俠一起來我們福來酒樓的那個姑娘！”

“記不錯嘛！”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跑堂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有，是這姑娘容易讓人記住。”

他這麼一說，陸大俠頓時警惕起來：“你這小子想什麼呢，快要給我們開個雅間，還有，你們掌柜來見我！”

“是是是！”他連忙點頭。

轉走的瞬間，他又厚著臉皮湊了上來：“我說陸大俠，你們這是私奔嗎？”

“說什麼呢！”陸大俠臉紅地給了他一拳。

丫頭則站在一旁出淡淡的微笑。

進了雅間，丫頭終于松了口氣。

“大爺，我有問題要問你。”

“問吧。”陸元風盤坐在對面。

“你是怎麼知道我并不愿意嫁給二爺的呢？還有那些債務的事，我想，二爺應該還沒告訴你吧。”

“得虧了春香，平時雖然碎，但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

“春香？”

“嗯。”陸元風邊說邊給丫頭倒了杯茶：“那天跑來找我，說是有急事，十萬火急，然后告訴我你要嫁人了，那人還是我二弟。”

“是怎麼知道的？二爺說過此事不會聲張。”

“那是的本事，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他出一個苦笑：“但還是多虧了，不然我該喊你一聲＇弟妹＇了。”

丫頭面尷尬：“對不起，大爺，之前我答應過你，不管發生什麼難事都要告訴你。但丫頭實在做不到，我欠你的已經夠多的了……”

陸元風握住的手，并打斷的話：“丫頭，你不欠我什麼，就像我們第一次來福來酒樓的時候，你還記不記得？你將上僅有的干糧給了我。”

咬著下：“記得。”

“那時你也是這麼想的吧？不想欠我恩，于是想方設法報答我。”

“嗯。”

“那時我就猜到你是這樣的人，總害怕自己會欠下人債，擔心還不清，甚至會被糾纏，我說得對嗎？”

“不錯。”

“但你想想，如果那時我沒救你，我們就不會相遇，你也不會認識我，就算以后我回了陸府，我們也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