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覺得我爸爸家的房子好大好大，用現在流行的‘土豪’一詞形容都在不爲過，雖然長大後我開始覺得這個二層小樓不土不洋，但人氣兒還是旺的，如今再回頭一看，又豈是淒涼一詞可以形容的，簡直堪稱落魄了。

在人去樓空之後，媽媽那繃着的弦好似就鬆了，大病了一場，家裡沒人，只能我來照顧，對我開始異常的依賴，哪怕我去個洗手間，也要大聲的喊我的名字，我只能在疾步走到的邊，能讓看到到纔算是作罷，直到這時間長了，緒才漸漸的恢復了一些，不管怎麼樣，睡覺可以一個人了。

而姥爺那邊的況也不樂觀，的檢查結果是雙側骨頭壞死。一側可保守治療不需要替換，一側則磨損嚴重，如果不置換骨頭，則永遠沒辦法再次行走，重要的，還要無時無刻的忍着病痛的折磨，我給韓正去了電話，他說做置換手沒問題，但是複雜的是我姥爺的阿爾茨海默症，大型手長時間麻醉肯定會對姥爺的大腦產生影響，而且他看了我姥爺的化驗結果還顯示我姥爺的小板過低，不符合手的條件，也就是姥爺現在的狀況本就不能手，沒辦法，我媽這邊我離不開，只能把姥爺送到市裡醫院。讓孫姨前去看護，先調節指標，究竟做不做手，等我回去再說。

春寒料峭的三月，我卻覺得我迎來的無比艱難，如果事都不敢到一起，我想我不會這麼焦灼，我媽是緒穩定兩天就又魔怔兩天，我給看了，本就沒有虛病，也就是說是純粹的心病，方大鵬給我打來電話，說他那邊都準備好了。說的專業一點，就是他要跟我敲檔期準備採訪錄製，我正好出來買藥，一邊往家走着一邊跟他通着電話：“先延後吧，我家裡出了一些事，我現在也沒心錄製。”

“怎麼了？年過的不舒坦啊，我還怕你過年事多，特意等正月過完了纔給你去的電話呢。”

“嗯，大年夜那晚……我父親去世了，所以我媽媽現在的緒不穩定，我得在家照顧他，節目的事，只能先緩緩了。”

方大鵬在手機那頭怔了怔。隨即開口：“對不起啊龍，我不知道你家裡出了這樣的事，節哀，節目無所謂的，沒事兒的，家裡的事兒最重要。”

我生生的扯了扯角：“沒事的，都過去一個月了，已經好多了，謝謝你了。”

“你在安東了是嗎，我回去看看你吧。”

“別了，別弄得氣氛聽悲愴的，我現在不了這個。”

“唔，那卓總一直再陪你嗎，我前兩天看他開了個發佈會，說那個溫泉今年要開幕了什麼的。”

“嗯。我知道，他前兩天來看我的時候說了，我們早晚都要通電話的。”

“那是我想的多了，我還以爲他忙起來顧不上你呢，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心不好可以多跟我說說話的，我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最近也沒什麼素材要拍。”

我輕輕的笑了笑：“素材去挖掘一下就有了，我相信你啦。”

正說着，我家鄰居看着我一瘸一拐的跑了過來：“馬先生啊！你快去找你媽吧，我覺要出事兒啊！！“

我一聽就急了，來不及跟方大鵬道別就掛下手機看向我們家的鄰居：“我媽怎麼了？”

因爲我的名號比較響，所以我家的鄰居看見我都十分的尊重，也不我林喬或者是馬龍只是我馬先生，別說，以前沒覺得名有什麼好的，但是現在發現好很多，至我要是出門買藥什麼的張個鄰居都會上趕着幫我照看我媽。

“你不是讓我上你家跟你媽嘮會兒磕嗎，一開始都好的，我就站在院子裡接個電話的功夫，你媽拿着一個袋子就出來了，我就問拿的啥，也不吱聲，然後我就去搶袋子，發現裡面是放着的一圈麻繩，我就跟撕吧起來了，看着瘦的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一下子就給我推到了，我這腳當時就崴了，眼看着攔着個出租車走了，給你打電話還佔線，你趕去找找吧！你說能上哪啊！關鍵手裡還拿着麻繩啊！！”

我把藥往鄰居的懷裡一塞：“謝謝你了姨，你腳傷的醫藥費我晚上給你送去！”說完，我擡腳就向我家院子裡的跑去。

“醫藥費是小事兒！馬先生！你知道要去哪找嗎！你媽手機也沒帶啊！”

我沒應聲，跑進院子裡直接上車，就出去幾分鐘的功夫我媽居然就又想不開了，去哪我太清楚了，這一個月也不是頭一回了，只是之前在家就的要吃安眠藥什麼的，想不到這次居然趁着我出去買藥的功夫自己去找我爸了！

啓車子我直接向埋着我爸的墓地開去，一路上我腦子都在轉着，想着早上我媽還很正常的跟我說話聊天，然後就說自己吃的藥吃完了，讓我去給買，因爲最近一個月的一些魔魔怔怔的狀態，所以我就鄰居過來了，本以爲我媽這次會像小寶走的那回那樣，心就算是抑鬱也總有一天會平復的，只是很顯然，爸爸的離開的這個打擊是遠遠要大過小寶的，媽媽本就沒自己說的那麼能看開！

開到地方後我直接上山，爸爸也是葬在走的時候的公墓的，只是當年周圍的地兒都被別人給佔了，我們這邊的公墓也是在山上的，不像是市裡的中規中矩，後面的就完全跟葬在山上的差不多，沒太開發，說法是爲了保持原有的風水，我選擇這的時候也是考慮到這一點，覺得倒也不錯，雖然上墳費勁，但越原始越接地氣，所以爸爸屬於自己佔了個山頭，開春了雪都化開了路有些泥濘，我不停的邁着大步向我爸的山頭上奔着，半個小時候後，等我氣吁吁大汗淋漓的爬上去時我媽已經給自己吊起來了！

我真不明白人爲什麼總是喜歡上吊這麼痛苦的死法，不過也還好媽媽是吊死的，要是別的割腕什麼的要麼我來了還得弄下山也來不及了，的還在蹬着，腳下的磚頭已經踹開了，爸爸的碑前還有剛燒盡的冥紙，看來媽媽先送錢纔要跟去的，也算是間接地給我拖延時間了，二話沒說，我上去直接抱着將我媽從繩套子里弄了出來。

媽媽憋的臉已經很紅了，坐在地上看着我還在艱難的張：“喬喬，咳咳，你別管我，讓我死，讓我死……”

我沒搭理，稍微的墊了墊腳，着氣直接把腦袋進那個繩套子裡了：“你也別死了，我死！！”

“喬喬！！”我媽嚇壞了，掙扎着就來扯我的：“你別嚇唬我啊，你把腦袋拿出來，咳咳咳，你拿出來！！！”

我冷着臉看：“拿什麼拿！媽，你這個月鬧幾回這事兒了！在家就要吃安眠藥現在又跑這來上吊，你口口聲聲說你就剩我了，你想沒想過我什麼心，你想死是嗎，我也死，正好咱們一家三口就在下面團聚了！”

說完，我直接屈下了，媽媽綁的繩子高度不足以讓我吊起來，不過這麼一嘞我還真難的，我媽當時就被我嚇到了，死命的在下面抱着我的往上面使勁兒：“喬喬！！媽錯了！媽錯了！你別嚇我啊！你別嚇我！！媽再也不尋死了！”

我站直也忍不住的咳嗦了兩嗓子，直到我媽表冷靜了一些才繼續開口：“媽，我知道，小寶走了對你是個打擊，如今，爸也走了，你心裡更加難，但是我爸都說了，讓你好好活，你這樣下去，你覺得我爸會高興嗎，你昨晚還說咱們家除了姥爺就剩我跟你了，現在姥爺還躺在醫院，你又要鬧自殺，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死了我又該怎麼生活！你不是說你對不起我嗎？啊，你死了就能對的起了？我告訴你，你這樣死了，我恨你一輩子！！“

說得有些激，我憤憤的鬆了鬆襯衫的扣子：“我知道，這種事兒誰都接不了，但是已經發生了啊！你死了就會解嗎，自殺的你得留在上面知不知道，我還得找人給你超渡，不然你都沒辦法投胎的！！”

喊完，我媽媽坐在地上哭起來了，我咬了咬牙：“行，我現在不管你了，你想死是吧，來，我給你墊磚頭，三塊夠不夠？你剛纔墊了四塊是吧……我現在下山，不管以後別人怎麼罵我我都認了！！！“

轉剛走了幾步，我媽就大喊了一聲：“喬喬！！！！”

沒回頭，我在原地站的筆直，着他媽的什麼事兒啊！

自殺？要是自殺那麼舒坦我早想死了！

媽媽從後面奔過來，的攥住我的手，：“不會了，媽以後不會了，媽錯了，是媽不對，媽不應該你的，我就是想着你太辛苦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我看着山下，強忍着心裡的積的緒張口：“死的人，永遠不會知道活着的人需要承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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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癟了癟，死死的抱住我：“對不起喬喬，媽錯了，媽再也不會做這種事兒了，媽不會再讓你難了……”

我輕輕地拍了拍的背，覺我媽哭的很崩潰，很狼狽，這也算是發泄吧，這一個多月，也應該讓在爸爸的墳前好好的發泄發泄了。

下午我們並沒有急着回去，我陪着我媽一直坐在我爸的墳頭，緒安穩下來倒是打開了話匣子，跟我聊了很多當年跟爸爸的事兒，包括在縣城裡打工，吃不上飯了，是爸爸幫的，在市裡的第一件新服也是爸爸給買的，說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了爸爸，哪怕不同意進門，嫌棄出不好，也是爸爸死命堅持的。以共何技。

我一直安靜的做個傾聽者，直到日落西斜，我才拉着的手回家，其實別說我們是母子了，就是兩個陌生人這麼相濡以沫的過日子也會產生，我覺得我跟我媽的關係就是在這些日子裡，一點點的變得親近，更親近的，晚上的時候來敲我房門，開門的時候我看着媽媽抱着的被子還怔了一下：“媽……”

媽媽輕笑着看着我：“喬喬，今晚媽想跟你睡，說說話，不要讓你看着我睡的，一起睡，行嗎。”

我點點頭，：“好。”

之前我也看着睡覺，但都是坐在牀邊兒的，困了就倚着牀頭眯一覺，真正的躺在一起睡的時候還真沒有，雖有些不太適應，但是考慮到的心，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媽媽躺下後卻側過子仔細的看着我的臉，直到給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媽，你看什麼啊。”

媽媽搖搖頭，手順着我的鼻樑着：“喬喬啊，其實你剛出生的時候，醫生先是誇得你漂亮的，他說，這孩子長大了肯定俊，是雙眼皮呢……”

我牽着角輕輕地笑：“是啊，人家誇我漂亮你還想掐死我。”

“那是氣話啊，我是着急啊。”

媽媽嘆出一口氣：“我怕你不容我啊，其實我就是想要強，證明自己能配的上你爸，能生兒子的，所以當時就蒙了心，就跟中邪一樣的，看見你就生氣，其實懷你的時候，我反應特別的大，誰都說是個淘氣的小子呢，就是那種話聽的多了吧，唉，喬喬，你別怪媽啊，媽當年也是太年輕了，十月懷胎，其實媽有時候也想你，但是不想承認，媽知道是媽不好，給你生的不正常的，媽怕承認了，大家就都怪媽了。”

我無話可說，這個心結，第一次覺自己可以放下了，手抱了抱：“過去了，我又不是小孩兒了，而且我現在也很好啊。”

媽媽吸了吸鼻子牽扯着角看我：“真不怪我？”

我笑了笑：“不怪了，你要是當年真給我掐死了我纔怪呢，好了，別想這些了，我現在呢，就既是你兒子又是你姑娘啦。”

媽媽也笑了，這還是爸爸走後的第一次，：“嗯，有你一個，我就兒雙全了……喬喬，媽媽以前太爲自己活了，以後，媽就爲你活，肯定好好的活，再也不會你讓你難了。”

……

曆四月四日，農曆二月二十四，伴着小雨，我帶着媽媽，第一次踏上去給姥姥上墳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