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田打了個冷,聽魏安然輕聲和楚懷進說,“這些年,我和娘寄人籬下,李家那幾人對我和娘連打帶罵,甚至李忠漢那畜生還打起了我娘的主意,連他老娘都幫他一塊欺負我娘。”
魏安然直勾勾地看著楚懷進,他表態:“爹,這就是我娘的苦,你今天幫報仇,我就信你,跟你回楚府。”
那頭跪著的魏正聽到這話,驀地抬起頭,瞪大雙眼看著。
魏安然不經意地轉過頭去,眉頭輕皺,對他搖了搖頭。
沒辦法,我們還是沒躲過去,如今只剩這一條保命的路可以走,再艱難也得走。
爹,你多保重,別回頭,別害怕,往南去,等我帶著娘去找你。
只要人活著,總有一天會再重逢的。
魏正心一沉,他哪里不知道這是最后一條活路呢。
他一個鄉野農夫,怎麼斗得過知府大人,即使再心疼,再不舍,他也沒辦法帶魏氏母倆離開。魏正心里充滿懊悔,自己怎麼沒能再早點帶他們逃跑呢。
“求大人繞我一命,是小人眼拙,沒認出夫人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饒我一條狗命。小姐,小姐,這些年我們李家也沒著你們娘倆,你不能這麼恩將仇報啊。”李大田跪在地上哭求著。
魏安然斜睨手要來拉的李大田,輕巧地閃開,還敢跟提恩,冷冷地看著楚懷進。
楚懷進本就沒想留李家這幾人的命,聽魏安然這麼說,更是怒火中燒。
“豈有此理,竟敢如此目無王法,來人。”
楚懷進一揮手,一隊士兵押著李家人站到魏安然面前,李忠漢被這陣勢嚇得尿子了。
李大田磕得頭破流,抬頭一看,自家人脖子上都架著刀,心涼了個徹,哆哆嗦嗦地爬到楚懷進面前。
楚懷進一個眼神,他脖子上立馬架上了一把刀。
竟然是這樣……李大田這才明白,楚懷進就沒打算給賞錢,從一開始就想殺掉他們。
“大人,您可不能卸磨殺驢啊,這魏氏是我們找到的,那萬兩白銀……”
話還沒說完,他就覺脖子一涼,再沒了聲響。
李大田的頭咕嚕嚕滾到路邊,流如柱,楚懷進厭惡地避開,生怕沾上污漬。
李大田的眼睛還沒閉上,張著,好像要說:那萬兩白銀要記得給我啊!
楚懷進擺擺手,士兵們把李家幾人押到墻,手起刀落,很快,李家人就都不能再發出任何喊了。
魏正張了張,卻一點聲響都發不出來。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魏安然執意要走,也不愿回高門大院的楚家。
他背后一涼,抬頭看過去,生生被楚懷進森寒的目嚇出一冷汗來。
楚懷進沒再看他,一臉平靜地對魏安然說,“李家人的腦袋都留在這了,然兒,走吧。”
魏安然看著昔日溫馨的宅子四周布滿鮮,腥甜氣撲鼻而來,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看著楚懷進一派云淡風輕,卻沒有忘記剛才他眼中的殺意。
索到袖子里的銀針,不聲地。
楚懷進有了們的消息,必然先打探了一番,妄圖對魏淑柳染指的李忠漢都死了,他會放過與魏淑柳有夫妻之實的魏正嗎?
顯然不可能。
魏安然走到楚懷進面前,“爹,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還有什麼事?”
魏安然在他面前跪下,行了一禮,“兒想請爹放過魏正。”
楚懷進臉鐵青,強忍著滿腔怒火。
“爹,是他把一息尚存的兒和娘從葬崗的墳堆里救回了家,沒有他,兒和娘親無法活到今日。魏正對我和娘親都有救命之恩,求爹饒他一命,讓他離開。”
楚懷進沒把這個無權無勢的男人放在眼里,讓他玩味的,是自己這個兒。
別院的大火發生時才四歲,勉強活命后,又被一個鄉野村夫和瘋婆娘教養大,卻有膽量和他講條件,很有膽量,也很聰穎。
魏安然到楚懷進探究的視線,還是直地跪在那兒,毫不慌。
知道楚懷進一定會答應,只是會不會背后捅刀子,就不一定了。
“夫人的救命恩人,確實該放。”
楚懷進假笑著擺擺手,讓人松開他。
不過一介草夫,自己想什麼時候殺就什麼時候殺,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魏氏母帶回楚家。這魏正嘛,待會派人跟著,找個機會做掉就可以了。
“謝爹爹。”
魏安然這才起,走到魏正面前,“你走吧,我們就此別過。”
魏正晃了神,腳下沒站穩,被魏安然扶住,目呆滯的看著兒。
“別忘了時常給楚府送封信報個平安,別讓我們擔心。”
到現在,魏正才認清,他現在只剩一條路可以走——離開這里,逃得越遠越好。
他轉過頭,往院子里看去,這是他的家,里面有他掛念的人。
剛才躲回房里的魏淑柳像應到什麼,竟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
魏安然聽到靜,忙大喊,“秀秀,趕攔住我娘。”
趙秀秀平日里再笨頭笨腦,也明白這陣勢不能來,急忙一把摟住魏淑柳,讓彈不得。
魏正也知道其中利害,怕魏淑柳犯病,沒再看,轉就走。
“偉秋!你去哪兒!”
魏淑柳拼了命地掙扎,想去拉住人的手,“偉秋,偉秋你說過跟我一起的,你要去哪里啊?”
魏安然聽著魏淑柳撕心裂肺的哭喊,心沉谷底。
轉去看楚懷進,只見他了手指,輕輕閉上眼睛搖搖頭。
魏正旁的兵卒出刀來,朝魏正刺去。
魏安然倒流,甚至都沒有機會把了許久的銀針刺出,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尖從魏正的腹部刺出來。
跌跌撞撞地跑過去,“爹——!”
魏正握著刺出來的刀尖,只覺得眼皮沉重地睜不開,他還想再看魏淑柳一眼,他……以后再也不能給魏淑柳剝螃蟹吃了。
八月十五,他剛拿攢了幾年的錢,去鎮上給打了只簪子,想給做生辰禮的,也沒有機會親手給戴上了……
“爹!”
魏安然徒然著魏正腹前洶涌的傷口,哭喊著。
魏正扯出個蒼白的笑,艱難的從口出那只包好的金簪,手抖著遞給魏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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