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陳琳和韓山他們是多麼的不願，但是李元嘉爲俆王，同時還是潞州刺史，做出的決定本就不是他們能夠改變的。

所以李元嘉一聲令下，大家也只能忙碌了起來。

陳琳是最輕鬆的，因爲他要負責組織起兩百人來幹活兒，而這些人都是要算到當年潞州的徭役之中的。好在這年頭大唐法律規定了每人每年都要服役，而且要用人的還是李元嘉，所以陳別架一聲令下之後，自然有人幫他安排好一切。

別說兩百人了，就是一千人也沒人敢說不行啊。

最頭疼的人必然是韓山，因爲當他從李元嘉的手中拿到了一張紙，上面列出了今年年底需要的石材、青磚等材料的單子之後，臉頓時就變得極爲難看——是這些東西加起來就是超過一千貫的支出。而且除此之外，還要支付陳家那些鐵料的錢，還要準備數百石的糧食，和上百頭的豚……

老天爺！

天知道大王是怎麼想的，只是讓那些泥子們修個下水道而已，給吃飽了糧食還不夠，還要給吃？！

兩天殺一頭的話，每個人頭上也是二兩呢！

如果知道了韓山此時的心中所想，李元嘉肯定是會哭笑不得，同時也要對這年頭的豚……咳咳，也就是豬發一發牢。

沒別的，就是太瘦了！

而且不是瘦，同時豬還有一種非常讓李元嘉難以接的味道。他知道，這是因爲養豬的沒有閹割的緣故——別看老祖宗們發明閹割法非常早，但是唐代的時候距離普及可還早得很，因爲閹割怎麼說也是門技活兒，一般人可是搞不定的。

不，應該說是很人能搞定纔對！

而且和木匠啊、鐵匠啊這一類的匠人們一樣，別看地位低下，但是手藝可是他們安立命的本！所以從古至今，華夏傳男不傳，傳不傳外的慣例纔會一直流傳下去。所以真要想普及閹割的話，恐怕還要靠大唐的俆王……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李元嘉暫時也沒手去研究。

沒辦法，王府裡可沒有這樣的“人才”，最好的人選其實就是他本人。不過李元嘉一個堂堂的大唐親王，讓人建個下水道系統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再去研究牲口的閹割什麼的……就算是自己口述，讓別人是做實驗，估計也真的是要有人跪在面前“死諫”了。

所以這種事還是耐心的再等等，怎麼也要等到李元嘉正式年，也就是二十歲的時候再說。

那個時候的他，纔是真正獨立自主的時候。

現在嘛……

“老老實實寫書，老老實實研究活版印刷，改進造紙吧！”

看著眼前的王普，李元嘉暗暗的愣了愣神。

而看到李元嘉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發呆，似乎是一時間忘了自己來是做什麼，王普本能的有些心急。

造紙作坊那邊，可是還有一攤子事兒呢！

不過王普當然不敢這麼直接說，既然大王一直在那裡呆呆的坐著不說話，他就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一不的等著李元嘉發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普突然聽到了大王的聲音：“王普，最近造紙作坊裡的事怎麼樣？”

“大王，一切都如常進行！”

神陡然一振，王普趕恭敬的回答道。

“嗯，需要你時時刻刻在那邊盯著嗎？”

“按理說倒是不用，只是……”

稍稍猶豫了一下，王普苦笑道：“只是牛大牛二他們兩個生豪，又不識字，所以有時候需要有人提醒他們按照事先制定好的方法去做。所以有些日子裡，恐怕造紙作坊還真不了我。”

說起這些，王普其實也無奈的。

雖然前些日子被大王予以重賞，那幾十貫錢拿回家之後，家中妻子可是歡喜的很，而且做出了大唐最頂尖的白紙，也讓王普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但是滿足歸滿足，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想盡可能的離開造紙作坊，重新回到大王的邊。

可惜的是，牛大牛二那兩個傢伙真的就像是兩頭牛一樣！

不識字這是傷，偏偏兩個人平時也本沒心思去學；而且子也太過於蠢笨，天天重複的工作也就罷了，一旦涉及到一些細的活兒，不是丟三就是落四，必須要有人時時刻刻提點著，王普如果要是離開個幾天的話……

就在王普心中暗暗發著牢的時候，突然聽到大王說道：“王普，你帶幾個徒弟如何？”

“徒弟？大王的意思是……”

聽了大王的話之後，王普頓時一愣！

“呵呵，就是字面的意思！”

想了一下之後，李元嘉微微一笑道：“我這邊有幾個小傢伙，剛剛讀了兩年書的那種。雖然不識經文，可也認識了兩三千字，而且也學會了最簡單的加減乘除……”

最基本的四則運算王普也是曾經學過的，所以一聽就明白了，不過他還是有點想不明白大王讓他帶兩個徒弟是什麼意思！

學造紙？還是讀書？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元嘉頓了一頓，然後才接著說道：“過兩個月，我會給你幾個人，你帶著他們在造紙作坊裡幹上半年時間。”

“跟我在造紙作坊裡……幹上半年？”

聽到大王的這番話之後，王普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說大王對我的工作不滿意……不，絕對不是！

剛剛想到這裡，王普馬上就微微搖頭，自己否決了這個想法。畢竟前些天他纔剛剛得到大王的嘉獎，還給了那麼大一筆賞賜，所以絕對不是因爲這個。

那麼……

“咕咚！”

突然間嚥了口口水，王普想到了一個可能——會不會是想要讓我去做別的事，所以纔會讓人跟我學一段時間？這樣的話，將來就有人可以替換我的工作，也不會影響了造紙的改進了……對，一定是這樣，不然幹嘛讓識字又會數學的人來？

這一會兒的功夫，王普的腦海中已經轉了好幾個念頭。

只不過他的這些心思李元嘉可渾然不知，只是接著說道：“是的，跟你幹上半年！我不管你怎麼教他們，但是那半年之後，你要讓他們學會你現在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