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沉央昏昏沉地做了一個夢，這個夢以前做過。只不過這次比較清晰一點，夢見魏東廷跪在的床前握著的手一聲一聲喚著的名字，他含淚輕輕地著的發鬢，輕輕地吻著對說：“阿央，醒來吧？天亮了，我們起床好不好？”

　他低沉的聲音是道不盡的悲傷和難過，他竭力忍著淚意，發出的聲音微微抖，“阿央，你聽，乘風都哭了，他在找娘親，你不要他了嗎……你不是，最喜歡他嗎……”

　說到最后，他的抖的聲音帶著哭腔，讓蘇沉央聽了心都要碎了，尤其是乘風的哭聲一聲接著一聲，即便娘哄著也無濟于事，好像他也應到了娘親的離世。

　“醒了？”

　顧培明輕輕著蘇沉央的發鬢，然后溫地替拭淚，輕聲問：“做噩夢了？”

　蘇沉央有些恍惚，一時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在七年前還是七年后。

　“嗯……做了一個噩夢。”蘇沉央微微開口，聲音嘶啞的厲害，知道自己一定睡了很久，目找了一圈，問：“乘風呢？”

　“他剛睡了。”顧培明溫聲一笑，問：“不，廚房燉了你最喝的粥，我們吃點好不好？”

　“嗯。”

　蘇沉央突然發現顧培明很溫很溫，就像魏東廷那會對那樣，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已經快要不行了。

　“婉寧啊！”

　顧岐一進來就大步走了過來，輕輕抱了抱自己的兒溫聲道：“你醒來真是太好了。”

　“我沒事。”蘇沉央輕輕一笑，“就嗜睡了而已，沒事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顧岐溫地拍了拍的背，溫聲道：“我們家的婉寧最棒了，是全天下最好的婉寧。”

　“爹啊……別這麼麻好不好？”蘇沉央有些不了他，然后對眾人道：“我想過兩天回玉京城，好嗎？”

　顧岐和顧培明互相對視了一眼，顧岐點頭，“好，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們陪你。”

　蘇沉央笑問：“爹你不忙了是吧？上次那批貨解決了嗎？雖然我不問鋪里的事，但是大致的我都知道哦。”

　“還沒呢！”顧岐無奈一笑，點了點的小鼻子：“你都不知道幫幫爹。”

　“哎呀，你兒都很優秀，也不差我這一個啊！”

　顧岐笑笑，沒說話。

　縱然兒好幾個，真正讓他喜歡的只有這麼一個兒，從小就懂事，一想到小時候虧欠了好幾年，導致寒毒侵骨了不治之癥，他就悔恨不已。如果可以重來，他必定好好守護這個兒，也不會讓這麼年輕就……

　然而，這世上沒有后悔藥更沒有重來一說。

　顧家開始收拾，準備送蘇沉央回玉京城這幾天。蘇沉央坐在藤椅上，一邊手指逗著乘風一邊看向遠方，目思遠，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發呆。

　“夫人，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

　柯暮過來稟報，蘇沉央一不，就在他以為沒聽到的時候忽然開口，“柯大哥，我生病這事，沒有跟將軍提吧？”

　“還沒……”柯暮回。

　蘇沉央微嘆，微微側頭看向柯暮，“這件事不要跟他提，讓他知道了他肯定又要著急。我不想他出什麼事兒，更不想……”更不想看到他失聲或者傷的樣子。

　柯暮垂眸，“……好。”

　“柯大哥。”

　“我在。”

　“你是不是有一個妹妹？”

　柯暮微微一怔，蘇沉央蒼白的神出一微笑，“你的事我多了解一點，你還沒找到你妹妹吧？”

　“嗯。”

　蘇沉央仔細回想了一下，柯蓁兒說是因為魏云祁，他們兄妹倆才相認的，話到邊頓了一下，然后嘆道：“相信我，不久之后，你就能看到你妹妹了。”

　柯暮微微垂頭，“借夫人吉言。”

　“京城東街有一座別院。”蘇沉央看向遠方緩緩道：“地方雖小，但景很好，地理位置安靜，適合你們兄妹倆居住。等找到，你一定要去看看那房子，不會讓你失的。”

　“……好。”

　柯暮從未和有過談，這是第一次，對他說了這麼多的話，明明他什麼都沒說卻似乎什麼都知道，就連后面的都代了，就好像猜到他能找到妹妹一樣。

　這讓柯暮忽然想起夫人曾經也對二爺說過，說他不僅高中還能當，后來二爺真的高中狀元且當了，與說的一點都不差，就連生孩子關于別問題也知道，將軍那會都不信說的是真的，然而事實是說的都一一應驗了。

　或許，夫人真的如大家心里想的那樣，是神仙轉世吧？

　后來蘇沉央在眾人呵護下回到了魏府，老夫人和沈舒芳高興壞了，一開始沒發現蘇沉央的不對勁，直到回來的眾人神都帶著擔憂，沒有一點回來的喜悅，老夫人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怎麼了這是？大家怎麼都哭喪著臉？”

　蘇沉央這才發現娘他們確實臉不好看，便笑道：“，沒事，他們就是趕路累了，歇會就沒事了。”

　“這樣啊！”老夫人了然，“那都下去休息吧！乘風這麼大了，我們帶會就行了。”

　“……是。”

　見蘇沉央沒有生病這件事，娘他們也不好，便心思復雜地退了下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用早膳的時候，一家都到齊了唯獨不見蘇沉央的影，魏云祁下朝回來見狀便問：“大嫂呢？不是回來了嗎？怎麼不見出來？”

　“應該是這些天趕路累了，算了，讓多睡一會吧！”沈舒芳說著抱了抱小乘風，笑道：“乘風這孩子越來越討喜了。”

　“來，讓叔父抱抱。”

　魏云祁說著起走到沈舒芳跟前，抱過來乘風，他咿咿呀呀地扯著他的頭發，惹得魏云祁呵呵一笑，“真調皮。”

　老夫人則是心思重重，忽然起道：“我還是去看看吧！婉寧這孩子……昨日回來的時候神一點都不好看，老這心里頭不上不下的，實在是不放心。”

　“哎呀娘，您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還不如讓丫鬟們去看看。”沈舒芳不甚在意道：“況且近來一直都很好，或許是這些天趕路累了呢？”

　“還是老親自去看看吧！”

　老夫人還是不放心，林管事扶著走了出去。

　魏云祁微微一怔，偏頭看向柯暮，后者目微垂，神沉重，他便知道大嫂遠不止趕路累了這麼簡單了。

　“婉寧啊……婉寧？”

　蘇沉央是被老夫人的聲音給醒的，有些疲倦地張開渙散的眸子，只一會兒便清醒了過來，看著屋子的人有些茫然，“怎麼了？”

　“你沒事吧？”老夫人坐了下來，擔憂道：“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蘇沉央微微一笑，“可能是因為回來這幾天太趕了，所以有些累。”說著連忙掙扎著坐起來道：“我現在就起床。”

　“不，你要是累了再睡會。”老夫人按住的手溫聲道：“早餐給你溫著，等你再睡一覺起來吃，好嗎？”

　“好，謝謝。”

　“不用謝。傻孩子……”

　老夫人慈地了的秀發，眸底多了幾分不忍和酸。

　那廂在柯暮那兒了解到況的魏云祁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柯暮輕聲喚道：“二爺，這事……要跟將軍提嗎？”

　魏云祁沉默了，柯暮又道：“夫人讓我別告訴將軍，可是看著一日不如一日，我有點擔心……”

　魏云祁皺眉頭，半晌，“再等等吧！大哥那邊況也不好，如果將大嫂這件事告訴他，怕是會分心，而且……還是再等等。”

　“好。”

　“大哥那邊的事你也別跟大嫂提。”魏云祁囑咐，“大嫂不好，我怕不了那些刺激。”

　“我知道。”

　魏云祁微嘆一聲，眉頭染上了一層慘淡的愁云。

　魏府的其他人大概也發現了蘇沉央的不對勁，尤其顧家的人天天過來探，一來二去這府里的氣氛瞬間都張了起來。

　魏云祁找來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蘇沉央越來越神萎靡，人也越來越瘦，甚至昔日喜歡吃的東西現在最多吃兩口便不想吃了。有時會坐在一個地方發呆很久，有時會睡很久，又有時神智不太清楚，經常會問：“乘風呢？下學了嗎？”

　蓮蓉害怕極了，夫人都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然而蘇沉央只是病得腦子有些混，甚至已經不大分得清這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后，所以經常會說一些別人不著頭腦的話。

　冬天再次降臨，魏東廷去了幾個月還沒帶來好消息。雖然一開始還能和他寫寫信什麼的，現在基本收不到他的來信，有的時候也會寫，但是寫到最后扔進火盆燒了。

　“今天冬天尤好冷。”

　蘇沉央披著斗篷抱著暖爐著禿禿的枝頭，呼出一口白霧，問：“云祁，你大哥出去多久了？”

　其實今年冬天比往年要溫暖很多，只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才覺得格外地冷，魏云祁抿了抿，低聲回答：“大概三個多月了。”

　“有消息回來嗎？”

　“大概不回來過年了。”魏云祁輕聲說。

　蘇沉央‘哦’了一聲，悵然道：“還以為他會在過年的時候趕回來，看來他那邊也不是很順利。”

　魏云祁一怔，這是夫妻之間的應嗎？

　“大哥也是難得遇到對手，”魏云祁出聲安，“這次應該能讓他長很多見識，嫂子不必擔心。年后，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蘇沉央微微一笑，“只要平安無事，年前年后回來已經無所謂了。”

　魏云祁覺得，這話也對。

　“對了，云祁啊……”蘇沉央轉看向他，魏云祁有些茫然，“大嫂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你去過瀟湘院嗎？”蘇沉央笑問，臉蒼白的厲害，這一笑，多了幾分勉強。

　魏云祁微微搖頭，“不曾。”

　“別看那地方是煙花之地，”蘇沉央緩緩道：“或許能讓你收獲很多……很多有用的信息。你在朝當，雖然我不擔心你被坑什麼的，但是啊……多了解一些東西掌握一些別人不知道的，做事會更加方便很多。”

　魏云祁對這個大嫂是敬畏的，因為似乎說什麼都是對的，而且每次都被說中。但這幾日一直胡言語，似乎神智不清，然而這個時候卻說出這麼一堆道理來，著實讓他有些吃驚。

　“好，我會去留意一下。”驚訝歸驚訝，魏云祁對的話還是十分相信的。

　蘇沉央點頭，心想：差不多也就是他去的時候發現了柯蓁兒，然后才知道柯蓁兒和柯暮是兄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