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虛告誡自己不能跟殘廢一般見識,還是忍不住站起來,想給他再來幾針。
看到他滿是,心有不忍,擺擺手,算了。
“殘廢,我帶你回去,就是死,也不能客死他鄉不是?我也怕百年之后在地府被他們圍攻。”
夜非辰沒再回答他,睜著眼,像是還能看見般,盯著床頂。
竹虛嘆了口氣,“隨你吧。”
“師傅!水打來了!”魏安然在門外喊。
“小點聲!進來吧。”
魏安然一臉莫名其妙,竹虛這火氣怎麼這麼大,跟大外甥吵起來了?
“我這不是怕您還有話沒說完嘛。”魏安然端著水,嘟嘟囔囔地進了屋。
“待會再換盆熱水給他子。”竹虛瞥一眼躺著的那個,這麼想當殘廢,就讓他一回。
魏安然一頭霧水,竹虛看起來像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脾氣卻是十分暴躁。
舉起帕子,對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的夜非辰說,“師命難違,對不住了啊。”
還沒等靠近,竹虛用來引的位冒出汩汩黑。
醫者施以銀針,不及心脈,是有見的。毒彌漫,是將死之癥狀!
魏安然飛快地回頭看一眼,竹虛應該是回房睡覺了,屏住呼吸,將三銀針刺夜非辰口。
“你在做什麼!”
竹虛一把抓住的手腕,質問。
魏安然顧不上許多,掙扎開竹虛的桎梏,把夜非辰從床上扶起,又在背后施了兩針,一口黑從夜非辰噴出,濺在竹虛腳下。
“大外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魏安然一雙小手急切地在夜非辰胳膊上。
竹虛一走,夜非辰就陷昏迷,只剩火和黑夜籠罩在四周,直到一雙手到他面前。
皓腕素手,弱無骨,卻把他拉出深淵。
夜非辰微不可察地點點頭,然后昏睡過去。
竹虛此時還在震驚當中,見夜非辰頭一歪,趕忙上前給他號脈,本是充滿恨意的眼神,變得難以捉起來。
“這針法,誰教你的?”
“您給的話本子上的。”魏安然估著夜非辰的癥狀有所緩解,不然竹虛這小心眼肯定不會盤問,而是一刀宰了。
“小丫頭,我可沒教你這麼多。”
“這不是耳濡目染師傅您的功法,再加上徒兒我悟強嘛。”魏安然被大外甥絆住腳步,只能諂地笑笑。
不然早就抱竹虛大去了。
“這毒,你會解?”竹虛覺得自己是瘋魔了,竟然向鄉野黃丫頭請教。
魏安然搖搖頭,竹虛這才放下心來,要是自己的藥醫比自己還高,他還有什麼面。
“但是,這套針法可以輔助師傅,幫他護住心脈。”
魏安然破罐破摔,既然暴了,救大外甥一命也是功德一件。
竹虛提起一口氣,上前仔細看魏安然新施的幾針。
難道真有毒圣轉世一說?
從魏安然施針的作力道來看,沒個十年功力是做不到這般行云流水,自己出醫學圣手之家,苦學十載才能在山野做個神醫。
“這是……我怎麼沒想到!”看著魏安然的針法,竹虛突然頓悟。
他怎麼沒想到,既然將毒素分開制,把他們各個擊破是最好的解法。
只是這毒糾纏在一起,該怎麼區分也是一大難題。
“我這套針法,不僅制毒,還可以解毒,不出三個月,他的眼睛就能恢復如初。”
哪幾種毒最易侵心脈,該如何解,世上鮮為人知,但孤魂卻在耳邊絮叨六年,那就拿大外甥的破敗子試試吧。
魏安然輕輕一句話,竹虛聽來卻像驚雷。
他冷冷地盯著魏安然,這個扎著雙辮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到底什麼來頭?
“竹虛,讓試試吧。”
夜非辰的聲音響在耳邊,魏安然才發現自己此刻的作,不是那麼好看。
為了方便施針,正環抱著夜非辰,腦袋還靠在人肩膀上。
竹虛走近扶住夜非辰,后輕咳一聲,魏安然立刻起。
大外甥抬頭“注視”,魏安然看著他如墨的瞳眸,心下嘆息,這雙眼睛若是不瞎,會有多驚艷。
一陣大風吹開了窗戶。
魏安然無端慌起來,一拍腦袋,拔就跑。
“師傅,天氣不好我先回去了,我爹娘還等著我呢,明早見。”
說完人早出了大門,一溜煙就沒了。
竹虛去關窗戶時看了眼窗外,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被厚厚的云層覆蓋,遠傳來隆隆雷聲。
怪了,大冬天下雷雨嗎?
——
魏安然逃命似的一路狂奔,回到家趙秀秀正端菜上桌,招呼道,“今天怎麼這麼晚?”
“爹,有一隊兵正挨家挨戶搜人呢,估著快到咱家了,你快帶娘去后山躲躲。”魏安然對扶著魏淑柳出來的魏正說。
魏正握了魏淑柳的手,拿起門外掛的蓑就走。
雖說魏淑柳早該“死在”葬崗的死人堆里,可誰又能保證人活在世不會被人認出呢?
送二人出了門,魏安然把剛擺上桌的葷菜都藏到碗柜,只剩一盤青菜和兩副碗筷。
趙秀秀站在一旁看忙活,被魏安然拽到桌前坐下。
“吃!”
趙秀秀端起碗拼命飯,又擔心地看向魏安然。
魏安然給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時,門被踹開。
“人呢!”
還是那隊兵,進屋一頓翻找。
魏安然諂地迎上去,出一吊錢,塞到為首的手里,“爺辛苦了。”
那人顛顛手里的錢,打量著二人,趙秀秀臉上還沾著一粒米。
“家里就你倆人?”
“阿爹去鄰村給人守靈去了,就我和妹妹在家。”魏安然怯怯地說。
兵一臉晦氣的往后退了一步。
“搜到什麼人沒?”
“回大人,沒有。”
“我們走!”
魏安然把人送出門,為首的調戲,“小人臉長得不錯,就是差事和家里老跟死人打道太晦氣了。對了,這后山有人住嗎?”
魏安然還是那副笑臉,點頭哈腰的給人指路,“爺,后山多墳頭,就我們這一家敢住在這里,活都不去。”
兵示意手下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