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四爺把覓塵軒的門敲得震天響,剛有丫鬟去開了個門,他就游魚般鉆了進來。
魏安然還在讀書,見狀從榻上起問:“四叔,這麼急,可是出什麼事了?”
楚四爺急匆匆地,連前因后果都不想解釋,直接說:“然兒,明天能不能隨我出府?”
魏安然看著他凍得通紅的鼻尖,往下一看才發現,這寒冬臘月的,楚四爺上只有一件秋裝,連子都沒穿,出來的皮都凍傷了。
往前走了一步,問:“不是才從這里拿了銀子出去,怎麼連件像樣的棉都沒準備?”
楚懷行尷尬地撓撓頭,“這……這事出有因你就別管了,你就說要不要跟我出府。”
魏安然自嘲地笑笑,“我倒是想跟,但你覺得老夫人能同意嗎?”
“我是你四叔,跟自家長輩出趟門有什麼好攔著的。別擔心,我立馬去東鶴居給你討個允。”
“四叔。”
魏安然喊住他,扯了他一把,“你得解釋一下為什麼要讓我跟你出府,這事我才能允了。我要是不打聽好,萬一你是什麼人販子,再把我賣了,那我多虧。”
楚懷行瞪一眼,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說:“我可是你親叔,賣了你對我有什麼好?就是我的恩師病了,病的很嚴重。聽說你懂點醫,想讓你拿他試試。”
這廝果然是個怪人,平日里瘋瘋癲癲沒規矩也就罷了,都生死攸關的時候了,能“拿他試試”……
是覺得的醫不足以救活他老師嗎?
看著他那副可憐樣子,魏安然閉上眼,用力地點點頭,
楚懷行開心得像個孩子,在覓塵軒的小廳里蹦了起來,然后一句話也沒說,轉頭就走,倒是把楊嬤嬤給看愣了。
這楚四爺,也太不懂規矩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求人幫忙卻連一個“謝”字都不說,還好小姐大方不計較,要是換了楚府的其他人,……
“嬤嬤!”
楊嬤嬤收起心思,恭敬地說:“小姐,有什麼吩咐?”
“去給四叔做幾套過冬的棉罷。穿個那個樣子,哪有半點爺的樣子,再說冬日寒冷,一件秋杉,一雙單鞋,是無論如何也過不了的。”
“小姐說的是。四爺哪里看起來像個爺了,依老奴看,他渾上下最貴的可能就是楚家四爺這個名號了……”
楊嬤嬤雖是上吐槽,手腳卻麻利地去拿了針線盒,取了紙筆,然后開始打樣。
一炷香的時間后,東鶴居的小丫鬟進了覓塵軒,讓魏安然去見楚老夫人。
魏安然放下手里的書,淡淡地應了,然后帶著瑞云、碧月往東鶴居走。
東鶴居里。
魏安然乖巧地站在楚老夫人面前福了福子。
楚老夫人卻連個正眼都沒瞧,只擺擺手讓起。
看了眼穿得破破爛爛的楚懷行,又看了眼故作乖巧,悶葫蘆似的魏安然……
看著這倆最看不上的小輩站在自己面前,氣不打一來。
“三丫頭,咱們楚家的規矩是未出閣的兒沒有父母至親陪伴,不能隨意出門。老四突然來說要帶你出去,看他的意思還是非去不可,算來他也算你叔叔,倒也不算失了禮數。只是你倆出去時記得從后門走,越早越好,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讓外人看什麼笑話?
這話一出,楚四爺楚懷行的臉一下子就暗下來,連瑞云、碧月兩個小丫頭聽了,都皺皺眉,覺到楚老夫人話里話外的嫌棄。
只是魏安然的表卻沒半點波瀾,只有眼中的寒意未消,淡淡地看了楚老夫人一眼,然后輕聲說:“孫謝過祖母。”
“都回去吧。”楚老夫人輕咳幾聲,接著就有丫鬟奉茶的奉茶,口的口。
楚老夫人這次的病拖拖拉拉總不見好,折磨的人都憔悴不,對這兩個自己不待見的更沒什麼好臉,那句話說的,總有種咬牙切齒的恨意。
剛走出覓塵軒,楚四爺就氣得罵了一句,“這老不死的。”
魏安然看著他的表十分想笑,也沒忍,站在路中央哈哈大笑。
要讓楊嬤嬤知道了,又要說沒有分寸,沒有規矩了。
“四叔這麼咒罵主母,就不怕被我告到老夫人那兒去,好跟你劃分界限?”
“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在心里早就臭名昭著了,本不怕這幾個字。只是劃清界限大可不必,咱們明天還得出去治病救人呢。”
說罷,就要抬離開。
“四叔,請留步。”
楚懷行又轉過來,問:“三丫頭,還有什麼吩咐?”
魏安然笑得輕松,說:“四叔還是跟我講講您恩師的病吧,聽你的描述他應該病膏肓了,提前問問還能準備些藥草,也能省下時間來救他。”
楚懷行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個侄竟然這麼上心,而且條理清晰,似乎頗有把握。
他打量著眼前這孩,平日不笑時冷淡乖張,一笑起來,又帶了分純粹靈。
他心中嘆,這還是未及笄,若是再等兩年長開了,還不知道要禍害多人呢。
魏安然見他沒說話,還一直盯著自己看,走上前去搖了搖他。
楚四爺這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急忙說:“起初只是了點風寒,發熱咳嗽,我給他抓了藥,但怎麼也不見好,一日拖似一日,到現在,竟然到了風燭殘年,時常半夢半醒的說胡話。”
魏安然心想,這癥狀因該就是風寒。不過這病年輕人得了到還好,喝幾藥,沒幾日就撐過去了;但要是落到老人上,第一次沒除,那就回越拖越嚴重,最后甚至要人命。
楚四爺還急著回去,沒時間陪慢慢走,“三丫頭,你大膽的治就行,治不好,四叔也不會怪你的。”
“我先回去了——”
這話幾乎是伴著楚四爺的腳步說出來的。
這人每日都風風火火的,像是多說一句話的時間就是浪費。
魏安然沒忍住嗤笑一聲,還好自己不計較這些虛禮,不然按楚四爺這種行事,自己得給他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