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矮矮的幾間小破房，墻皮已經落凹凸不平，整個院子更是暗，屋頂爛了個大，不蔽風雨。

　朱老板看了一眼這座小院，沒見著人，便轉對蕭塵霜說：“估計又跑到山上去了，你們在這里歇會，我去看看。”

　“麻煩了。”蕭塵霜客客氣氣的。

　推門走了進去，屋里傳來一陣刺鼻的味道，像是什麼東西腐爛一樣，帶著惡臭令人作嘔。

　線了進去，整個屋子總算能見到些亮，一堆服掛在墻邊，其中還有鍋碗瓢盆。

　碗里面還裝著不知名的，看起來像是放了很久的番薯，不過已經生蛆腐爛，屋子里的味道應該也是來源于此。

　“輕羽，幫我生火，燒水順便做飯。”

　元輕羽道：“都這個時候了，咱們在外面隨便吃點就好了，又何必自己麻煩這麼多。”

　“你去生火，我去外面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蕭塵霜眨了眨眼，也確實了，就算自己不吃，那朱大哥幫著忙前忙后，也總得要吃點什麼才行。

　還好，這間屋子后面還有個谷倉，里面還有半斤面和一些雜糧，湊合湊合還是可以好好吃一頓。

　老朱回來的時候拎著一個老太婆走了回來，看不出這老朱形矮小，力氣還大，竟能輕易把一個瘋婆子帶回來。

　但此時這個王婆婆看著也是人畜無害的樣子，除了邋遢了一些，給人的覺并沒有什麼癡傻的問題。

　“嘿嘿……吃的……”王婆婆看到桌子上的食，便是眼睛放，啥也顧不得就沖了過去，臟兮兮的雙手往碗里一刨，就打翻了碗，雙手被燙的紅腫不堪。

　“啊啊……”大起來，了天大委屈一樣，像個小孩般坐在地上打滾。蕭塵霜皺了皺眉，小心翼翼走上前，溫溫的說：“婆婆，你別哭了，肯定是燙到手，來，到屋里來我幫你藥。”

　“不……鬼魂，鬼魂……救命救命！”抱著頭竄到了桌底，因焦慮和驚恐，整個人已經扭曲的變了形。里不停念叨著‘救命’‘鬼魂’這些詞。

　老朱搖了搖頭：“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這老婆子瘋病嚴重。”

　蕭塵霜看了王婆子一眼，再次好言相勸，總算把王婆子請了出來，拉著往屋里走。臨了朝元輕羽使了個眼，便自覺的留在門外，且也不許老朱進去。

　“這……你不跟著進去嗎？萬一那老婆子再發起瘋來……”

　元輕羽漠然道：“不怕，我們小姐武功高強，別說一個瘋婆子，再來十個都不是我們小姐對手。”

　“這麼厲害？”老朱也樂得清閑，看了一會兒里面沒靜，便拉開凳子坐了下來，開始吃飯。

　屋里很黑，拿出火折子點燃了油燈，燈油也最多只能在用兩天又得添新的了。

　王老婆子低著頭自言自語，神神叨叨的模樣，若是常人看了，只會敬而遠之，避之不及。

　蕭塵霜抓了一把灰覆在手背上，淡淡道：“裝了幾十年的瘋子就是為活命，值得嗎？”

　“鬼……哈哈……有鬼……來了來了！”

　蕭塵霜瞥了一眼：“我想知道一些事，如果你都如實告訴我，從今天起，你可以做回你自己，變一個正常人，不用再躲在這深山里裝瘋賣傻。”

　“……”

　良久的沉默，王婆子似乎聽懂了這話。

　如果一個人偽裝的太久，會連自己都給騙了，以為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王婆子神很微妙，這個人怎麼會找到這里來，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是在裝瘋賣傻，難道是岑妃派來的人？

　難道是試探？還是真的要殺人滅口！

　王老婆子一陣心慌，打算繼續裝瘋，怎料蕭塵霜的臉就在跟前，滿是冷漠的盯著自己，那雙眼睛就仿佛能看穿一切似的，直直嚇得人一個激靈。

　“……我……”

　蕭塵霜道：“岑妃早就死了，岑萬福也死了，我之所以現在來查，是因為奉了皇帝的命令徹查此事。所以你放心，只要你原原本本的代一切，隨我回京作證，我就會保證你的安危。”

　“哈哈哈……”王婆子垂下了頭，頭垂的越低笑聲就越大，詭異的笑聲回在屋子里，出門外。

　老朱側頭看向屋門，放下筷子往前走了兩步，“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朱大哥不用擔心。”蕭塵霜應聲回答。

　已經沒了什麼耐心，見王婆子這等反應，心里卻更加篤定，猜測不錯。

　既然猜測不錯，現在只需再進一步，徹底攻破老婆子的心理防線。

　蕭塵霜理了理思緒，準備好語言，不咸不淡的說：“王婆婆，二十多年了……你吃過一頓飽飯嗎？睡過一次安穩覺嗎？洗過澡嗎？穿過幾次干凈服？大好的青春過去了大半，難道臨老還要這麼憋屈的死去？”

　“哈哈哈，好玩……你是誰？你是岑妃，對，岑小妹子，你怎麼還這麼年輕？哈哈哈哈，你還這麼年輕，哈哈哈哈！”

　蕭塵霜冷笑一聲，這個老婆子倒是夠頑強，不過也是，一個人裝瘋賣傻二十多年，就是為了活著，求生不容小覷，這心理自然也是十分強大的。

　看樣子還得找找別的突破口。

　坐在凳子上思考著應該如何著手去做。

　其實剛過來的時候并沒有抱什麼希，可直至看到屋里的陳設。

　假設真的是一個瘋子，怎麼會在家里留有正常的柴米油鹽，怎麼會晾曬服。

　雖然整個屋子著殘破，看起來跟狗窩沒區別，可憑細節而言，沒有哪個真正瘋癲的人還會注意到這些。

　當然，如果不是曾經見過冷宮無數瘋人，也不會如此了解一個真正的‘瘋子’，除了神真的神智昏聵以外，還有一個詞，做‘裝瘋賣傻’。

　“明明有一條活路可以走，為什麼非要走死路？”蕭塵霜走到柜子前，里面收藏著一些小孩的玩意，譬如撥浪鼓一類的件，不過已經破舊的很，但依然保持干凈。

　王婆子不自覺的傾著子，雙手放在前，不安的看向墻角。

　當看著眼前的姑娘旁若無人的翻騰箱子里的東西，疾步走了過去，一把關上了箱子。

　幸而蕭塵霜反應夠快，不然剛才這個勢頭，這雙手怕得斷在此！

　“別！別我的東西，不要我的東西！”護住箱子，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吼著。

　蕭塵霜皺了皺眉，難道是自己猜測有誤，可沒道理的……一定是老婆子警惕太強，雙手抱，漫不經心的說：“因為想要活著所以裝瘋，騙過了所有人，連你的家人也在。一個人日復一日的過著，那種覺我也深有會，那種空虛孤單恐懼的滋味一定不好吧。”

　王婆婆垂著頭，眼底已泛出淚花，不錯！正如這個子所說！

　二十多年了……甚至記不得自己到底瘋癲多久，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瘋婆子，因為怕出馬腳，甚至不蔽的四竄，就算被打被咬傷也從來不敢還手。

　這些年……從來不敢回想，深怕一不小心那求生的意志就會瓦解。

　可是必須要活著，因為按照岑妃的子，如果突然尋死或者逃離，那的家人必然會到連累，所以最好的辦法也莫過于此。

　起初的時候每天都在笑，有時候笑的筋。再到后來總算有人信了，便開始無休止的欺負。

　蕭塵霜溫一笑：“王婆婆，我說話向來算話，何況此間又是皇上委任我查清當年真相，因此除了保證你能活著以外，還能保證你與孫見面，一家人共天倫，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能活著對于在生死邊緣的人而言，無疑是最大的。又能活的明白，再也不用裝瘋賣傻，這無疑又是另一個。

　王婆婆搖了，似信非信的看著蕭塵霜，但仍忍不住拋出心中疑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在裝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