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順帝還沉浸在驚訝中時,就又聽到定親王妃跪在自己不遠,說出那石破驚天的要求。他一時也傻眼了:“定王妃何出此言?”
“回稟皇上,這一切終究是兒媳的過錯。若是兒媳當初沒有執意將王爺給治好,讓他繼續如傀儡般的過日子,就不會有這麼多人盯著他了。顧皇后不會想要送漂亮人給王爺,兒媳也不會和顧皇后產生矛盾,顧皇后也不會懲罰。唐公子也不至于為了給顧皇后出氣,而故意設計葉世子,葉世子同樣不會因此被牽連到丟了職,甚至還要和從來沒相過的朱家小姐親。”
魏安然眼淚說掉就掉:“皇上,這一切可不就是兒媳的錯嗎?兒媳罪該萬死!”
沉默!
整個乾沁宮,都陷了從來沒有過的沉默。
魏安然頭的磕下,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似有若無的笑著。
從前那些年,我為魚人為刀俎的日子魏安然過了太多了。
這樣的撒潑打滾蠻不講理,甚至于說是詭辯的行為。這滿殿上的人,除了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出來。
無論會被這些人議論什麼,都一點不會在意。
只要能在這關鍵時候護住自己心的人,豁出去了!
魏安然的心尖之人,可不是隨意什麼人都能欺負了的。
夜非宇額邊上流出越來越多的冷汗,他不明白為什麼事突然就變了這樣。
皇上最是多疑,定親王之事已經涉及到了兵權,父皇不可能會敷衍了事,可現在皇上卻如此沉默,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樣震怒,夜非宇已經拿不準父皇他在想什麼了。
他忽然想起當初夜非衡用盡辦法也想娶魏安然的樣子。
原先他一直不明白是為什麼,可現在他好像懂了一些。
如果他也有如此王妃在自己的后全心全力的照應幫助,現在……
夜非宇抬眸看了仍舊跪在地上的那人一眼,心中竟然有些后悔。
陳深與龐應也對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只有魏安然這般的人才有資格在夜非辰邊立足,才是能和夜非辰并肩前行的!
夜非辰整個人都和了許多,原先的驚訝和氣憤此時都消失不見了,他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心里的一塌糊涂。
而此時乾沁宮殿的男子與子也都各有心思。
男子心暗道:有道是子與小人難養也,定親王妃果真不負此話!
子心暗道:定親王妃果然一如傳說之中厲害潑辣,倒也是個中人,為了自己的相公竟能做到這般地步!
還有一人久久沉浸在沉默中。那就是安怡公主。之前一直想的是,若是自己的小姑子和葉秉竹親了,夜非辰該如何自?可現在看來真正關鍵的地方本不是這個,而是小姑子本玩不過這魏安然啊。
弘順帝沉默良久,突然角繃的線條消失了。
他想起來自己還是年輕時發生過的一件事。
那時他也算得上一個俊俏的皇子,宮宴開始,他攜著清麗無比的魏氏一共進宮。宮宴散了之后,他見魏氏在花園等著他。
只見摘下一朵夕仔細瞧著,畫面好的讓他不忍心打擾。
“你若喜歡,咱們也在府中種些。”他期待的看著魏氏。
卻聽魏氏聲音空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逐漸傳來似的,說:“朝開晚落,好看是好看,只是命卻太薄了,和人一樣。”
那時的他認為眼前子就是清麗高雅的天外飛仙,好的讓他心驚魄。
可……
弘順帝收回眺遠的目,又看著魏安然,在心中暗嘆。
魏氏的后人怎麼會是如此!
弘順帝的沉默,牽制住了在乾沁宮殿的每個人。
慶王夜非宇與顧皇后互看一眼,心中的波濤仍舊洶涌。
何燁磊當時一邊翻著舊卷宗,一邊和他說著涼州城戰役的疑之的時候,他只是覺得這是個把柄未來可能用得上,也并不是剛一知曉的時候就擬定了要在除夕之夜翻起舊案。
畢竟這件事的線索實在太了,他還未全部理清。至于為什麼要在除夕夜提起這事,全是因為葉秉竹和朱家小姐被皇上點鴛鴦譜了。
他們倆的婚事不僅僅是對他們而言舉足輕重,對于整個京城的影響都非常之大。
朱林河在皇上邊被重視了這麼多年,比起一些不寵的皇子來說,朱大人的話反而更有用些。
他好不容易搭上了朱大人這條線,小心翼翼的維護了這麼久,可沒想到卻替他人做了嫁裳!
他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于是就有了今晚發生的事。
可,越忙就越是出子。
現在事已經絕非一言兩語可以擺平的了,夜非宇閉了閉眼睛,現在,何燁磊能不能活命都不一定了。
突然,弘順帝說話了:“來人,何大人殿前失儀,把他拉下去!”
“是!”
宮中侍衛一下上來四個,分別拽著何大人的手腳,一點臉面都沒給他,像是拖著死尸一樣拖下去了。
“定親王妃,何大人是喝多了。至于其他的……朕現在只想好好過年,你也快坐回去吧。”
魏安然磕了個頭跪謝皇恩,然后大大咧咧的用袖口一眼淚,轉頭看向夜非辰:“王爺,我膝蓋好疼,你來扶著我過去吧。”
夜非辰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似是無奈的樣子,卻又十分樂意的主走了過去,不管他人的目帶著什麼樣的意味。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回了自己的席位。
主角都各自唱完戲下臺了,龐應和陳深也趕收攏好服,重新坐回自己的臣子席位。
一場大戲落幕,朱林河緩緩走到前面,給皇上和顧皇后親自斟酒。
有了朱林河開頭,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些。
宴會很快恢復了平靜,歌曲舞蹈重新開始,臣子皇子們皆是一同舉杯。
如此假模假式的繁華中,魏安然和夜非辰對視一眼,心下已經了然了。
皇上這樣三言兩語的把事解決掉,看樣子并不是想就此了事,而是想等今天過后再秋后算賬。
何燁磊會不會被賜死?
神兵之事皇上到底會不會信?
信了的話又會不會認為是夜非辰暗自養的兵?
只怕是年關一過,皇上就會暗中調查此事了,若到時候線索越來越多就怕是瞞不住的,那時皇上又會如何置他們?
他們與慶王的無聲爭奪戰,也從原先的暗中進行到如今擺在了明面上,慶王擺明了是不會顧及兄弟手足之半分的。
此時就已經你死我活的牽連到旁人,那以后豈不是會直接兄弟之間兵戈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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