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
過了五點半,一行人才從八達嶺長城坐纜車下來,經過路上幾番周折,回到市區時已經過了七點。
在五道口站下地鐵后,他們在附近找了家小有名氣的北京菜館。
因為是飯點,餐館門口排隊的人不。經歷了一天的長途跋涉,若緒幾個已經沒了折騰的力氣,只好老老實實地坐在飯店外的等位區。
五個人在一塊兒,起初誰也沒說話。直到簡怡看了眼頭頂的指示牌,才打破沉默:“估計還得等大半小時呢。正好,我們幾個都湊齊了,要麼趁現在開黑玩兩把?”
若緒正低頭看菜單,因為午飯沒吃多,肚子正空空的。并沒有聽見簡怡說的話。
確認幾個男生沒有異議,簡怡轉過頭征求生的意見。
“二緒,玩嗎。”
若緒對照著菜單,仔細研究著網上對各種菜的評價。
簡怡又喚道:“程二緒——”
生還是沒吱聲。
簡怡破罐子破摔,直呼對方名諱:“中單法王——”
若緒一個激靈,很快朝這邊轉過頭來。
左邊的江予看見這副的反應,忍不住勾起角,樂不可支。
簡怡將剛才的提議又說了一遍。若緒這才回過神,拿起手機準備打開游戲,卻不小心瞥見左手邊的江予正暗地憋笑。
問:“干嘛?”
“沒干嘛,”江予冷嘲熱諷的,“只是有的人,自我認識不足。”
若緒有點不樂意了:“我本來就是中單法王。”
見江予滿臉懷疑,指了指右邊的簡怡:“不信你問。”
那頭的簡怡很認真地點點頭。
江予道:“哦,既然你是法王,為什麼上次會選0-7的打野?”
若緒不知道該回什麼話,沒想到游戲生涯里玩得最菜的一次,會恰好被男生看到,從此落下話柄。
手機進游戲的界面,簡怡開了個五排的游戲房間,逐個邀請好友。開局之前,熱絡地張羅著:“若緒,你把江予也拉進來。”
江予進房間后,五排便是滿員。除了江予和林稚段位低一點兒,其余的人都是星耀。
簡怡迅速點了開局,剛到選英雄的環節,便發出了懊惱的聲音。
若緒問:“怎麼了?”
“我忘了,”簡怡道,“沒人打野。”
一向把輸贏看得很重的若緒,表非常平靜:“江予可以。”
“他?”簡怡看了角落的男生一眼,言又止。之前見男生的段位是鉑金,還以為對方需要自己帶著上分呢。
沒等簡怡繼續問,江予便附和道:“我來打野吧。”
抱著懷疑的態度,簡怡按下了開局鍵,沒想到卻迎來了自己游戲生涯的巔峰。
開局五分鐘,江予玩的打野英雄蹲在對方藍區,收掉了對面打野和輔助兩個人頭。他一邊發育,一邊頻繁地來上路支援手和輔助,敵方輸出被徹底制住,送人頭到懷疑人生。
游戲中途,敵方手終于忍不住抱怨:“對面的,你是開掛了嗎?”
若緒正在幫江予打龍,沒有理會。簡怡的嘚瑟勁上來了,雙手在屏幕上打字:“羨慕不羨慕,反正我躺的很舒服。”
若緒忍不住笑起來。跟江予一起玩游戲的時候,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能想到的,也是“舒服”。
無論是隊友出現失誤,還是己方于劣勢,他總是用淡然的姿態力挽狂瀾。跟他在一起,總有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篤定。
他極度理又極度聰明,是最容易讓人信任的那類人。
游戲不到一刻鐘便結束了。簡怡看了看時間:“前面還有二十幾桌呢,我們再開一把。”
等餐位的四十多分鐘時間里,五個人玩了三局,一口氣升了三顆星。
一轉眼,簡怡上了星耀一,離王者僅有一步之遙,幾乎被幸福沖昏了腦袋。
直到坐在餐桌前,菜陸續上齊了,簡怡還沒從興勁兒里緩過神來。琢磨著剛才的游戲對局,忽然回過味來。
“我怎麼覺,江予打野的風格,有點眼呢?”
聞一渡看一眼:“厲害的打野不都這樣?人狠話不多的。”
簡怡擺手:“不是不是。暑假的時候,我們四個一塊兒玩,二緒也是選了這個英雄,被對面打野追得跟狗似的,結果突然跟開了竅一樣,反殺了對面。后來二緒自己說,游戲的后半段是有人幫忙玩的,你們還記不記得這事?”
林稚坐在一旁沒接話。聞一渡點頭:“好像是吧。”
簡怡笑起來,問若緒:“那天幫你玩打野的人,是江予嗎?”
若緒也沒想到簡怡能從玩游戲的風格,就能把人認出來。點點頭:“是他。”
簡怡看看若緒,又看看江予,笑得一臉曖昧。
吃完飯后,一行人約好了明天見面的時間和地點。臨別的時候,簡怡還不忘特地問江予:“大佬以后可以帶我們幾個上分嗎?”
“有時間的話。”江予面無表,看了眼一米開外的若緒,“你直接讓把我上。”
簡怡轉過頭,殷切地看向另一邊的生:“程二緒,我能不能上王者,就看你和野王得怎麼樣了。”
若緒對簡怡這副狗子的模樣到不恥:“我親自帶你不行?”
簡怡嘿嘿地笑:“你沒人家野王技好。”
第二天的計劃是逛校園附近的景點,上午逛頤和園,下午逛圓明園。如果時間早,還會在清北的校園里轉一轉。
早上八點,林稚便在群里發了條消息,說學生會安排了工作,沒法參加接下來的行程。
林稚的缺席,讓若緒既松了口氣,又不免產生了幾分悵然。
去頤和園的公車上,江予見生一臉心事,隨口問:“你不高興?”
若緒抬頭看他。
江予繼續道:“因為我把你的林稚給氣跑了?”
公車往右轉,若緒看了眼坐在后排的簡怡,抓了扶手,沒接話。
江予笑:“我也沒想到,他的心理素質會這麼差。”
若緒倒沒有認為是江予走了他。
林稚這人守時守信、未雨綢繆。突然因為其他安排放朋友鴿子這事,并不符合他的作風。他的缺席,大概是因為若緒的不自在。
回想起來,從赤嶺峰回來之后,便一直在刻意減和對方的相,想必他也到了這一點。
事已經過去了兩個月,若緒至今也沒學會,怎麼若無其事地面對自己這位好朋友。
***
國慶放假的這段日子里,天氣晴朗,溫度不冷不熱。唯獨干燥的空氣讓常年待在南方的若緒,覺不太友好。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一行人去了□□廣場、故宮、天壇、奧林匹克公園。好天氣一直持續到了十月六號的傍晚。
從什剎海回來的路上,下起了近一個月以來的第一場雨。
雨勢很大,夾雜著這個季節罕有的雷聲,鋪天蓋地的。因為下車的地方離酒店很近,江予提出讓若緒先去自己住的地方避避雨。
進房間后,暴烈的雨聲一瞬間被擋在門外。天沉,屋里的線昏沉又暗淡。
若緒將雨傘放在門邊,即便打傘只步行了不到百米的距離,右邊的袖還是被雨淋了一小半。
想起回來的路上,江予拿傘的角度,分明是往這邊傾斜的。男生被雨淋得很夸張,全的服幾乎都了,滴滴瀝瀝往下淌著水。
江予倒是一臉不以為意,將包隨手扔在沙發上,便走進了洗手間。
不到兩分鐘,男生出來了。原本的上被了下來,上半著。他的皮很白,是那種健康的白,肚子上有腹的痕跡,不深不淺,剛剛好的樣子。他就像一顆朝氣蓬的樹,帶著鋒利的、恣意的生命力。
若緒視線下移,落在了男生瘦的腰上。看著分明的廓,腦子里突然冒出了“/”這個詞。
直到眼前的人走近,將未拆封的消毒巾扔在懷里,“啪”的一聲,那些不著邊際的思緒才被打斷。
江予垂眸:“把臉上的水一。”
“哦。”若緒回過神來,用巾輕輕干了臉頰和脖子上的水。余卻忍不住暼向江予,對方并沒有立馬把服穿上,而是在房間里來回逡巡著,像是在尋找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若緒忍不住問:“你在干嘛?”
“找數據線。”江予答。
“能先把服穿上麼。”
江予翻找的作停了下來,他轉過,往若緒的方向看過來時,眼睛里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若緒原本淡定的,可被他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突然就渾不自在了起來。
“看我干嘛?”局促地避開他探索的目。
發現生的臉雖然沒紅,耳朵尖卻紅了,江予覺得十分有趣。他走近幾步,故意低了嗓子開口:“我在想一個問題。”
“嗯?”這會兒離得近了,若緒低下頭,不敢直視他。
越是到生的局促,始作俑者越是興。江予在對面的床沿坐下來,跟看熱鬧不嫌事大似的,故意把臉湊上去——
“你這人是不是有點,經不起?”
話音的尾音上揚,帶著。
若緒抬眸,恰好撞進了他的眼睛。男生的眼睛又黑又深,像星空下的海,深邃,純粹。會到了大腦充的覺。
熱像火山熔巖一樣從心底蔓延開來,干燥得厲害。
若緒突然覺非常的。
輕輕呼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開口:“那你平時,就是這麼別人的嗎?”
江予笑得更厲害了。
“程若緒,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人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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