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和兩人談完，一家人一起回了客棧，一直到睡覺時分，方楚亭的眉都沒有舒展開，不知在苦惱些什麼。

“在想什麼？”海棠安頓好嘟嘟，坐在他邊看着他，這都快二更天了，還在翻查那些案卷。

方楚亭看了看，拿起剪子，把多餘的燭芯剪掉，屋子裡頓時亮了些，“這事有些蹊蹺。”

“爲何？”

蓋上案卷，“說嵐兒爹是漢王的人，這點我還是相信，因爲，他與你爹來往切，京城的同僚手中已經有了些證據，應該不是誣陷。可是瑩、瑩妃，雖說是你爹送進宮的，可要說勾結漢王、意圖謀害皇上，我還是覺得有些牽強。一個人，在宮裡能有多大勢力？何況如今已經不是永樂朝，早從西搬了出去，貴爲太妃，何必要去涉險？”

“皇上會這麼說，總有他的理由。”這天底下只有他覺得是個好人。

“問題也在這裡，你知道嗎？下午那個男人是蘇家的管家，他說嵐兒他爹曾經打通關節，想打探瑩妃的事。瑩妃從進宗人府起，就沒有人去審問過，單獨關在一屋子裡，本沒有人和接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被關了進去？”方楚亭一臉迷，細細琢磨下午那人說的話。

海棠不在意的呶呶，“說不定皇上早就審過了，只不過是沒有公開而已。”

“不像，據可靠消息，皇上本沒有審。”

“你什麼想法？難道皇上還需要隨意安一個罪名？殺人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用得着這麼費心嗎？若皇上要決，本不用這樣定的罪名，暗中做了，宮外的人誰知道？”

“若是一個小小的宮，或許是這樣，可是是太妃。是先皇親自封的，不是暗中了結就可以的。”

“你不就是覺得是被冤枉地嗎？”海棠頂了一句。“宮裡那麼多人。皇上不去冤枉。非得冤枉？”

“我是覺得有些問題。若那宮是指使地。爲什麼？理由呢？就算是爲了漢王。可是漢王已經失勢。又何必要去刺殺一個與沒有衝突之人。皇上死了。又能從中獲得什麼好？”

雖然方楚亭說得有些道理。可是海棠還是覺得。他有私心。是在偏袒蘇瑩兒。在地腦子裡。當日在應天。就已經領教過地手段。知道這個人不簡單。可惜方楚亭是被過去迷了眼。這進了宮地人有幾人是簡單地？“皇宮裡地事。又有誰能真正知道。你也不過是聽說罷了。眼見爲實啊？”

“這世上到底有多事。是我們能親眼看見地。從前對於承詣地事。咱們一直都是猜測。最後事實又是什麼？”

海棠不想和他糾纏於這個問題。“你到底想怎麼辦？查清楚。替翻案？就算不是指使。是漢王同黨。家參與謀反。這些足以讓異。”

“只不過是被你爹送進宮替代你地。算什麼同黨？一個人能有多大用？若說家參與謀反地事。你爹也是謀反罪。爲何你沒事？”方楚亭對於同黨一詞有些不能接。

“方楚亭，你要弄清楚兩件事。我爹謀反我沒事，是因爲皇上念着大哥的好。是因爲皇上知道我沒有參與其中，更是因爲皇上要保住方家。”海棠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說着，“再一件事，你給我聽清楚我爹，從來沒有想要把我送進宮，起碼不是送給先皇當妃子。”

“什麼？”

“是漢王。漢王曾經答應過我爹，若有一日能登大寶，我便是皇后。因爲這樣。我爹纔會在我出嫁後對我不聞不問，因爲我壞了他的好事。”海棠看着他晴不定的表。

“可是碧落說。碧落說……”方楚亭有些困，碧落今日說，當初是因爲海棠要嫁方家，無奈之下葉大人才讓瑩兒替了進宮。

海棠搖搖手，“我不知道那個人說了什麼？不過，就我所知，是漢王妃。葉承謐和我爹不止一次這樣說。”

方楚亭默這作聲，眉頭擰在一起，從來沒有聽承詣說過這件事，可是當初在應天一直有傳聞，皇上是有意和葉家結親的，“不可能”話說得斬釘截鐵。

“信不信隨便你。你總覺得是我欠了的，可是我真地欠了嗎？”想到這裡就有些氣憤，原先不知道也就認了。後來才知本不是這麼回事，方知這人老早便在他們之間砌了一堵牆，讓方楚亭一直耿耿於懷。現在他已經不恨自己，可是對蘇瑩兒卻生了愧疚之，總覺得是替代海棠進的宮。

方楚亭和對視了一會兒，不再說什麼，再次翻開案卷，想從裡面找出些頭緒來。

“聽我句勸，這事，你不要管，不要手。”方楚亭沒有理會，海棠惱火地把案卷強行合上，雙手按在上面不肯放開，“你以爲你能做什麼？你就算找出疑點又如何？他是皇上，他要誰死，誰就得死。”

“你放手。”有些煩燥地低吼了句。

海棠不肯放手，想要把卷宗搶到自己手裡，“真可笑你真以爲皇上會因爲你找出的證據而不殺嗎？罪名既然已經定了，金口玉言，不死也得死，你能做什麼？”

“難道就這樣放着不管？一場相識，我做不到。”

海棠大笑起來，緒有些失控，對着他冷冷說着，“在你心裡僅僅是相識一場嗎？何必在我面前說得這樣好聽，舊相好嘛，要死了，你是不是很心痛？”

眼前這張離不過一掌遠地臉上閃過一怒氣，但很快又抹平了，“沒錯，不僅僅是一場相識，還是嵐兒的姐姐，是親戚。”

“方楚亭，我看不起你，你明明是因爲心裡不肯放下，何必說得這般好聽？你掩得是誰的耳，盜的是誰的鈴？”海棠怒吼着。

“葉海棠，你能不能講點理，那些事都是過去的事，你吃的哪門子醋？”方楚亭從手下出卷宗，側過子看了起來。

“我不講理？我吃醋？什麼東西不好吃，我要吃醋？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算了，不和你吵，這是客棧，不是棠園。我不想引來人看熱鬧。”低了嗓子，準備起。

“好，那我問你。若真不是同黨，對皇上也沒有殺心，可皇上就是要殺。你準備怎麼辦？”

“我……”是啊，怎麼辦？方楚亭站在榻邊，蹙着眉想着。

“你能做什麼？找皇上說明？你的立場又是什麼？說要救蘇家，還能說得過去，可如今看來已經沒有希。皇上若問你，爲何要救瑩妃，你要如何回答？”他爲何這般不理智？

“我……”

“說你是的舊人？然後，宮裡宮外來一次大清洗？方家上百口人，還有命嗎？”

“皇上是明理之君，斷不會隨意殺人，你太多慮了。”方楚亭這樣說服，同時也說服自己。

海棠笑出聲來，眼角都笑出了淚花，笑了一會兒，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是多慮，自古伴君如伴虎，我就不相信你會不明白。你這般固執，甚至連方家地人都不顧，真是愚蠢至極。方楚亭，我現在給你兩條路選擇，一、和我一起迴應天，不要管蘇瑩兒的事，二、你留我走，我不能在這裡眼看着你把方家送絕境。”

方楚亭怔怔地看着，這張臉上寫着很多東西，憤怒、失、堅決，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彷彿是期待。看到這些，他心中一，閉了閉眼，走到面前，輕輕把攬在懷裡，“我答應你，一定不會有事。你先回應天等我，我辦完事就回來，一定會回來。”

海棠猛地把他一推，“回來？我只怕你到時想回，卻已經回不了頭。你這麼說，是真鐵了心？”

沒有回答，只是堅定地看着的眼。

退後了一步，海棠搖了搖手，“很好，你不要說了，我明白了。畢竟是你的最，你就算賠上方家，賠上我和嘟嘟，你都在所不惜。我走，我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把方家送絕境，更不會讓嘟嘟當蘇瑩兒的陪葬品。”

“我怎麼就沒法子和你說清楚？”惱怒地敲敲頭，“我不會讓方家陷危險，更不會讓你和嘟嘟有事。你要相信我”邊說邊握着的手。

“停我沒興趣聽，我要睡了。”說完，海棠甩開他的手，進了裡間，鑽進被子裡，蒙上頭。

方楚亭站在門邊，看着的舉，心中有些無奈，海棠說地，他都明白，他一定會小心行事，絕不會讓方家陷危險，更不會想要害他們娘倆，只是若不爲瑩兒盡一份力，總覺得心裡過不去，畢竟曾經有過一段，當初若不是因爲海棠進門，這一切恐怕都不會生。讓先回應天也好，若真如說言，皇上怒了，父親的面子，皇上還是會給些的，畢竟是三朝圓老，在應天總比在京城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