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彌漫淡淡的說不清是消毒水, 還是酒的味道,也可能是兩者氣味混合,進去的時候穿白大褂的老師正聊天, 見兩個同學一道過來,以為傷到哪了,一看, 是手破皮, 還是男同學破皮。
老師搖搖頭, 邊給周聿清理傷口, 一邊笑著說:“這點小傷還要陪著來啊,一個人來不就好了?怕疼?”
周聿:“……沒有。”
可能除了班主任, 其他老師都喜歡對學生科打諢,醫務室老師是個卷頭發戴黑框眼鏡的老太太, 這會兒眼鏡往下拉了拉, 眉頭八卦地挑起,盯著陳嫵:“朋友啊?”
陳嫵愣了一下, 忙搖頭, 兩只手一道擺起來:“不是的。”
“哦——”
老太太蘸了碘酒, 姜黃的棉芯摁在破皮的地方, 沒兩下就好了。
老太太把棉簽扔進醫用廢品箱, 下朝周聿后揚了揚:“你同學蠻關心你的哦,一直看著我幫你上藥。”
冷不防被點名,陳嫵有一瞬慌張。
明明都不是高中生了,可是——
下意識去瞧被打趣的主人公, 啊,他的耳朵紅。
果然不管是十年后沉穩的周總,還是十年前青的高中生周聿, 都很容易啊。
有了對比,
陳嫵臉反而不熱了,周聿他地都不敢轉頭誒。
這可比十年后那一位,一邊臉紅,一邊親吻,在抓著他的頭發時,笑著說解的那位臉皮薄多了。
不能想啊。
不要想。
老太太興味地打趣:“一個賽一個臉紅。”
這次周聿轉過頭了,換陳嫵心里有點不能見人的小心思,側過臉。
他的視線清凌凌的,直直的。
好一會兒才轉回去。
像是欣賞了一會兒的窘態。
又像是只是好奇為什麼臉紅。
- -
等兩人從醫務室出來,育課已經下課,回到班級,前一秒還吵吵鬧鬧的,靜了下來。
一雙雙求知的鐳燈——眼睛,跟裝了自定位系統一樣,追著一前一后,表淡淡,無事發生的某兩位。
就連徐文靜也挑起了眉頭,起,讓某人坐進去。
然后,撐著下頜,盯著左邊的陳嫵看。
陳嫵了眼課表,碎發落在耳邊,手在桌肚里不知道索些什麼,碎碎念:“下一節理,嗯,我的書呢。”
“桌角十點鐘方向第二本,你中午就準備好了,陳同學。”
頓了下,雙手出理書,
“哦,在這里。”
徐文靜眼睛微微瞇起,落在對方雜無章地翻頁作,好整以暇:“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中午剛翻過一遍第二十七頁,一個小時的育課之后,就忘了吧。”
陳嫵呼出一口氣,忽然轉過頭,頰邊緋紅得不行,
怕被人聽到,還得低聲音:“徐文靜——”
的,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徐文靜好整以暇地挑挑眉,出手幫把理書翻到第二十七頁,“所以,我的同桌什麼時候能告訴我,和周學神什麼況?”
陳嫵毫不猶豫:“沒有況。”
起碼現在沒有的,清清白白。
徐文靜和陳嫵兩年好友,當然知道什麼樣,見陳嫵這樣斬釘截鐵地否認,一時打消了懷疑,難道單純是陳嫵被樂于助人的周學神救了之后“知恩圖報”?
徐文靜敢問陳嫵,何初卻不大好問周聿。
他剛坐周聿旁邊不久,還沒和學神建立起狼狽為的同桌誼,何初私以為絕大概率也是建立不起來的,周聿太冷了,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雖然他好奇地抓耳撓腮的,甚至班級里已經有不同學企鵝私他幕,但是,他本沒察覺出兩人有什麼特別的啊。
眼看有人要用明早食堂,千年難遇,一遇就是排隊三十分鐘的香賄賂他,何初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沉穩地靠近他的同桌。
“周——”
“叮鈴鈴——”
就,上課了。
何初自閉了。
他注定與香無緣,這是他的命運他了解。
上課了,理課的老師是個和藹的小老頭,講課風趣幽默,聲調抑揚頓挫,但凡有人敢睡,他就敢唱音樂劇,念經一樣的音樂劇。
周聿從來不開小差。
除了現在。
側過臉看風景,黛緋云從脖子漫上耳垂,耳垂小小的,紅得和石榴粒似的。
為什麼突然牽住他的手,不是喜歡許溯嗎。
又為什麼一定要關心他,拉他去醫務室。
清薄的背立得端正,手肘撐著桌面,肩胛骨纖瘦,長馬尾垂在后,約可見一截雪白天鵝頸。
的耳垂已經沒那麼紅。
忽然教室安靜,理老師的停下講課,周聿若無其事地過去,卻和理老師看了對眼。
他:“……”
“看黑板哈,知識點不在前桌后腦勺上。”
因為就這一秒,再加上上好育課,班級同學都昏昏睡可礙于老師兇猛自己給自己撐眼皮,這會兒,都以為在講自己,沒人發現理老師和周學神打的眉眼司,同學各個艱難地抬起頭繼續聽。
可是陳嫵知道啊。
很認真地在聽理老師講課,當理老師直直過來,以為要喊回答問題。
天知道,的小心臟都被揪。
因為沒有選修理,只參加了全市統一的理會考,所以對于來說,理基礎是相對薄弱的,并不是理的績不好,只是十年后回過頭來看,已經忘了一大片。
幸好,老師沒有喊回答題目。
但是,老師點的好像是周聿。
他是不是在看著啊。
陳嫵忽然又燒起來,不想這樣的,可是害這種事,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升起來了啊,完全控制不住。
是有多年執教經驗的高中老師。
是已經踏社會的獨當一面打工人。
在后桌的周聿和被理老師驚醒的何初,眼睜睜地看著陳嫵的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何初小聲問:“陳嫵,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陳嫵愣了一下,轉頭,“沒有啊。”
“你的臉好紅啊。”
徐文靜聽到這句話,也從題海里鉆出來,視線定定地上下掃描的好友,陳嫵一臉無辜,不過臉的確是紅了些。
“你是不是熱?”
陳嫵搖頭:“老師剛剛講的理題,不太會做。”
生了急智,想到這個答案。
徐文靜到的課本上,“哦,這道是有點繞,下課我和你說。”
陳嫵點點頭。
化解了一場小小的危機,輕輕地嘆了口氣。
不可以這樣,好好聽課,是真的有題不會做的。
心思沉靜下來后,剛才的開小差很快就過去了。
臨近第二節理課下課還有二十分鐘,理老師忽然說要做個隨堂小測,教室里頓時苦連天,膽大的學生狂嚎:“老師,你好狠的心!我剛上完育課腦子不清醒!”
理老師咧牙大笑:“那更要做了,一盆涼水澆頭上,讓你清醒清醒。”
前后左右的同學也笑了起來。
陳嫵沒想到,這個夢那麼真實,除了有八百米,還有理小考。
等卷子發下來,一邊看著題,一邊將剩下的一張傳到后桌。
卷子被后的人,力道輕輕地拿走。
頓了一下。
又垂下頭繼續看試卷。
試卷是單張紙,五道題,三道選擇,兩道計算。
問就是和今天上課的知識點毫無關系,陳嫵沉默了。
班級同學紛紛抗議老師不講武德。
偏偏理老師還樂呵呵地笑著說:“哎喲,這不是趁熱打鐵嗎,上個周的熱,這個周打一打鐵咯。”
陳嫵認識這試卷上的字,也對這白紙黑字的題非常有印象。
除了不記得解題思路,其他都好的。
班級里在短暫地吵鬧后又恢復了平靜,大家開始認認真真地做題。
上是要抱怨,手指還是很誠實。
春風拂過淡藍的窗簾,鳥雀偶爾嘰喳,翅膀撲扇從一棵大樹飛到另一棵,抖了抖羽。
才剛出花苞的藍花悄然生長。
窗臺明凈,日敞亮。
教室里,筆落在紙上刷刷輕響,圓珠筆的筆帽被按下,又彈起,幾下之后同桌小聲提醒,圓珠筆擾人的聲音消失了。
轉而有竊竊私語,抓耳撓腮。
理老師笑著提醒:“還有五分鐘,剩五分鐘講題哈。”
陳嫵盯著筆下的試卷只剩下嘆氣,勉強記得公式,但是卻知道這道題需要轉化一下公式的用法。
用鉛筆畫了草稿。
然后就開始走投無路。
陳嫵記得老師批試卷很快,這次應該會被章老師喊辦公室吧。
邊的徐文靜下筆雖然不快,但是是有思路的,大概察覺到陳嫵停頓很久,悄聲問:“你不會?”
陳嫵點頭。
“不要頭接耳。”
陳嫵只能把會寫的思路全寫上去,不過等課后,一定要好好復習,把理給重新撿起來。這樣即便是章老師批評了,下一次能考好的。
做好了心理準備,并暗暗打氣。
最后一分鐘,
理老師突然說:“好了,停筆,前后桌換試卷批改。”
陳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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