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最后的清醒回到客房。

　江晗昱把自己丟進大床，蜷著，掙扎著……獨自躲在黑暗中對抗漫無邊際的疼痛，他不敢出聲，咬著任疼痛蔓延，深骨髓。

　意識又一次疼得模糊。

　耳邊又一次傳來憤怒的聲音：“江晗昱，你是不是又沒有按時吃飯……江晗昱，我昨天是不是跟你說過今天降溫？頭痛！讓你加服你不加！一大老爺子，卻偏偏想要風度不要溫度，痛死活該，別來吵我……”

　“痛痛痛，頭痛，頭痛，頭痛。”不止能聽見聲音，還能看見自己死不要臉的湊過去，像小狗討好主人那樣湊過去。

　舉起手要打，又變打為，幫他頭。他滿意地躺在的上，時不時還睜開一只眼睛瞄一眼。是真的心疼他，噘著高高的不高興，手里卻得很給力：“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管你，不了疼還這麼不聽話，真煩人。”

　黑暗中他笑了，笑著往床的另一邊了，好像在那里等他：“老婆，痛，我痛……”

　與此同時。

　江老打道回府，他坐在車上跟柳凡說：“陶亦珊倒是聰明，當著江晗昱的面演一套，當著我們的面又演一套，不了解的人肯定要被騙住。”

　“哎！”柳凡無話可說，這或許就是孽緣吧：“爸，我想去醫

　院陪陪夢夢，一個人在那里連個陪床的人都沒有，可憐。”

　“請了護工……”

　“護工是護工，哪有自己人使得習慣？日后我與他離婚，日后我病了老了不能彈，同樣也希能陪陪我，而不是全程看護工臉。”

　江老下臉鐵青鐵青的臉：“一大把年紀，孫子都有了，還講離婚的事，就不怕外人笑話？江哲是不爭氣，但我活一天，我就會給你們討一天的公道。”

　“爸……”

　“去醫院陪夢夢可以，離婚的事……江家沒有離婚的規矩。夢夢不行，你也不行。”

　“爸……”

　“我都這把年紀了，我還能有幾天活頭啊？你離婚，他離婚，這個家就散了！就要散了！小明和小蕊才高三，讓他們回來撐場面是不是還要等幾年啊？我知道你苦，知道夢夢苦，我這不是在替你們討公道嗎？我也沒有偏袒那兩個臭小子，讓你們更多的委屈啊！我……”江老說不下去了，一顆滿是滄桑的心此刻也是難的七八糟，頭扭到一邊。

　不能離！

　再恨他不爭氣，這婚也是離不得！

　離了，這個家就散了……他已經這個年紀，還能活幾天？在他閉眼之前，他要看到這個家是完完整整的，也只有這樣他才有臉去給祖宗做待。

　柳凡明白，可心里那口氣

　憋得咽不下。一路沉默，到達醫院，又站在路邊目送江老的車，直至完全消失，才轉進醫院。

　蕓思夢剛剛輸完，還在發燒，還是燒得不醒人事。時準在床邊守著，數日沒有好好休息，臉也是青得難看。柳凡讓他休息，守著蕓思夢。

　或許是人母。

　或許已經到了這個年紀。

　很懂照顧孩子，特別是照顧生病的孩子：“夢夢，起來喝點水。”一夜每隔十來分鐘，就給蕓思夢喂水。喂完一壺又一壺，撐得蕓思夢連連跑廁所，解決完生理問題倒頭又接著呼呼大睡，都沒有發現柳凡在邊照顧。

　如此折騰一夜。

　凌晨六點鐘的時候，蕓思夢的燒終于全退，舒服的翻了一個，趴在枕頭上繼續睡，好似要把近一個月的損耗全部補回來。

　柳凡見這樣亦是松了一口氣，輕輕給蓋好被子，笑道：“還真是個孩子，睡覺還是喜歡趴著睡，晗昱小時候也趴著睡，翻過來又要趴過去，小屁還噘起來。”憶起以前的事，柳凡心里還是開心的，可一想到眼前的現實的笑臉又變深深的愁緒，抑在心頭。

　蕓思夢卻不知道這些，繼續昏天黑地的睡。

　再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上午，睡了一天一夜，睡得神飽滿全舒坦，坐在床頭

　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活過來了，終于活過來了。下床去洗漱，然后再去看看江晗昱……又見病房門忽的推開，柳凡拎著保溫桶走進來。

　“媽，您怎麼來了？”

　“夢夢睡醒了？”

　倆人皆是一怔，異口同聲。

　蕓思夢不知道柳凡一直在醫院陪，柳凡也沒想到蕓思夢會在這時睡醒。

　柳凡不知道要說什麼，說一直在？江晗昱昨天去公司后，就沒有再去公司，一直都在這里陪著。昨天睡了一天，也跟著睡了一天，睡得老骨頭都疼。早醒見還在睡，就出去打飯，怕萬一睡醒肚子會。也果然是明智之舉，這飯打得及時，笑了：“我來給你送飯啊！肚子不？一兩天沒有好好吃飯，人又瘦了一大圈，得補回來才行。”

　“一兩天？”蕓思夢有點懵，回憶開始倒退又猛的抬起眼簾，瞳孔放大：“江晗昱？媽，江晗昱在哪里？他那天頭疼的厲害，我睡了一兩天，那他……”

　“他前天已經出院，昨天已經回公司上班。他現在很好，不好的是你。”柳凡把保溫桶放到床頭，又給翻找服，想著讓先洗個澡再舒舒服服的吃早餐。

　收拾好全部送到浴室，蕓思夢跟著進去一臉的茫然：“他好了？他出院了？他已經回公司上班了

　？回的哪個公司？我公司那邊，還是總部？”

　“總部。”柳凡把服放好，把水溫設好：“來，先洗個澡，洗完吃飯。吃完飯再時準過來瞧瞧，要是還有問題你就接著住院，要是沒有大問題你就出院。這時候還早，出院后我帶你去買點服，瘦了許多這服都顯得不太合適。”

　“媽……”

　“買完服，外面吃個午飯。下午的時候，你陪我去學校接小明和小蕊。一個月就放兩天風，可得把他們接出來氣。”今天是周五又是月底，住校的高中生可以回家休息兩天。蕓思夢剛出院沒什麼事，小明和小蕊又愿意跟一起玩，所以一起去接，省得想那些煩心事。

　然而，蕓思夢卻不懂的苦心，等說完又接著問：“前天出院，昨天上班，他能適應現在的工作嗎？他有沒有頭疼？有沒有按時吃飯？睡覺怎麼樣？能不能一覺睡到天亮？那天他頭疼的很，喂了藥又不吃，他會不會不吃藥？會不會一個人躲起來疼？”

　柳凡沒法回答的問題，看著的眼睛嘆氣道：“夢夢，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也知道你對他好，可是他出院后明知道你生病，也沒有過來看你一眼。他是我兒子，我沒法拋棄他，可我也不忍心騙你，這兩三天的時間他和陶亦珊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