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九五之尊,必要心懷天下。
一邊是痛失的仇恨,一邊則是子民的請愿,白哲天無疑陷了兩難之地。
本心里,他當然是希顧臣風能夠一舉攻下南安國,將南通碎尸萬段,好為葉清清報仇。
可眼下,即便是顧臣風兵臨城下,南安都城也非一日能破,勢必要再耗上個三五月。
然而,三五月后,南安都城破也并不代表南安國會就此消亡,被北穆吞并。
因為,原本在南安都城坐陣的南青寒父,早在半月前悄然離去,此事雖未聲張,可消息還是傳到了白哲天耳朵里。
他們父二人一走,以南皇和南通的應變力,顯然更加無法與顧臣風抗衡,可走掉的二人,卻為北穆大軍留下了難以捉的變數。
誰知道他們幾時會重整兵馬,卷土而來,又或者,他們并非棄城,而是在暗,伺機而。
這些變數且先不談,單論這頻繁戰事背后給百姓造的傷害,就絕非三五月可以修復的。
北穆如此,南安亦如此。
也難怪,那麼多百姓會上書請愿,請求停下戰事,好讓他們可以安穩度日。
如今,南安國已重創,怕是十年之也難再起兵造次,北穆就此罷手,雖有些前功盡棄,卻是給了彼此一個臺階下。
至于十年之后……
白哲天憂思難解之時,又一封加急信由皇家使送上書房,意料之外,竟是南安攝政王的親筆手書。
上面明明白白寫著,南通蠱蟲反噬,活不過數月,而南皇多年暴政,早已有失民心,南安攝政王已在暗中運籌維握,起兵之后會一舉奪下皇位。
只要白哲天允了南青寒嫁北穆,從此兩國好,可立下百年之不起戰事之約。
看著桌岸上齊齊擺著的兩封信,白哲天心下悲涼。
他不能親上戰場為報仇已經是心中一悔,如今,竟要被到下令召回顧臣風,由著南通自生自滅了麼?
白哲天心中不甘,也深知,即便他下令,顧臣風也不會聽從的,他便是被扣上一頂抗旨不尊的帽子也要親手將南通斬于劍下的。
如此,白哲天更加不能下旨了。
然,他是九五之尊,要心懷天下,便不能只顧一已之私。
很顯然,擺在眼前的事實,為葉清清報仇是私,暫停戰事,與鄰國建立友好邦,為子民謀福為公。
“陛下。”
下跪之人依舊惶恐不安,白哲天斂起眸中冷意,許久后,出聲道。
“眾卿也不必再為此事爭執下去,分左右兩側站立,讓朕看看,你們究竟都是何意思?”
白哲天話音一落,傅子軒首先帶頭站到了景臨后。
“陛下,臣力景將軍帶兵支援前方。”
“陛下,臣反對。”
傅子軒話落之后,其他員也跟著站了出來,走到了另一側。
支持者有和反對者,很快分庭而立,出乎意料之外,兩方人數竟持平了。
——
發生在京城皇宮大殿里的事很快傳到了顧臣風耳中,彼時,正值天寒地凍,大雪紛飛之時。
顧臣風一玄黑鎧甲立于賬前,面冷峻,眼帶凌厲的看向前方。
今夜,不論勝算,他都將帶兵攻南安都城。
只因,有人傳來消息,南通命在旦夕,怕是難再撐上幾日了。
南通實在是該死,可顧臣風卻不愿他死的太過輕松,他必定要親手斬殺之。
“將軍,又一封信件送軍中,您看……”
自打顧臣風帶兵近南安都城后,這樣的匿名信便屢屢不斷送進來,信上的容總會比顧臣風安在南安國部的人傳來的要及時一些。
一封兩封之后,顧臣風也早已猜到了送信之人是誰,只不過,此時的他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任何幫助,就算是后沒有萬千兵馬,只剩他一人,他也照樣會殺南安皇城,取了南通的狗命。
“將軍,信上所說,今夜會有人將城門大開,還請將軍手下留,勿要傷及城中百姓……”
顧臣風依舊著前方沒有出聲,丁一十分識趣的主將信上的容念過,末了,又自言自語般的分析了起來。
“早不開城門晚不開,偏等到咱們要攻城時開,這里面會不會有許詐啊?”
“報,將軍,宮中傳來旨。”
丁一的話音還沒落,便有士兵匆匆上前,跟著,宣旨的人已走到了眼前。
數月不見,景臨看著眼前的男子,只覺得恍如隔世。
濃重的夜籠在顧臣風上,景臨看著他,不知是不是錯覺,只覺得從他上,看不到半點生氣,他眼底沉靜冷漠,仿佛置于一片沒有活的森林中一般。
離近一些的人,在他那雙墨染般的眸中,連呼吸都不由得放緩了些,仿佛被他多看一眼,就會沒命一般。
這樣的顧臣風,太過陌生。
他心里明明有恨,眼神卻是那般的平靜,平靜到讓人而生畏。
景臨心中五味雜陳,卻不好說什麼,只稟退左右,將圣旨拿了出來。
“陛下的意思,本將明白,景將軍若無其他事,就隨丁一前去清點人數吧。”
朝堂上的最后一票,是白哲天投上的,他在傅子軒與景臨雙雙震驚的眼神下,站到他們的另一邊。
也因此,景臨帶來的這一封圣旨,是要讓顧臣風放棄攻城,帶兵回京速職的。
顧臣風聽后,跪地半響未,再起時,眼底依舊不見波瀾,他這樣子,景臨一看便知,他是要抗旨不尊了。
“顧臣風,你可知陛下為何派我前來?”
“你當真以為,陛下只是要我來收編你的軍隊,勸你回京麼?”
顧臣風一言不發,景臨氣的直握拳。
“顧臣風,你心中有痛有恨,陛下又何償不是,他不能為親戰,只能將希寄予你上,盼你能夠早日手刃南通,報仇恨……”
景臨說著,便將圣旨收了起來。
“我前來時,只有你的幾個心腹看到,按照我離京時的日期,我最快也該在明日到達此,因此,戌時之前,家軍依舊歸你所管,戌時之后,我會再來,重新宣讀圣旨。”
景臨的意思很明白,他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先將圣旨容告訴顧臣風,只是讓他能夠了解到朝庭向,知曉白哲天的難。
而他卻不打算攔著顧臣風,給到他需要的時間,讓他去攻城。
最后,所有人都會知道,景臨奉命前來傳旨,卻晚了一步,顧臣風已經在攻城了,沒辦法停下來接旨,就不能算抗旨。
顧臣風對此,并沒有異議,也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拱了拱手,便轉離去。
因著景臨的到來,原本攻城的時間,要提前了。
眼看著顧臣風就要消失在他的視野里時,景臨突然追上前,一把拉住他,沉聲道。
“顧臣風,這話我只說一次,你聽好了。”
“……”
景臨緒激,顧臣風卻沒有什麼起伏,只眸微冷的看著他。
“你相信回麼?很多事,只要你堅信,就定會有實現的那一天,假如有一天,一子長著與葉清清一般無二的容站到你面前,你當如何?”
顧臣風突然反手握住景臨,他瞳孔劇烈著,薄削的抿一條冰冷的直線,眼神迫切,卻是依舊一字未語。
景臨見此,釋然一笑,將他的手開。
“顧臣風,你千萬別死了,不然,真到那一日,我可不管那子姓甚名誰,我只當是清清轉世,定會將娶回,珍一世的。”
——
景臨的話像一記重錘一樣敲在顧臣風心中,帶著這份震驚與疑,他殺了南安皇城。
顧臣風連續幾個月的強攻,南青寒父的暗中作,致使南皇早已心力卒,難以支撐,南通倒是有謀有計,可奈何,他被自己養的蠱蟲反噬,不死之,一夜之間脆弱無比。
顧臣風的劍刺他膛時,他竟覺得事本該如此。
“呵呵,顧臣風啊顧臣風,你早些殺了本殿,葉清清又何至于會枉死呢?”
南通一邊著溫熱的流出后那種蒼涼,一邊在心里幻想著,黃泉路上,會有一子,恨意滿滿的著。
多好啊,和他都死了,就算不能埋在一起又如何?他們,最終誰也沒有丟下誰孤獨的活著。
看著南通臉上出的笑意,顧臣風眼底瞬間迸出冷的寒,手腕翻轉間,直接在南通的心口挖了個,隨即,在他瞪大眼睛時,冷聲說道。
“放心,我會帶著清清,親自到你墳前……不,你死后會被丟葬崗,無墳無墓,我和清清便是有心踩你一兩腳,也難做到了。”
“你……”
南通不可思議的看著顧臣風,想說什麼時,卻是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彌留之際,他好像聽到顧臣風在笑。
“從此以后,這世上再沒有你作惡,清清和我,會百年好合子孫滿堂……”
解決了南通后又一把火燒了南宮,顧臣風著眼前的漫天大火,說不出是何種心,只想著,快點離開這里。
可是離開后去哪兒呢?
醫谷,對,葉清清沒死,就一定在醫谷。
于是,當戌時過后,景臨一副快馬加鞭,風塵仆仆的樣子出現在南安都城外時,便被人告知,顧臣風不見了。
“景將軍,將軍有話要屬下帶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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