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拎食盒,丫頭卻站著。」裴融大步走過去,嚴厲地瞪視著柳枝和蓮枝,冷冷道:「何統!」
柳枝和蓮枝嚇了個半死,急急忙忙行禮認錯:「姑爺見諒,是奴婢的錯……」
「夫君快息怒,不是們的錯,是我自己想要盡孝,非讓們給我的。」檀悠悠不爽了,你爹磋磨我,你個兒子不但不主持正義,倒還罵我的丫鬟小可?
「你別出聲!」裴融並沒有息怒的意思,上前接過檀悠悠手裡的食盒,冷道:「就算想盡孝,也要看看是否合乎規矩,合乎理。你年紀小,又生得弱,不懂得惜自己,還指誰惜你?」
昂?昂?昂昂昂???
年紀小,又生的弱???
這好像不是罵來著,而是很講規矩很講道理的指桑罵槐,罵屋子裡那位不統,不講規矩,不通理,不惜?
檀悠悠翹著角,眼睛發亮,很直白地盯著裴融看。
嘖嘖,看看男人(不是兒子哈),長得真帥啊,看看這個的濃眉,這深邃堅定的眼神,線條優、恰到好的鼻子,*的,還有這高挑強壯的材,啊,真是行走的荷爾蒙!
「傻了麼?哪有你這樣看人的?沒規矩!」裴融不自在地撇過臉,抿著角嚴肅地盯著正房的門。
「公子來了!」李姨娘快步從裡頭走出來,先就上前去接裴融手裡的食盒,輕言細語地解釋:「不是有意讓久等,而是老侯爺才剛起,未及梳洗,不好面見……公子知道的,老侯爺最是講究……」
裴融不肯把食盒給李姨娘,淡淡地道:「父親所慮甚是。」
李姨娘由衷鬆了一口氣,笑道:「還請別往心裡去。」
「一定不往心裡去!」檀悠悠連連擺手,裴融願意打前陣,樂得躲懶,父子倆打一架還是父子倆,公爹和兒媳打一架就仇人啦!
「那我們進去吧。」李姨娘親熱地牽著檀悠悠的手,引著往屋裡走。
厚重的門簾揭開,濃重的藥味和熏香味道,以及長期不通風的污濁空氣味道群涌而至。
檀悠悠驟然被熏到,差點變一條真正的鹹魚。
幸虧裴融就在跟前,他一手拎一隻食盒,肩背結實,高大偉岸,姿儀雅緻,上傳來最喜歡的那種很特別的熏香味兒。
檀悠悠趕把臉湊到他後深吸一口香氣,這香味如此特別,也不知能否把香方搞到手,設法換錢,供買買買?
「你幹什麼?」裴融突然回過來,側臉垂眸斜瞅著,眉頭皺著,眼神很嚴厲。
檀悠悠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沒做好,只好低著頭裝可憐小媳婦:「夫君,是我哪裡沒做好嗎?你教我,別罵我好不好?我一定改的。」
肯定是起床氣!記住了,以後一定要讓裴融睡夠睡好,不然這喜怒無常的,隨時隨地找茬,真的很可怕。
「……」裴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這是在外頭,別不就往我上湊!讓人笑話!」
「不是故意的。」檀悠悠小聲解釋:「是有些害怕。」
害怕這屋裡的味兒。
裴融突然間不說話了,垂著眸子盯著看了片刻,生地道:「不怕,我在。」
檀悠悠抿著笑,眼睛亮晶晶的,使勁點頭:「嗯!」
「表哥、表嫂怎麼站門口遲遲不進來呢?」楊暮雲笑瞇瞇地走過來,用開玩笑的口氣說道:「哎呀,看你們這樣好,姑母在天之靈一定很是欣。」
檀悠悠低著頭的笑,雪白圓潤的雙手抓著襟,半個子藏在裴融後。
楊暮雲又笑:「表嫂也會害呀?我還以為……」
「表妹什麼時候來的?」裴融突然打斷的話,「我方才不知表妹在此,多有失禮。」
楊暮雲眉眼彎彎:「表哥,我進來已經有一會兒啦,你去了哪裡?」
「李姨娘!」裴融並不回答,嚴肅地看著李姨娘說道:「你剛才是說,父親才剛起,未及梳洗,不好面見,是吧?」
李姨娘的臉「唰」的紅了,有些結地道:「是,是……」
裴融就道:「既如此,你為何要放表妹進來?雖是親戚,也是長輩和晚輩,到底男有別,更有禮儀規矩要講!表妹已經人,又將談婚論嫁,為親人,理應惜保護才是,你這樣,何統!」
「公子,妾……」李姨娘的臉從紅轉到白,又從白轉到紅,最終猛地舉起手捂住臉,轉過沖了出去。
「表哥!」楊暮雲生氣地跺腳:「我來看自己的親姑父,哪裡有錯?姑父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他視我為兒,我也……」
「你終究不是安樂侯府的親生兒,就算是,也不能不講規矩。否則,聖人為何要定下規矩?」裴融的眼神冷冰冰的,彷彿功抓到作弊現場的校長,十分不近人。
「你這個死板的老朽!我懶得和你說!」楊暮雲也生氣地跑了。
檀悠悠眼看著裴校長幾句話走倆人,由衷到害怕。還能後悔不?不想做校長夫人了!
「行了,別鬧騰了。」裡屋傳來一陣低咳聲,沙啞的男聲十分疲憊不高興:「把你媳婦兒帶進來吧。」
裴融沖檀悠悠點點頭,當先往裡屋走。
檀悠悠悄悄撓裴融的手背,示意他分一隻食盒給拎,同甘共苦,共同進退嘛,夫妻二人一人一隻食盒多對稱啊!
裴融先是不明白的意思,還以為不分場合想要玩鬧,自然又是皺著眉頭低聲呵斥:「不許胡鬧!」
「分一隻食盒給我,我也拎,我拎得。」檀悠悠又是比劃又是使眼的,終於讓裴融明白了他的意思。
裴融居然又罵了一句:「胡鬧!」
「……」檀悠悠好生絕,只怕在裴校長眼裡,所有人都不講規矩,都是胡鬧,只有他一個人最守禮最懂事最出。
走裡間,沉悶難聞的味道又厚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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