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曲村口,此時此刻正搭起了一口土竈。在這種炎熱的季節,竈下的乾柴熊熊燃燒,上頭已經被燒得滾熱的那一口大鍋原本足以讓人退避三舍,可如今四周圍卻裡三層外三層圍的全都是人。眼看著豬膘熬出了油來,渣滓被一一撈出,繼而又燒得滾熱,即便在這炎熱的天氣站在鍋前分外難熬,可村民們卻都不肯後退。
在所有村民的圍觀之中,杜士儀對田陌使了個眼,見其將那洗乾淨去翅去的一蘿蝗蟲全都丟了鍋中,一時那噼噼啪啪的聲音在鍋中響起,他便親自上前拿著一把木質鍋鏟,在其中用力翻攪著。須臾,鍋中便飄出了一說不出的香味,幾個旁邊圍觀孩漸漸都出了垂涎滴的表。
油炸過後,眼看那一把把鹽和桔皮蔥姜之類的調味料撒鍋中,縱使再遲鈍的圍觀百姓,也都領會到杜士儀要幹什麼。正因爲知道,不婦人的臉上都出了深深的驚駭,而男人們則是面各異,有些膽大的使勁著鼻子嗅那香氣,顯見有些心。於是,當第一盆蝗蟲從那口大鍋中盛出,而杜士儀出筷子,泰然自若地夾了一隻送口中的時候,膽小的抑或婦人之中,不都發出了難以抑制的氣聲。
“果然好味,不遜山珍!”杜士儀嚼著這顯見調味還算功的蝗蟲,見四周雖有心有餘悸的人,但也有躍躍試的人,他便含笑說道,“誰人敢嘗這香蝗蟲,賞錢二十文!”
這一聲賞頓時打了本就心的人。頃刻之間,一條大漢便排開人羣了出來,隨即大聲問道:“這位小郎君可說話算話?”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那大漢想都不想地接過杜士儀遞過來的陶盤,卻沒有用什麼筷子,而是毫不嫌腌臢地直接用手抄起幾隻蝗蟲塞口中,隨即竟是眼睛一亮,“確實好味!某當年在別地因蝗災荒年,也曾經不得已食過幹蝗,滋味不及此遠矣!”
“幹蝗若是調味,滋味還更勝今日這臨時炮製之!無論是醃製也好,烤制也罷,如此炸了炒了,全都是一盤好菜!”
杜士儀笑著命田陌數出二十文錢賞了這大漢,因見後頭好幾個人爭先恐後要上前嘗試,他卻搖頭說道:“這第一個有膽的是勇士,接下來便沒有賞錢了!”
他一面說一面又拿起筷子,泰然自若嚐了好幾只,隨即一腦兒塞到田陌手中,見這好奇的崑崙奴和此前那大漢一樣,也忍不住用手撮了數只放中,隨即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那大吃大嚼了起來,他便又開口說道:“如今飛蝗蔽日,我知道各位鄉親父老不都擔心捕蝗傷天和,更不用說食用!然若是今年夏秋蝗患再肆下去,今冬諸位如何果腹?”
見四周一時傳來了竊竊私語聲,他便加重了語氣說道:“荒年一旦斷糧,縱使草樹葉觀音土都不得不拿來果腹,這蝗蟲看上去嚇人,但至比那些東西好下口些!這些蝗蟲只要捕拿之後一一曬乾,足可儲存過冬以備糧荒。而若是不願自己食用的,這等飛蝗卻還有另一等妙用!”
杜士儀剛剛當衆食蝗,而現如今他旁邊的那崑崙奴田陌,三下五除二幾乎把那一盤蝗蟲食用殆盡,一時之間,圍觀百姓已經信了五六分。然而,更多的人對蝗蟲那醜陋可怖的形狀仍是心有餘悸,因而聽到另一等妙用,立時有人忍不住揚聲問道:“敢問杜小郎君,是何妙用?”
“適才我問過村正,由於蝗蟲爲患,就連餵豬飼羊的草料如今都難得,唯有鴨勉強還能養得。不過,這餵食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即便諸位不敢吃這些飛蝗,卻儘可拿去餵食豬和鴨!旬日之,鴨也好,豬也罷,長勢全都會比平日更好,且滋味遠比平時更鮮!”
此話一出,人羣中頓時更甚。儘管仍有懷疑的,但不爲之意的人都忍不住扯開嗓門詢問了起來。杜士儀讓旁邊的差役敲鑼示意安靜,這才高聲說道:“人可食者,畜自然可食,諸位可以想想,古往今來是不是這個道理。總而言之,是眼看今秋絕收,而後背井離鄉逃荒,抑或在家中等死,還是先豁出去試一試,這都在各父老鄉親自己抉擇!”
在四周衆多喧譁聲中,剛剛看著杜士儀這一番言行舉,幾乎目弛神搖的崔儉玄終於回過神來。他想了想便悄悄來到杜士儀後,正打算開口之際,卻突然聽到人羣中有人開口問道:“蝗子乃是神明,人食尚且不敬,更何況去餵食豬羊鴨!萬一蒼天降下天譴,誰來承擔!”
循聲去的杜士儀看到那發話的赫然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顯見在宋曲應該頗有些聲,他眉頭一挑正要說話,冷不防後有人搶在了他的前頭髮話道:“這主意是杜十九郎出的,食蝗也是他帶頭的,有天譴自然都降在他一個人上!不過,他從前得天眷顧,重疾在卻不藥自愈,想來老天還會繼續庇佑,你們就不用那個心了!”
這傢伙究竟是幫他,還是出言嘲諷他?
杜士儀回頭看了崔儉玄一眼,覺得這傢伙是唯恐天下不,當即沒好氣地說道:“崔十一郎說得沒錯,縱有天譴,自然也該先找我!這位崔十一郎是赫赫有名的清河崔氏子弟,爾等信不過我,也該信得過他!”
杜氏雖名門著姓,但在河南之地,五姓七的名聲更加深人心。此時此刻被杜士儀這麼一說,崔儉玄上也不知道聚焦了多目。作爲被拉下水的本人,崔儉玄一愣之下便爲之氣結,可他剛剛是多了一句,一時面對那些七八舌的聲音,他索板著臉再不說話,連那兩個從者見勢不妙過來小聲勸他回去,他也毫沒有理會。而他這不說話自然而然被人當了默認,隨著有人打頭拳掌打算去田間捕蝗,一時間杜士儀剛進村時的那種頹廢氣氛無影無蹤。
眼見村民們大多被說,今天跟出來的差役們自然歎服。不用杜士儀吩咐,當即有人把那口大鍋中尚未盛出來的蝗蟲給全都裝了盆,還有大膽的趁人不注意嚐了兩個,但覺鮮香可口,別有一番滋味。這些在縣署應奉的人素來膽大,有人帶頭,其他人多有乍著膽子嘗試,再加上如今時值中午飢腸轆轆,不消一會兒,那剛從鍋中盛出來的香蝗蟲,竟是被風捲殘雲似的消滅殆盡,就連崔儉玄也嚼了兩個,一時意外地挑了挑眉。
對於衆人的私下食,杜士儀只當做沒看見。這時候,倒是起初去召集村民時,還滿腹疑慮的村正宋十八快步上了前來,畢恭畢敬地說道:“杜小郎君,若是宋曲今歲蝗災真的能平安度過,全賴你這宋曲之行!”
“是否平安度過,我卻不能打包票,哪怕蝗蟲不能滅盡,田間仍然絕收,但只要儲幹蝗過冬,至不會有人死!”
杜士儀含笑答了一句,見左右差役都圍了上來,理所當然一般七八舌詢問接下來的行程,想到衆人此前還是將信將疑,他不微微一笑。看看天,他瞥了一眼站在那兒的崔儉玄,卻是信步走上前去。
“剛剛多虧十一兄幫忙,消解了衆鄉民的疑慮。如今雖則宋曲中人已勉力自救,我等再往鄰近各村一一嚴督,如此往復,各鄉各村應該都會照此行事。趁著如今蝗患尚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能耽誤時間。所以,我有一事想要拜託十一兄。”
儘管剛剛被杜士儀反將一軍,但此時此刻見對方長揖行禮面誠懇,崔儉玄想了一想,便沒好氣地說道:“答應與否,你且先說了再論!”
“敢請十一兄,把登封以及四鄉能買的鴨子先買來。”
《盛唐風月》最新章節由雲起書院首發,最新最火最快網絡小說首發地!(本站提供:傳統翻頁、瀑布閱讀兩種模式,可在設置中選擇)
沒想到,爬山不小心掉下山崖,卻成了花轎上的新娘傳言新朗是病魔纏身,中怪病,不久將於不在人世的,戰神王爺成親後,不受待見,兩人各自爲天,自由生活沒關係,不待見就不待見,憑自己的醫術相信也能好好在這裡生活從沒想過與無緣的夫君有什麼關係然而在生活中,相互碰撞中又會出現怎樣的緣呢?
趙長寧是世家大族的嫡長孫,被選拔入嚴苛的大理寺為官。 環境艱苦,對手眾多,她小心謹慎,步步艱難。 直到有一天,她的冷酷上司,惡毒對手,甚至是虎視眈眈的庶弟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咦,怎麼感覺他們都一反常態,比自己還要小心翼翼,日常接觸變得怪怪的。 ———————— 大理寺論壇熱帖: 我對手/下屬/突然變成女孩紙了,我現在跟她說話接觸變得很緊張很羞澀該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 正式版:能科舉,能入仕,能當官。她是家中的頂梁柱,老太太眼里最重視的第一人,所有的嫡小姐和姨娘都要對她客客氣氣的。她也不用宅斗, 因為她是嫡長孫。 ——————————————————————————— 本文甜寵,蘇文! 1:人物復雜,站男主請慎重。 2:蘇文作者筆下都是蘇文,滿朝文武愛長孫,雷此可撤退。 3:背景大明,請勿嚴格考據。
蘇千荷是前途大好的醫學院吉祥物,沒想到有一天不幸穿越了。揣著僅有的十兩銀子,撿漏買下古代“豪華別墅”,哪知道還附贈一個病秧子王爺。“恭喜您成功獲得殉葬王妃稱號。”展灃:娘子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本王只好以身相許蘇千荷:我再也不貪小便宜了,現在…
關於重生後小作精嬌養了攝政王:重生前,沈沉魚作天作地。放著攝政王不要,偏去喜歡鳳凰男。不僅利用娘家權勢為他鋪路,還要賺錢養家。結果她要強了一輩子,最後落得被鳳凰男折磨慘死的下場。重生後,沈沉魚痛定思痛。不僅扮豬吃老虎,還要抱緊攝政王不撒手。直到有一天,她揉著手腕可憐巴巴,“王爺,我手疼。”眾人再也看不下去:你他媽都把皇帝打了,還裝什麼柔弱小白花?攝政王冷眉一皺:“皇帝臉皮太厚,傷手,為夫揉揉。”眾人:……
每天早上6點準時更新,風雨無阻~ 失父之後,梅香不再整日龜縮在家做飯繡花,開始下田地、管油坊,打退了許多想來占便宜的豺狼。 威名大盛的梅香,從此活得痛快敞亮,也因此被長舌婦們說三道四,最終和未婚夫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豆腐郎黃茂林搓搓手,梅香,嫁給我好不好,我就缺個你這樣潑辣能幹的婆娘,跟我一起防備我那一肚子心眼的後娘。 梅香:我才不要天天跟你吃豆腐渣! 茂林: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